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一个人的日子,工作、吃药、吃饭、咨询、睡觉,周而复始,封闭的日常按部就班。
这段时间沈翎羽很忙,连手机的静音都关了,微信被工作占满,电话一个接一个,繁重的工作麻木他的思维,同时将私人号里南挽诚那无关紧要的日常分享淹没。
南挽诚也纳闷为什么自己消息石沉大海,微信电话更是打不通,他也去楼上找过沈翎羽,可屋里好像没人,他对沈翎羽除此也一无所知,微茫的两个人走失在14亿人口之中简直轻而易举。
年少那次意外的邂逅,还有平安夜局促的重逢,一切随那夜细雪来得猝不及防,又随雪地上的脚印消融得渺无踪影,留下一场余韵难消的圣诞梦。
思绪萦回逡巡,时间如常流逝。
回到了一个人的日子,吃饭、关灯、写文、吃药、睡觉,周而复始,积聚烦躁,未来的憧憬缥缈灰朦。
阴差阳错,他们在失联中度过两个人的第一个元旦节。
一直持续到南挽诚去武汉参加签售会,这个诡异的局面都没有被打破。
【幼稚鬼:莫西莫西?】
【幼稚鬼:我要去武汉参加签售会了,需不需要我帮你带点什么呢】
【幼稚鬼:Wink.jpg】
没有回复,南挽诚坐在飞机上,打开了飞行模式,收起手机看向窗外,橙黄的晚霞,空旷的机场,水泥建筑坐落世界尽头,飞机即将带着他出走。
南挽诚将头发散下来,银彩的头绳在暗沉的机舱里黯淡无光,蓝莓的清香隐隐约约还萦绕在鼻间。
是讨厌我吗?
南挽诚沉默地把窗户关上,盖着毯子闭上眼。
仰靠在椅子上的沈翎羽睁开眼,疲惫地捏了捏鼻梁,继续看文件。
从灼红云霞到万家灯火,从灯火通明到霓虹独赏。
南挽诚孤身走在异乡大街上,夜摊灯一片片亮起,又一盏盏熄灭,行人三五成群,又疏落伶仃,人声谈笑喧哗欢愉,又缄默冷清。
独留他一个外来者漫步,迷迷糊糊浅眠于黯星稀落的凌晨。
第二天,南挽诚起床时感觉脑子乱成浆糊,昨夜对着天花板看自己的各种怪想法在空中飘来飘去又像织线一样落在自己脸上的画面还未消散。他用冷水洗把脸,强打精神前往签售会。
开场前,南挽诚最后看了一次手机。
还是没消息。
记忆的胶片环绕,反复显现冷淡的面孔,半阖眼,眼睫间隙中泄漏忧郁与警惕,细小的血丝如蛛丝布满眼白,增添一丝颓废,没有聚焦的瞳孔看向一个人、看向一个物品时,会有一种是最后一眼的错觉与不在乎。
直白疏离的拒绝,半推半就的放纵,他是不善言辞的胆小鬼。
可如果他真的一点机会不给,那自己就是一个不要脸的赖皮鬼。
好在来之前已经吃过药了,繁杂的情绪都自欺欺人消弭于副作用的发作中,敏感、隐忍、尖锐的本性压制于药物,就像暴躁、不安、应激的行为操纵于疾病。
或许热爱总会有魔力,18岁能延续他的生命,25岁也能吞噬他的烦闷。
女孩们纯真的欣喜与激动,纯洁的剖白与祝福,潺潺流动,浇灌他时常干燥的内心,溢出生理的欢愉,满足感愈发膨胀。
“T大,可以对着镜头说这个吗?”这是今天第一个男性读者,骨节分明的手握着的书是《Silent Bass》。
南挽诚抬头,不由得感叹这个男人长相优越,骨相分明而温柔阳光,标准桃花眼虚掩浅瞳,鼻侧平添一颗痣恰到好处,青春又稳重。
他看向男人手机备忘录里的字:
祝愿,今生厮守,来世续缘
南挽诚笑着问:“送给尤醪和易瑜的,还是送给你和爱人的?”
那个男人配合着开玩笑:“冷少别打趣我了,尤易第一世哪是‘厮守’是‘撕首’吧。”
这话一出,后边排队的女孩子们都忍不住笑出声:“贴脸开大,但说得好有道理!”
南挽诚故作无辜,耸耸肩。
最后,那个男人轻声回答:“送给爱人,我男朋友很喜欢你的书。”
“祝愿,今生厮守,来世续缘。”
南挽诚在签名收笔的时候画了一个爱心,招手道别:“也祝你们拥有自己的happy end。”
“谢谢。”
签售结束后,精力还有富余的南挽诚回到酒店后,打算在这座城市停留游玩几天。
他打开酒店的窗户。
冷风吹醒了沉闷的大脑,清新的空气拂过裸露在外的肌肤。高楼林立,车流游弋,商铺琳琅满目,在冬日凋零的只有惧寒的植株,维持生命运转的心脏依旧在凛冽中鲜活跳动。
开着车窗,沈翎羽把车停靠在路边,终于空出时间把微信切回私人账号。而加载圈转动着,一分一秒在闷热的暖气中凝结。
他现在的情绪即将到达临界点,高强度工作下的抑郁症就是打不着火的引擎,反反复复做着无用功,却又不得不像紧绷到极限的橡皮筋,靠着不断自我损耗、不停用力压迫心脏来勉强维持正常人的生活,等松手的时候,就只剩一条松松垮垮的废线。
沈翎羽抽出一只烟含在嘴里,想起刚吃了药,又把无力地塞回烟盒。他一只手臂搭在车窗上,疲倦地靠着,闭上血丝遍布的眼睛,平稳而虚弱地喘息着,试图短暂地逃离现状。再次睁眼,只觉得周遭熟悉而陌生,一种被隔离抛弃在外的不安感,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的实感。
会有人非亲非故却时时刻刻记得自己的存在吗?不会吧。
叮——
手机屏盖在腿上,沈翎羽半阖眼,胸膛规律起伏。
而这一提示音,就像曲乐的开场试探。
叮——叮——叮——……
清脆的音节接踵而至,像是风里愉悦淡然的风铃在庆祝自然的每一次呼吸,自顾自欢吟着轻快的歌曲和甜美的故事,在回味里悠悠扬扬。
沈翎羽排斥与吸引的别扭拉扯,打开手机,风铃在太阳的照耀下熠熠闪亮,映照在他漆黑的瞳孔里。
一条接一条,就像走在一条没有尽头的花路上,芬芳又刺鼻。
【幼稚鬼:你很讨厌我吗?】
【我不讨厌你】
删掉。
【对,我不喜欢你】
删掉。
【受不了可以删了】
删掉。
【疑心病】
删掉。
……
奇怪的顾虑一根一根扎在手指上,紧闭的嘴巴说不出决绝的话。
【不理人:很忙,才看到】
等迟来的理智试图撤回霎时的沉沦,胆怯已经过期,冲动的消费概不退换。
蚁穴溃堤,放纵没有上限。
在犹豫不决中鲁莽地给那条特殊的聊天栏加上更重的滤镜,突生的贪心具象化为手机主页两个相同的软件图标。
叮——
【幼稚鬼:真的?】
【不理人:假的】
【幼稚鬼:既然是真的,那我勉为其难原谅你吧】
【撒谎精:幼稚】
【幼稚鬼:如果你喜欢幼稚的,我可以试着幼稚一点】
南挽诚收拾着行李,已经做好立马飞回杭波市的准备了。
躁郁症的刺激与爱慕的激素碰撞,走向同一个选择。
他是一个复杂又简单的人,除了性取向都很直白,不需要就是不需要,但如果是自己渴望得到的,哪怕没有甜头也会竭力去抓住,就算真的失败了,也没关系,他自认为仅仅一个旁观者的位置也很满足。
无所拥有,所以无法抛弃珍爱的一切。
人拥有情感,可自爱自愈的能力实属有限,当偏体鳞伤到达濒死之际,外界的疗愈就不可忽视。
南挽诚写文以来,一直坚信出于本心去爱的能力可遇不可求,在绝境中遇到唯一信仰的精神支柱已经足够幸运,如若与之相识,更是无数人肝肠寸断求而不得的幸福,所以他没理由放弃。
他是个极端的作者,和少部分读者一样,近乎病态地仰望追随着改变自己人生的存在,是对着文字的暗自神伤,是看着时空重合的独自欣喜,是无数夜晚梦里牵肠挂肚的身影。而他太幸运了,因为沈翎羽并不属于文字和想象。
也许其他人很难理解这种想法,但无所谓。若不去爱点什么,又何苦忍受生的痛苦。
南挽诚拉着行李走出酒店,附近有一个阿姨在卖花,他一眼就被不属于萧索寒冬的蓝雪花挽留下来,蓝紫的花瓣竭力盛开在冷调的季节,不如天然的玫瑰妖艳,不如人工的满天星小巧,静静簇拥于白色纸束,乖巧而漠然,在这座只有冬夏的城市四季永存,低调而优雅,内敛而盎然。
几分钟后,他抱着玲珑的娇花坐上了前往机场的车,在温暖的怀抱里,名为蓝雪花的花朵并未融化,只是柔软地呼吸,等待前往下一站的宁静。
【幼稚鬼:我喜欢武汉,有机会一起来旅游吧】
【幼稚鬼:[图片]】
【幼稚鬼:看,是我最喜欢的蓝雪花[开心]】
【幼稚鬼:分享给我最喜欢的你】
是的,那个帅的离谱的男人就是我们《学有余力》的薛羽!按时间线来说,这个时候他俩分手了,他偷偷视奸老婆,发现老婆喜欢我们挽诚
学生时期更受女孩子欢迎且现在已经成为公司半个老总的余翌:其实我有《silent bass》的版权
薛羽:(鼻子怎么又红红的)……
张灵灵、罗云阳实名嘲笑
《学有余力》温柔努力绿茶攻×清冷酷哥学神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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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失联【lo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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