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

幼宜和温景衡冷战了,那天晚上,温景衡连卧室都没有回。

这天,早起的幼宜看着身旁毫无温度的床,她默不作声地将被子收拾好。

办公桌上放着一份早餐,显然是温景衡为她准备的,但是他们已经连着好几天没有说话了。温景衡这几天浑身的气息越发冷清,班级里的学生也经不起被他那淡薄如水的眼神一瞥,个个心惊胆战。这几天班级里的气温明显骤降。

“温老师怎么了啊?这几天不止天气降温,连带着温老师也跟着降温了啊。”赵兴给自己披上了厚实的围巾,搓了搓发冷的手。

“我也不知道,这几天小陆老师气压也很低。”许媛媛戴上了一双可爱的小白兔手套,小声说道。这几天她几次去交作业,都感觉出来了。

“啊?难道小陆老师和温老师吵架了?”珠珠捂住嘴震惊地发问。

“不可能吧?我们假期的时候不是还看见他们两个吗?”

“说不准呢......”裴阳泽笔盖轻轻敲了敲桌面,目光看向窗外,温老师正缓步向教室走来,黑色的大衣被冷风吹起了一个弧度,面上的神情冷峻,裴阳泽似乎觉得四周的温度又降了不少。

赵兴打了个寒颤,哆嗦着回到了自己位置上。

办公室里的老师们似乎也是察觉到这诡异的气氛,这几天互相凑在一起讲话的声音低了许多,时不时用眼神偷偷瞥向温景衡和陆幼宜。

办公桌上的作业堆积如山,陆幼宜吃着早餐,食之无味,黯淡的眼眸偷偷瞥了一眼斜前方温景衡的位置,位置上没有人。

“小陆老师,温老师让我拿这张表格给你签个名。”裴阳泽将出席表轻轻放在桌上,说话间,偷偷看了眼陆幼宜,没有从她脸上看到其他神情。

陆幼宜‘唰唰’在上面签下名字,抬眸看着裴阳泽,明明已经下课了,他连张表格都要让学生送过来,喝着已经冷掉的豆浆,陆幼宜撇撇嘴,低下头,心底的委屈几乎要溢出来了。

*

到了午饭的时间,楚宁滑动座椅,幼宜埋头改作业,耳边的发丝垂落下来,遮挡住她的侧脸,但是楚宁还是看出来她眼底淡淡的青色。“一起吃饭?”她轻声问。

幼宜摇摇头,“我不是很饿,刚刚吃了点心。”

楚宁没听她拒绝的话语,拉着她从位置上起来,推着她往外走,“走啦走啦,陪我一起去买些热饮啦。”半推半就下,陆幼宜只好跟着楚宁走。离开办公室前,她回头看了一眼还在位置上的温景衡,他还是皱着眉看书,对于她跟楚宁离开的事一句都没有多问。她心底有些失落,收回目光,转身离开了。

而温景衡手里的那本书,已经许久没有翻页了。

*

“你最近和温老师怎么啦?”早几天楚宁就感受到他们之间出现问题了,但是一直没机会问。

楚宁这么一问,幼宜喉咙一哽,一瞬间什么也说不出,鼻尖凝起酸涩,眼眶微红,潋滟的眼眸酝着晶莹。她仓促地低头喝了一口水,尝试平复自己的心情。

“吵架了吗?”楚宁想不出会他们两个会因为什么事而吵架,毕竟温景衡一向偏爱幼宜,他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幼宜,实在想不出来为什么吵架。

幼宜微微点头,开口说话的声音有些哽咽,将事情跟楚宁细说了一遍。楚宁温柔的眼神看着幼宜,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我不是不想告诉他...我只是不愿意他缠上这些事。”幼宜吸了吸鼻子,接过楚宁手上的纸巾,擦了擦已经眼角即将落下来的眼泪。

楚宁声音温柔,“嗯,我知道。”

“但是幼宜,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他可能更希望和你一起面对这些事。”

幼宜微微怔了下,看着楚宁。

“我知道你总是所有的事情都选择一个人承担。”楚宁明艳的眼眸里流露出温暖的光芒,“但是你要知道,你们现在的关系不一样,你其实可以尝试依赖他。”

“你这样,会很辛苦。”楚宁话语里多了一丝心疼。

幼宜沉默,从高中毕业开始,她就是独身一人,习惯性把所有的事情都扛在自己肩上了。

“幼宜,现在你可不是独身一人。”楚宁笑着将咖啡推到她面前,一时改变很难,但是总会慢慢习惯的。

幼宜握住热乎的杯子,咖啡的热气缓缓升起,氤氲了她的眼。

“大家从来没见过温老师这幅样子呢,托你的福,这下办公室大家都见到了。”楚宁调笑了句,幼宜低头沉思,低低‘嗯’了一声。

办公室这几天‘冷清’至极,当事人冷战,旁观者却急得不行,有几个老教师甚至想替他们两个上课,让他们好好去说清楚。

从头到尾参与‘温情蜜宜拯救计划’的楚宁:那倒不必了。

*

温景衡最近的烦躁甚至连萧星成都感受到了,两个人虽然没见面,但从他聊天语气里,萧星成作为温景衡的好兄弟,还能感觉不出来?

【萧大帅哥:你最近怎么回事?】

【温W:没有。】

萧星成瞅着‘没有’这两个字,哼笑一声,好歹他当初阅读理解能力还是一级的优秀,怎么可能理解不了这‘没有’两个字隐含的意思。

【温大帅哥:别说没有了,我都感受到你那几乎要溢出天际的愤怒了。】

【温大帅哥:还有谁能这么惹你生气?我猜猜?】

【温大帅哥:小幼宜?】

温景衡神色冷峻,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将手机随意扔在桌上,不打算回萧星成的消息,但是手机还是震动个不停。

书房里的沙发上多了一件薄毯子,凌乱地披着,显然,温景衡已经在书房里睡了好些天了。此时书房的门轻轻掩着,温景衡靠在椅子上,望着天花板,幼宜泛红的眼眶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太阳穴隐隐作疼。

“吱呀——”门被轻轻打开,温景衡微愣了下,抬眼向门口处看去,深色的睡衣穿在她身上显得有些宽大,让她看上去格外娇小。她手里端着一杯牛奶,脸上有些局促,看了他好久,嗫嚅着开口:“我,泡了牛奶,你喝吗?”

温景衡眸色深沉,书房的光线有些昏暗,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幼宜握紧手里装着温热牛奶的杯子,指尖泛白。

“不用了,你喝吧。”

温景衡的嗓音有些冷淡,陆幼宜张了张嘴,另一只手垂在身旁紧紧拽住了衣角,良久,她低低哦了一声,转身落寞地离开。

看着书房门缝底下透出的光线,她抿紧嘴唇回了卧室。今天早上出门前她没有关窗户,现下卧室里温度有些低,幼宜打了个寒颤,关上窗户,缩进被窝里。

她很怕冷,每到冬天手脚就冰凉得很,在被窝里暖了许久也不见手脚暖和起来。幼宜缩在被窝里搓了搓手,想着刚刚温景衡的样子,眼睫轻颤,用冰凉的手轻轻拭去眼角的泪花。

别过头,将脸埋在枕头里,极力不想哭,但酸意几乎填满了整个胸腔。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入睡。睡梦中,她紧紧抱住被子,想从中汲取温暖,但是毫无用处。随后感觉到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抚上了自己的额头,下意识的,她蹭了蹭那只手,睡得安稳了些。

从卧室里出来后,温景衡的手机又开始震个不停,萧星成不知疲倦地拨打了一个又一个的电话。他最终无可奈何地接起。

“怎么回事啊?最近咋的了?”终于拨通了电话,萧星成本着自己占着温景衡最好的兄弟的位置,该有的关心还是要有的。

“没事。”温景衡心底压着气,语气生硬。

“都这样了你还说没事?是小幼宜?”萧星成想了想,也只有幼宜才能让一向清冷的温景衡变了脸色。

温景衡没有说话,将手机开了免提,扔在一旁,自己翻阅起了书。

“发生什么事了啊?你要不说的话,我就自己去问小幼宜了啊。”

温景衡揉了揉太阳穴,感觉疼得更厉害了。最后他沉声简单地将事情说了一遍。

萧星成在听完之后有一瞬间的沉默,再次开口,声音也不如先前大大咧咧,正经了许多。

“景衡,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小幼宜家里发生的事吗?”

“她习惯了自己去解决所有的事,没有想着要依靠你。”萧星成轻轻叹了口气,其实幼宜家里发生的事情他不是十分清楚,但是隐隐约约有听说过。

温景衡吐出一口气,躺在书房的沙发上,手臂挡住自己的脸,薄薄的毯子滑落了一半在地毯上。他这两天也尝试着站在幼宜的角度去思考,特别是在知道她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情后,也越发的心疼。

“景衡,你还记得高中时候你也和小幼宜吵过一次架吗?”萧星成回忆道,高二时,幼宜和夏依不知道怎么回事惹到了校外人员,当时两个人什么都不敢说。最后甚至没敢让温景衡和萧星成知道,在一群小混混的威胁下,把一个月的零花钱都给了对方。

当时知道这件事的温景衡直接沉下脸,自己气了好些天,最后带着萧星成一起找到那群混混,把钱拿了回来。

温景衡回忆起当时的事情,一些枝末细节仍旧记得清清楚楚,当时幼宜踌躇着在自己面前支支吾吾,满脸的委屈——跟今天晚上一样。

“我知道你的意思。”温景衡声音沉闷,一双长腿蜷缩在小小的沙发上,看上去有些难受。

“其实站在小幼宜的角度上去想,我可以理解她的。”

嗯是啊,越是理解,越是心疼。温景衡闭上眼睛,略带着几分自嘲地笑了笑,清淡的声音里带了一丝无奈与苦涩。

挂断电话后,温景衡就着薄薄的毯子,曲着长腿,躺在沙发上睡去。

*

清晨一早醒来,床的另一边还是完完整整的。陆幼宜不得不怀疑昨天晚上那只温暖的手是不是自己的臆想,她抿嘴,收拾好被子。

客厅里静悄悄的,走到书房前,屏住呼吸听了一会儿,书房里很安静,站在门口想了一会儿,幼宜还是没打开书房的门。她换好衣服,想着先去早餐店买点早餐。

走出门才发现外面下雨了,冷冽的风夹杂的冰凉的雨滴落在地上,空气里多了一股潮湿的味道。想着就一小段的距离,幼宜也就没打算折回去拿雨伞。

顶着寒冷的风和雨,到了王阿姨的早餐店,结果发现王阿姨的早餐店居然没有开门。大门紧紧闭着,看上去有些萧条。幼宜身上的毛呢大衣沾上了雨水,她轻轻抖落掉水滴,想着该去哪里买早餐。

自从和温景衡在一起后,都是温景衡准备的早餐,她已经很久没有自己准备过早餐了。

雨越下越大,陆幼宜站在店铺前的屋檐下,雨滴顺着屋檐滑落,落在地上溅起一朵朵水花。

早知道刚刚要带伞了。陆幼宜在心底叹了口气,难得想出来买个早餐,结果还这么不凑巧。

便利店的阿姨和王阿姨是好朋友,看见幼宜站在隔壁等了许久,好心地借了一把伞给幼宜。“王阿姨回老家好几天啦,这几天早餐店都没开的。”

陆幼宜今天才知道王阿姨回老家的事。

“这几天大家都到隔壁街去买早餐,也不远。”便利店阿姨爱唠嗑,多说了几句,“怎么没见到温老师啊?”

幼宜客气地笑了笑,“他休息。谢谢阿姨,我先走了,待会把伞还给你。”

撑着借的雨伞,幼宜慢悠悠走到隔壁街道,雨点打在伞面,发出沉闷的滴答声。

“阿姨,要两份早餐。”

“好嘞,小姑娘等等啊。”

陆幼宜垂下眼帘站在店铺前安静等着,因为是周末,时间也早,所以早餐店铺人不多。

提着买好的早餐,幼宜思索着待会要怎么跟温景衡当面说清楚事情,想着昨天温景衡依旧冷淡的态度,幼宜还是觉得难受,她不想再这样冷战下去了。

想喝奶茶,想吃肉,想不运动就能变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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