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慢了。”

尽管一分钟都没有耽误，接了电话便马上赶来，但毕竟路途不近。野上赶到芥川指定的位置时已经是晚上，等着她的便是芥川有点不满的抱怨。

这里是一条普通的街道，比不得市中心的繁华，却也比野上之前过来的郊区要热闹很多。芥川所报的位置便是街道一头的一家公司，许是已经被打扫过，门口进去一片宽敞，连个桌椅都没有。

只是以野上的眼力，自然能看出周围拖拽的痕迹，嗅到隐约的血腥。

怕是黑蜥蜴他们已经完成了任务，连收尾工作都做好了。

这么想着，对于芥川还独自一人呆在这个刚刚或许发生过屠杀的地方的原因，野上倒是有点好奇起来。她凑过去，见芥川虽是抱怨，脸上却不见有气愤的神色，不由有了个想法：

“那个……芥川，你不会是特意在这里等我的吧？”虽是这么问，自己却也没有半点把握。

“啰嗦。”芥川只是撇过脸去，当先一步走向自己的车子，还不忘催促一句：“跟上。”

语气虽然别扭，但野上自然是知道的，这便是默认了。

反常，实在是太反常了。

一面跟着芥川出门，野上心里有点犯嘀咕——若是在她到之前便完成了任务，只要电话通知一声就好了，有必要让她再特意跑来一趟么？

尤其是，那个素来最不喜同人一起工作，更讨厌等人的芥川居然还在这里等了她这么久。

他们刚刚所在的位置距芥川停车的地方不过几步远，短短几分钟便走了过来，眼看着芥川已经开门上车，野上犹豫一下，到底还是扔下自己的白色汽车，上前两步开门坐在了芥川身边的副驾驶位置。

低头鼓捣着安全带，见芥川还没有开口的意思，野上只能主动询问：“遇到什么事情了么？”

芥川没有出声，只是沉默着转动钥匙，神色间有点疲惫的样子，难得的示弱。

野上单手支着下巴，歪头看他，神色认真：“不开心的话，你可以不说，但至少要告诉我我们现在要去哪吧？”

发动汽车的手一顿。

野上静静看着他的动作，心里模糊地有了个概念，她下意识继续说：“没什么瞒我的必要，就算你要去的地方我不喜欢，也不可能留你一个人面对。”话落，似乎自己也为自己刚刚话中理所当然的语气惊了一下，野上有点不好意思的别过头去。

没有看到芥川回头看她时，那有点复杂的眼神。

这次似乎是真的触动了芥川的某根弦，总之，他没有踩下油门，在汽车发动的嗡鸣声中出声：“银搬出去住了。”

“哈？”一瞬间的惊讶，野上没忍住笑出来：“我还以为遇到了多大的事情，居然只是因为这个？”

“妹妹长大了要搬出去了，我好心痛哦，好难过~”她宝气地捂了胸口，把声音压低，学芥川的语气调侃。又在看到“罗生门”发动之后迅速恢复正常= =

“嘛，说起来，银应该只比我小一点吧。到了这个年纪还跟哥哥一起住是有点不像样子，搬出去也是情理之中。”在黑兽的威胁下，野上单手卷着自己垂到胸口的发，神色虽然正经，语气里却带了调侃：“这么舍不得她，我以前倒是没有发现，芥川你难道是个妹控？！”

“不过作为妹控而言，你有点不够格吧？！”不给芥川说话的机会，野上低着头，思维已经越跑越远：“妹控什么的，不该是一切以妹妹为中心活动么，就像我哥那样~他呀，之前还……”似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声音一下子低下去……

“不是。”终于得了机会开口，芥川倒似乎没有发现野上情绪的变化，被野上一通调侃搞得不爽，他眉心直跳，还是耐着性子解释：“她跟梦野久作一起搬走的。”

“诶诶诶？！”一瞬间就抛下了自己那点小失落，野上一脸震惊的看着芥川，喃喃：“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是一直在一起的原因么？”

之前一直忙着，担心梦野久作年纪太小不好自己生活，野上留他在芥川家里确实也有了一段时间。许是住的惯了，连这次回来后她主动提出接梦野久作回来也被拒绝，男孩就这么一直留在了那边。

芥川每天很是忙碌，他也并不是个会跟人交流的性格，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在那里的时候应该是银照顾男孩的时间多一点，两人之间关系亲密倒也是清理之中。

这么想着也没什么可意外的，野上点头：“银酱年纪还不大，自己住的话确实容易让人担心，而且她不在……芥川你照顾梦野久作也确实……”她没说下去，但脸上满满的都是“你真的不会饿死他么”这种问题。

“这么说起来，他们两个一起搬出去倒也不错。不过……”她顿了顿，见芥川看过来，笑：“不过芥川你确实会寂寞很多啦~~~”

“嘛，嘛，没关系啦~实在觉得一个人孤单的话，我会常常去看你哒！！”这么说着，她还作死得伸手，摸小狗一样想要摸摸芥川的头发。

险些被“罗生门”砍断了手= =

“咳咳……想死么？!”阴郁的语气，虽然威胁的意味并不重，还是让野上老实下来。

“好好，我不说了还不行么……话说……你不会想要今天就露宿在这里吧？”她微微向前趴在芥川的车上，看着窗外月光如水，满月如虹，声音低低的，带着自己都没发觉的无奈。

芥川看她一眼，终于踩下了油门。

月朗星稀，小路上几乎没有行人，来往也少见车辆。明明是最适合飙车的路段，以往开车极快的芥川这次却把车速放得很是平稳。

两人都没有出声，车窗紧闭着，倒像是给车内隔出了一个安静的世界。

一直半趴着看着窗外，在车停稳等着红灯时，野上盯着那艳丽的红色，忽然开口：“我知道的。”

知道银做的这个选择有多么不合适，知道芥川的不满到底由何而来——梦野久作的异能力太危险，之前他们三个人住还可以互相牵制，若是放任银他们两人住，若是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异能……怕是想要救援都来不及。

作为哥哥，芥川会担心反对银他们搬出去实在是太正常不过。

搭档这么久，野上自然是太过清楚芥川的想法，可是……

“芥川，他们总归要自己走上未来的道路。”

一路再无话，汽车平稳得驶上大道。却在开始加速的时候被忽然出现的庞然大物挡了去路。

“砰！”

巨大的似乎是野兽一般的黑影从车前一跃而过，在经过的同时随意在车前盖踩了一脚。也因此发出很大的响声。

不过好在，似乎只是路过，黑影一闪即逝没有攻击，芥川也在看到对方的一瞬间以“罗生门”形成屏障挡在两人面前，倒是毫发无伤。

只是车子无疑已经报废了。

“这是……”芥川本还带着愤怒与不满的神色在下车看到远去黑影的样子时瞬间变为惊讶，不过那惊讶只维持了一瞬，就被野上打断。

“啊啊啊啊啊！我的裙子啊！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一条，怎么就蹭上灰了呢？！！！”女孩惊叫着，单手拽着裙角。芥川看过去，见她白色裙角上有一小块灰色的痕迹，许是刚刚下车时候蹭到的。

“早知道刚刚就用‘迷路’挡住了啊！！！芥川你也是诶，怎么不多发动一会异能，把我脚下旁边的灰也挡住！！！！”半是抱怨半是认真，野上揪着裙角郁闷得直跳。

对于面前人的洁癖再清楚不过，芥川也不以为忤，只是低声接了一句：“‘罗生门’不是用来做这个的。”

“我管你做什么的啊！还好还好我们刚出来不远，还能回去取我的车。”这么说着，她提着裙子朝芥川的位置挥手：“走啦走啦，赶紧回去换衣服！”

“可是……”看着刚刚黑影消失的方向，芥川皱眉。

“没什么可是的！换衣服是头等大事！我不管！你赶紧走啦！！！！”这次不给他再反驳的机会，野上直接从空间门扑过去拉对方的手。

迅速将手挪开，让野上扑了个空。芥川是已经习惯的样子，虽然神色还是不爽，却当先一步，朝来时的方向走。

面前，空间门开开合合，两人很快出现在百米之外。野上看着前面男人略显冷漠的身影，终是忍不住笑出声。

总是这样呢，为了让她不再继续胡搅蛮缠下去，芥川这种固执的家伙也会放弃自己坚持的方向，暂时听从野上的建议。

那感觉，计划得逞的快意中又带了点小小的喜悦，就像于他而言，她多少是有点不同的。

这么折腾下来，回去时已经是夜间。

野上问都没问一句，直接把车开到了芥川家楼下，见时间已晚，倒也没有再离开的意思。

一路催促着芥川上楼，开门，在对方一脸“烦死了”的神情中冲进房门，野上几乎是轻车熟路的进了芥川房间，在他的衣柜中翻着。

“在找什么？”眉头皱的死紧，芥川跟过来，强压着把她打死的冲动问。

“唔……之前在这住的时候，我有把衣服放在这里呀……”入目是一片整齐的男装，以黑色为主调，穿插着几件白色衬衫，明显都是芥川的衣服。野上挨个翻过，小声嘀咕着：“亏我上次为了把它们塞进这里来还扔了几个丑到爆的盒子，怎么找不到了……”

“银把她的房间留给你了，你得衣服都在那里……”耐着性子解释，声音正好同野上的嘀咕声交织在一起，直到野上冲去银的房间，芥川才后知后觉得意识到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

“野上弥生子！之前那些茶原来是你扔的！！！！”一晚上的忍耐瞬间爆发，黑兽一路追着野上的身影，像是要把她咬死一般。

却被房门挡在外面。

“嘛，芥川你要算账也可以啊，直接进来就好了。”隔着一道门，野上的声音里是说不出的可恶：“不过呀，我在换衣服呢~你确定你要来观~赏~么~”

“哼！”黑兽在门口犹豫一下，到底还是按捺下来。芥川低哼一声，转身去了客厅——刚刚他似乎听到手机的响声，现在正好去看一眼。

款式经典简约的黑色手机屏幕上只有短短几句话，是首领那边的最新指示。

“港口黑手党同三大组织交易，抓住人虎。”

后面跟着的是简单的关于人虎，即虎形异能者的介绍，以及难以寻找对方位置时可以求助于情报收集人员的指示。

修长的手指放在短信后面一张模糊不清的老虎的图片上，芥川一瞬间便想到了刚刚撞了他车的巨大黑影。

他思索着，连野上什么时候从后面凑过来都没有发现。

“看什么呢？”野上笑嘻嘻从他手里抢过手机，看了看那条短信，神色不变：“什么嘛，又要抓人啊……首领也真是的，一点都不让人休息。”

“我可是之前就已经跑了几个地方，明天还有个会要去开……”这次回来之后，野上算是真正接下了港口黑手党情报员的工作，黑手党内所有秘密都对她开放，而相应的，所有机要会议——无论是港口黑手党内还是其他偷偷潜入的组织的，她都必须出席。再加上时不时跟芥川一起任务，确是忙得不可开交。

她靠在旁边的沙发上，把手机扔回给芥川：“嘛，算了，这些事都明天再说吧，跑了一天已经累死了，我要去睡觉了”

这么说着，她又夸张得打了个哈欠，起身时还不忘招呼芥川：“走啦，明天还有得忙，早点睡啦~”

“……嗯”面前的女孩眼下有不明显的青黑，语气活泼却难掩神色中的疲惫。本来准备马上出门的芥川莫名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先休息吧，明天再去也一样。

这么想着，他也起来回房，那些对于线索可能会丢失的担心也淡了不少。

另一边，直到听到芥川房门关上的声音，确定他回了房间，坐在自己房里听得认真的野上才算松了口气。

她看着外面漆黑夜空中那轮漂亮的满月，心里也不由感叹。

还好拦住了，给了你这么长时间，可不要让我失望啊，人虎

啊啊啊啊我都觉得野上好欠揍……

以及，芥川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对野上的忍耐程度有多高了吧= =

芥芥啊……再不小心真的要掉碗里了= =

其实这章本来准备写到虎敦的去向的……但是我对芥芥实在爱得深沉，一调戏起来没完没了……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在调戏芥川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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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