鲜红的血液,翻白的皮肉,透骨的伤口。
当野上用左手缓缓揪下已经有点粘在右手上的手套时,看到的就是以这种形态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右手。
在从三岛那里离开时,出于习惯和慌张,她顺手用常用的右手拿了放在一边的购物袋,而非不常用的左手,也由此正好中了奥威尔的异能。
幸好这异能是随机的,她很庆幸只是被划了些伤口,而非直接爆炸。
不过伤口纵横交错,深可见骨,尽管用绷带狠狠缠了几层,又有手套包裹着,还是不能轻易握拳,更别提拿匕首了。
正是被各□□组织追杀的时候,要防着三岛,或者说奥威尔的异能,再加上手伤成这样,这种局势下,靠她一个人突围简直是死局。
好在,在圣彼得堡的这段时间,她还认识了一个异能强到像是开了挂,神经又大条到忘了开挂的家伙。
“不好意思,我……有点事情耽误了,还没有找到屠格涅夫的线索……”心高气傲的少年难得的低头道歉,在阿瓦隆这几天,出于对弟弟的预言异能的信任,果戈里几乎将全部时间都忙在解决自己死后的事情上。
十几岁的少年人生其实尚未开始,就已经被宣告结束,这是任何人都不可能接受的事情,他却接受良好——并不是果戈里的心理承受能力更强一点,而是知道阿瓦隆能有今天多半是由自己的异能撑起来的,一想到他死后阿瓦隆可能的败落,他连担忧自己死亡的时间都没有了。
几天时间,十几个组织,各种交易战斗,趁着自己会死的消息尚没有传出去,果戈里几乎是憋足了劲儿在帮阿瓦隆铲除未来发展可能出现的障碍,会忘了野上的事情也属正常。
只是在对方叫他时又不得不回应。
“我回去就会再继续找线索,情报员吐出的东西,不要说出去可以么?!”已经该换了新的情报员,各种秘密也在不断处理销毁中,他知道自己一定要在组织内部将这件事完全消化掉之前稳住野上,语气出乎意料的好。
“唔……其实我已经不需要找他了。”对于果戈里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野上知道她本该探究惊奇的,只是有之前三岛说得话在,知道自己或许已经命不久矣的女孩没有心思管这些无关紧要的事,竟也没有多问。
“会叫你来,我就直说了吧,是因为我还有些事情要留在这边处理,只是被□□追着实在太麻烦,还希望你能用异能力帮我摆脱追捕。”没心思编什么谎话,野上一脸认真保证着:“这次之后,你们组织的任何事情我都不会多嘴,之前的事一笔勾销,我们再不往来如何?”
“成交。”完全符合他的期待,也完全不想再问原因。各自都因为死亡威胁而顾不上对方的两人就这么达成了协议,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更和谐。
也比以往的任何一次相处都更加坦诚。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几乎算是形影不离。
果戈里挂念着组织总是想回去看看,却每每被野上找各种理由将他留了下来。开始的时候由于之前太过疲惫,问题还不是那么严重,几天之后,只需要简单应付一些来偷袭的人,果戈里渐渐缓过精神来,想着自己时间不多,自然会急着想要离开。
“我是跟你做了交易,但不是将自己卖给你了!白天保护你安全就算了,晚上总可以让我回去看看吧?!”临时选择的旅馆门前,特意选了深夜时间偷偷溜出来的果戈里见到等在大厅的野上时,再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让开,我的时间很宝贵,不想再跟你做无谓的争论了!”
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没有什么比不能做想做的事情更加烦躁,果戈里的态度极差,野上的神色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说实话,我也不想和你争什么。你看这样如何,你今天晚上可以回去,但条件是我们一起。”野上靠在门边,整个人半挡住门口,长发半垂盖住面颊,让人看不清表情。
果戈里气急:“你这是什么意思?!不要以为掌握了一点秘密就能畅通无阻,我们阿瓦隆还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无能!”
“是是,你们厉害,连个情报员都看不住,还要劳动您大驾过来善后!”下意识的嘲讽,话毕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野上迅速换了语气:“你也知道的嘛,最近总是有人过来偷袭,我晚上睡觉都不太安稳,阿瓦隆那边的事确实重要,但我也真不敢自己住在这里……”尾音软糯,带了点撒娇的味道。
“你这套说辞到底是在骗谁啊!”不说还好,这么一说,果戈里想到之前几天无论面对多少敌人,野上都没有动过手的事情,火气更是噌噌往上冒:“能够把每个组织的情报员都悄无声息绑出来,野上弥生子,你敢跟我说你连点自保能力都没有?!”
野上苦笑,这次没有说话。
许是知道这边有厉害的异能者,又加之野上确实没有泄露过什么情报,不少□□已经放弃了追捕野上的计划,最近来偷袭的也不过是一些漏网之鱼。放在平时,这些家伙的出现野上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可现在……
后退一步让开门口的位置,野上没有继续争下去,却也没有表现出要回去的意思,她只是默默往旁边走了两步,靠在一边墙上,用有点可怜的眼神偷瞄果戈里。
女孩一袭长裙在极冷的夜里更显单薄,长发顺服得披在身前,半露出一张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乌黑的猫眼极大,水润又似含着泪光,被这么看着,果戈里莫名觉得心里有了种罪恶感,又觉得自己刚刚话说得太重,竟是再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此时已逾冬季,月凉如水。正当少年有些纠结站在门口,不知该不该就此离开时,有枪声忽然从旁边传来,倒解了他的尴尬。
“小心!”出声的同时几乎是瞬间出现在野上身边,果戈里揽了野上肩膀扑到在地上,身后,密集的子弹将墙壁打得如筛子一般,险险擦过两人身体。
“这也……”正准备出口抱怨,抬头才发现服务台前的工作人员早就没了踪影,果戈里心里一凉,来不及多说什么,拉了野上就往旁边跑。
右手被对方拉着,野上脸色不变,回头的同时不忘在身后开了空间门防御。知道果戈里不想暴露身份,今天这群人必然是不能活着回去的,她并不急着杀人,只是注意护住自己。
枪林弹雨中,逮了个合适的机会,果戈里忽然松了拉着野上的手,一个瞬间便消失在原地。
几天下来也多少熟悉了对方的习惯,知道他这是要去解决这群家伙,野上随便找了个柜子躲在身后,将空间门置于自己面前静静等着。
枪声忽然一滞,接着是更强烈密集的声音,却在一声巨响之后,渐渐归于平静。
猜到对方应该已经解决了这群人,野上顺手推开已经成了碎木板的柜子,准备出去。
一把刀却忽然顶在了她的喉头。
“别出声!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叫果戈里过来!”身后,一个嘶哑的男声这么命令,他迅速将野上腰间的枪扔在地上,握刀的手很紧很沉稳。
“我说怎么废了这么大劲都没有找到你,原来是阿瓦隆把你藏了起来!这次成功抓到你,又识破了阿瓦隆的果戈里的阴谋,我算是大功一件!”他这么说着,语气里带了点期待。
野上心里一沉。
这般被近身,她的异能力几乎无法使用,枪又被扔的太远,以为最近不会用到而绑回到大腿的匕首是她现在唯一的武器,可又实在不好拿取。
另一边,果戈里已经结束了战斗,正不耐烦的催促她,野上只能按照对方的吩咐出声:“果戈里,你能不能先过来一下?”
“什么事不能出去说?我还赶时间呢!”带点不耐烦,果戈里的身影走进宾馆大厅。刚刚的扫射早就打碎了这里的吊灯,整个大厅只有寥寥几点月光,照得人不甚清晰。
“什么……事……”话还没有问完,已然发现不对,果戈里脸色一下变了。隔着几步远的位置,他站住,看向野上的方向。
“不要反抗,乖乖束手就擒,不然我就杀了她!”野上身后,男人阴恻恻的声音响起来,似是为了威胁对方,他手上用力,在野上脖子上划了一道出来。
天知道男人用这匕首杀过多少人,如果被它划来划去,她倒不如死了痛快!
或许是太过恐惧,野上这时竟只觉得恶心,尽管没有镜子,她也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不好,因为面前果戈里已经露了惊慌地神色。
“别动手,我跟你回去。”他几乎是迅速的,下意识的这么说。
双手高高举起,果戈里一步一步缓慢的朝男人的位置走过去,动作中充满了小心翼翼的意味。就在即将走到对方面前时,他动作忽然一顿,然后朝男人的方向直接扑过去。
早有准备的野上以右手隔开匕首迅速蹲下,却反被匕首狠狠划了一下,脸颊上瞬间出现一道血痕。
也就是在同一时间,果戈里的手接触到男人的衣服,对方一声没吭便消失在原地,只有匕首落地发出清脆的声音。
野上蹲在地上半天没有起身,戴了手套的手不方便碰伤口,她没有去试图检查自己脸上脖子的血痕,只是静静蹲着,长发垂在一边。
“你的手,是不是有什么问题?”犹豫了一会,看着面前女孩低头的样子,果戈里忍不住问了出来——他同野上交过手,自然知道,刚刚那一下,野上原是可以避开的。
野上沉默了一会,忽然自嘲的笑了。
“我还真是没用啊,这种事情居然都会被看出来。”这么说着,似乎有点脱力,她干脆向后一倒坐在地上,左手伸过去扯了右手的手套下来。
完全将裹得极厚的纱布渗透,血液顺着手套的摘下而一滴一滴滑落在地上,即使没有解开纱布看到伤口,果戈里也能猜到她的伤重到什么程度。
“这是怎么回事?谁做的?”他这么追问着,上前一步伸手想检查一下,顿了顿,想起什么一样,又将手缩了回来。
“这很重要么?本来也不是什么重伤,只是恰恰好伤到了手上的筋骨,一直不能用力而已。”野上说着,将绷带一条一条取下来,渐渐露出里面明显被血液染得发红的带满伤痕的手。实在疼的厉害,她动作有点慢,一直没有抬头。
“说起来,”似是无意间的,她忽然这么问了一句:“谁伤了我,我伤成什么样,同你有什么关系?”
“你这么着急,又是为了什么?!”
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有一天,两条咸鱼相遇了。
一条咸鱼说:看什么看,没见过咸鱼啊?
另一条说:瞅你咋的,想打架?
第一条不干了:打就打,谁怕谁!
于是两条咸鱼打了起来
打着打着,一条咸鱼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我们不是咸鱼么?为什么可以打架?
另一条想了想说:哦,对啊,不打了,我们谈恋爱吧!
于是两条咸鱼就在一起了。
爱情,就是这么没道理……
于是……这就是我编不下去的理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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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手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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