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温景衡的时候,是她高一下学期的时候,她转学到了一中,刚来到新的学校,她或多或少有些内向,那个时候班主任给她安排了一个同桌,就是温景衡。

“你好,我是温景衡。今后是你的后桌,以后请多多指教。”他侧过脸,看着陆幼宜,少年身上是干净的气息,声音清冽,脸上带着浅浅的笑。

“你好,我是陆幼宜,请多多指教。”少女的黑色长发微卷,明净的眼睛里像是盛了一汪清泉,看着温景衡。

可是现在他们已经六年没有联系了,准确来说,应该是她单方面和温景衡断开了联系。

“叮铃铃——”上课铃声响起,早晨第一节有课的陶楚宁拿好自己的语文书,笑眯眯地跟陆幼宜约好中午一起去食堂吃饭后,就抓紧时间去上课了。

上课铃声响起后,办公室里只剩下两三个老师和陆幼宜。陆幼宜将个人私事摒弃到脑外后,开始认真备课。

经过一早上的办公室和教室里的兵荒马乱后,午餐时间一到,学生和老师们都各自松了口气,准备去吃午饭。

“幼宜,今天食堂有糖醋里脊哦,我想着你最后一节有课,肯定来不及,所以我帮你点了一份啦。”陶楚宁将糖醋里脊放在陆幼宜的餐盘里。

“谢谢楚宁,刚刚来食堂的路上还听到学生说今天有糖醋里脊呢,我还以为肯定来不及了,还是你好,真贴心。”一份美味的糖醋里脊就可以让陆幼宜忘记了今天早上的疲倦。

就在陆幼宜正在享受午餐时,陶楚宁向她示意了一个方向:“温老师在那呢。”

陆幼宜顺着她的话往后看去,刚好看到已经打好饭端着餐盘找位置的温景衡。他身姿修长,在一群人中,即使不特意去看,也格外显眼。

“温老师好像没找到位置,我们邀请他过来坐吧。”陶楚宁眼珠一转,对陆幼宜笑着说。

陆幼宜原本以为是征询自己的意见,结果自己嘴里一口肉还没咽下去,还来不及摇摇头,就看见陶楚宁对不远处的温景衡挥挥手:“温老师,这边还有位置哦。”

温景衡看向陶楚宁,同时也看到了坐在陶楚宁对面的陆幼宜,因为嘴里正在吃东西,她的脸蛋鼓鼓的,那双明亮的眼眸微微睁大看着他。温景衡勾了勾唇,迈开步伐朝她们这边走来。

陆幼宜赶紧转过头背对温景衡,差点没被嘴里的那块肉给呛到。对陶楚宁挤眉弄眼:“你为什么喊他啊?”

“我看幼宜你很想跟他做朋友的样子呀。”陶楚宁弯唇,眉眼弯弯地看着陆幼宜。随后继续伸手跟已经站在陆幼宜背后的温景衡打招呼。

“你好呀,温老师。”

“你好,陶老师。”温景衡也没有客气,微笑颔首,将餐盘放在陆幼宜旁边的位置上,然后坐下。陆幼宜感觉到随之带来的,还有独属于温景衡身上特有清冽的气息。

“温老师和幼宜是高中同学吧,你们应该很熟悉吧?”陶楚宁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两个人,陆幼宜吃饭的速度加快了许多,像是在赶业绩一样,温老师倒是慢条斯理,不慌不忙,温和优雅的动作,就算是吃饭,看起来也是赏心悦目。

陆幼宜:“不熟。”

温景衡:“很熟。”

不一样的话说出来后,陆幼宜忍不住转头看向温景衡,哪知温景衡也正垂眸看着她,眉心蹙了蹙。

“噗嗤。”陶楚宁忍不住笑出声,“不好意思,我还是不问了。”

“我们是高中同学,做了三年同桌。”温景衡没看陆幼宜现在是什么神情,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解释了一遍。对于陆幼宜这么着急撇清两个人的关系,心里微微感到有些不舒服。

“原来是这样啊。听高主任说温老师之前是在国外留过学吗?”陶楚宁双手撑着下巴,语气里充满了疑惑。

“本科是在清大读的,后来研究生去了国外。”温景衡清冽的嗓音在陆幼宜旁边响起,陆幼宜拿在手中的筷子一顿,随后又恢复了正常。

“那怎么会想到回母校任教呢?”

温景衡清清淡淡地一笑,说:“报答母校。”

“幼宜读的江城大学,那我们一中当初毕业出去的学生是跟高主任说的一样很优秀。”陶楚宁话音刚落,就看到陆幼宜将筷子放下,餐盘里还有一半的饭菜。“幼宜,怎么了?”

感觉身边的温景衡也朝自己投来了目光,陆幼宜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口:“楚宁,我刚刚突然想起我们英语教研组今天中午有一个研讨,来不及吃完了,我得先走了。”

跟陶楚宁说完后,陆幼宜转头看向温景衡,微笑颔首:“温老师,你慢用。”

说完,陆幼宜将餐盘交给整理食堂卫生的阿姨后,径直走出了食堂。陶楚宁看着陆幼宜离去的背影,还在疑惑:“今天中午英语有研讨吗?”

“陶老师,你刚刚说幼宜大学读的是江城大学对吗?”温景衡清越的嗓音拉回了陶楚宁的思绪。

“是的,怎么了吗?”

“没事,陶老师慢慢用餐吧,我吃饱了,也先走了。”温景衡放下餐筷,朝陶楚宁有礼貌地笑了笑,也走出了食堂。

两人都走后,只剩下陶楚宁自己一个人还坐在餐桌前,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刚刚温老师叫的是‘幼宜’吧?她没听错吧?所以说温老师和幼宜之间不只是高中同学这么简单吧?

从食堂出来后,陆幼宜慢悠悠地往办公楼走去,她刚刚说的研讨的确是有,只不过不是现在,她只是没办法再装作若无其事一样继续坐在温景衡身边吃午饭。可惜了今天楚宁帮她打的糖醋小排了。

走到学校办公楼后面的小山坡上,陆幼宜随意地在草坪上坐下来,因为午饭时间的原因,这里基本没什么人。

秋日正午的阳光还是有点刺眼,晒了一会儿太阳后,陆幼宜已经开始有点犯困了。她百般无聊地拔了几棵小草,回想起以往高中的事,她和温景衡约定好了考同一所大学,但是最后遵守约定的只有他。

从高中毕业后,陆幼宜就单方面断开了跟温景衡的联系,她去了江城大学,温景衡去了清大。高中时期约好的一起考清大好像也变成了一个玩笑话。

陆幼宜叹了一口气,她没有想到还能见到温景衡。

“就这么不乐意看到我吗?连你最喜欢的糖醋小排都不愿意吃了。”耳旁突然传来温景衡的声音,陆幼宜还没反应过来,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温景衡,他额前的碎发随风飘起,一双乌黑的眸子带着独属于他的温柔静静地看着陆幼宜。

“温老师想太多了,是真的有事才要提前离开。”陆幼宜垂眸用手轻轻拂去牛仔裤上沾到的杂草。

“陆幼宜,你再叫我一句温老师试试?”刚刚清润的嗓音此刻变得有些低沉,陆幼宜不难听出他语气中已经带了一丝不悦。

陆幼宜假装没察觉到他的不悦,“温老师,温老师,你不让我喊我偏喊,你管得着吗?”陆幼宜虽然嘴巴上这么说,但是声音也是小得只能让自己听见。

温景衡在陆幼宜身旁坐了下来,陆幼宜不着痕迹地往旁边稍微挪了挪,想了想到底还是觉得不妥,手在草坪上一撑,就站起来,“我还有事,先走了。”

温景衡看着又想逃跑的陆幼宜,快速拉住了她的手腕。转身正想离开的陆幼宜被这么一拉,冷不防地直接跌坐在草坪上,因为不稳,差点往后倒去,温景衡似乎早就料到会这样,伸出手轻轻扶住了她的肩膀,不让她往后倒去。这么一来,两个人靠得更近了。

陆幼宜能感受搭在自己肩膀上那只温热的手,隔着衣服,陆幼宜都能感受到自己肩膀上的皮肤开始发烫。她微微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温景衡,他的眼帘微低,鼻梁高挺,线条分明的轮廓。

他们两个人离得很近,陆幼宜能更清楚地感受到他身上的气息,有着凛冽幽深的木质味道,独属于他的气息,若有若无地包围着她。

两个人的距离太近了,陆幼宜拍掉温景衡还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往一旁挪了挪,跟温景衡之间保持了一个安全的距离。

温景衡低眸看着陆幼宜避嫌似的动作,假装不在意地收回自己的手,低声道:“高考结束后为什么不联系我了?”

陆幼宜沉默了一会儿,轻笑了一下说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高考之后不是就该各奔东西了吗?”

“我们不是约好了考同一所大学吗?”温景衡的声音依旧低低的,只是这时候带上了一丝落寞。

“人生总有许多不定数,没考上又能怎么样?”陆幼宜笑得淡然,语气里满是不在乎,她转头看着温景衡,轻声地说:“你在清大,我在江城大学,我们都挺好的。”

温景衡静静地看着陆幼宜,似乎想看出她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心的。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悠悠开口:“不管怎么样,我们现在是同事,还是搭班的同事,你说是不是算我们之前没实现的约定实现了呢?”

“你......”陆幼宜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温景衡的话,她明明是想跟他划清界限的。

不知道说什么,陆幼宜干脆就不说了,她觉得自己跟以前一样,不管在什么事情上,都说不过温景衡。这样的认知让她觉得有点郁闷,“是,你说得是,所以温老师,我能走了吗?”

“温景衡。”温景衡乌黑的眼眸微不可查地沉了一下,直直地看着陆幼宜。

“什么?”陆幼宜有点不明白他的意思,忍不住疑惑地看向温景衡。

“你再叫我温老师的话,你看我会不会生气。”温景衡唇角一勾,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明明是在笑,但是这个表情陆幼宜却觉得他的心情比刚刚还糟糕,甚至觉得他脸上的笑有点危险。

“温景衡就温景衡。”陆幼宜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跟温景衡挥了挥手,转身离开了。

温景衡依旧坐在草坪上,眼眸微沉,看着陆幼宜离去的背影,直到看不见后才从草坪上站起来,随后弯腰从草坪上捡起一张卡,那是教师的工作卡,卡片上印着一张证件照,证件照上的人目视前方,眉目弯弯,眼里像是有星星,笑容灿烂。

“怎么现在对着我就不这么笑了。”温景衡轻轻的话语中透着一丝无奈和黯淡。看了好一会儿,才将那张工作卡收进了自己的口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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