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绝境抵触

20.

这个吻并没有多么激烈,至少沈鹤曦知道,它不如宋时与梁游弋之间那般。

沈鹤曦没有推开他,不过秦霄适可而止地松开。

两人分开后,谁都没有讲话。

“抱歉。”秦霄这个时候想起来有多莽撞了,“吓到你了。”

“嗯……”沈鹤曦本来想勾勾唇角装作满不在意地敷衍过去,就像曾经面对无数人那样。但至少在此刻,沈鹤曦看着秦霄,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我其实……”

然后沈鹤曦就住口了。

跟秦霄在一起呆久了,他倒是渐渐开始遗忘自己的“口是心非”,感觉自己回归了正常人的生活。但是在心动怦然炸裂的此时,他却是实实在在地难以开口了。

说不上来到底是因为能力不让他开口还是因为他害怕开口之后能力失控。

沈鹤曦笨拙又巧妙地拐了个弯儿:“我不知道。”

其实以前沈鹤曦很少会说“我不知道”这四个字,他总是肯定确定自己的做法行为,不必过多猜疑。但是到了如今,面对这扑朔的情感,他只能说一句“我不知道。”

两个人间歇沉默着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天,直到张导那边喊人了,他俩才回去。

这次拍起来莫名顺畅很多。

宋时把人按到椅子上,他没有走,温热又点儿酒味的气息扑在梁游弋耳边,他忍不住有些战栗。宋时的手一寸一寸在他身上游走,最后问他:“你觉得我是怎么样一个人。”

宋时语气轻松,甚至听不出半点儿疑问,好像就只是单纯地问一问。

“你比别人……”梁游弋嘴里打颤,深吸一口气,“有心机很多。”

这里的心机算不上贬义词,但也绝对不是褒义词。

“心机么……”宋时轻笑一声,牌尖轻轻划过,“你难道不比我更甚?”

梁游弋没有说话。宋时贴他很近,无声的心照不宣.......宋时自顾自地说下去:“你平时怎么赌的?”

宋时不知道哪儿来的赌场里面的筹码,一枚一枚,红蓝白的筹码依次摆在桌上,在梁游弋眼前不禁有些刺眼。宋时指尖轻轻捻着一张纸牌,牌面是红桃Q,看着梁游弋的反应满意了才将纸牌轻轻一丢,毫无表情地勾了勾唇:“怕什么。”

“你要是真的怕,就不会再去赌场了。”宋时话说得有些戏谑,“赌场好玩么?”

梁游弋按住他的手,回头倏然去看,才发觉两人之间的距离比他想象的还要近,他整个人被宋时完完全全禁锢在怀抱内。一对视,鼻息相互交缠,梁游弋视线匆忙向下仅仅一秒就收回来,不住哑声唤他:“宋时......”

宋时的目光顺着他的面庞五官往下,落在了梁游弋自己咬的带有几个牙印的上。

“我不是警告过你么,为什么不听话。”

这话完全不是疑问句,听起来只像是轻飘飘地随口一说。沈鹤曦听着,仅仅出神了0.01秒觉得这话也很秦霄。

梁游弋尽量放松自己浑身的战栗,望着宋时近在咫尺的面庞心头一颤,本能往后退了退,宋时按住他的后脑勺,都没有过多的话,吻了上去。

宋时的指尖也是凉的,插在梁游弋微茸的头发里。

梁游弋在吻中感到一阵一阵的缺氧,哪怕坐在椅子上,上半身也有瘫软的意思,宋时搂住他的腰,又不可避免加重了这个吻。

梁游弋顺着宋时,抓住他的胳膊。宋时虽然看起来有些文弱书生模样,但各方面的锻炼还是相当到位的。梁游弋记得刚来的时候听人说过,宋时会射箭会骑马......

这场戏后半部分接吻的桥段本来是在床上拍的,试镜的时候也确实是这样子,但后来多方考量,没有让那张床再次派上用场。

沈鹤曦原本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还是比较庆幸的,因为那张床看起来就相当令人浮想联翩。但是如今......秦霄托着他腰这个动作本来是没有的,是因为他确实被秦霄吻软了——要是有那张床,就不会这样了。

沈鹤曦心中默默这么想,又忍不住去想怎么还不卡,面上还要保证不出戏。

感觉这一个镜头的时间每分每秒都被无限制地拉长了,张之臣喊了卡之后两三秒秦霄才松开沈鹤曦,两人的喘息都要爆炸了。

剧场外的人一片寂静,两个主角也是。一个偌大的,数下来恐怕浩浩荡荡几百号人的剧组,此时竟然没有一点儿声音。

半晌才听见隐匿在工作人员中的朦胧的“我靠”,张之臣摇手让他们下来,多看了两遍刚刚的镜头,啧啧称奇:“你们拍的这状态,我都怀疑刚刚那十分钟你们干啥去了。”

沈鹤曦:“......”

秦霄:“......”

两人没应声,张之臣颇为稀奇地望了一眼:“怎么的,真干啥了?”

“哪儿呢,秦老师讲了下戏。”沈鹤曦干笑两声,最后在张之臣半信半疑的目光下,又有些咬牙切齿地补上一句,“......他现场教学的。”

张之臣好奇:“怎么个现场教学法?让我学学以后教你。”

沈鹤曦:“......”算了吧。

他看了一眼完全不打算救场的秦霄,一字一字道:“不用了导演,您学不来。”

话虽然是和张之臣说的,但人却是看着秦霄的。秦霄轻笑着附和一声,打了声招呼把人拉走了。留在原地的张之臣看了看镜头里的两人,又看了看场外离开的两人,喃喃不满:“怎么还搞歧视呢......到底谁是导演啊喂?!”

这场戏是今天最后一场,拍完剧组就开始陆陆续续收工了。

回了酒店的沈鹤曦洗完澡坐在床上,捧着剧本完全没有心情看进去。

此时沈鹤曦才迟钝地明白了,刚刚片场外那个吻秦霄大概真的是来给他做个缓冲的,片场外和镜头下的秦霄完全像两个人,此时的秦霄的吻凶狠得像洪水猛兽,倒是实实在在吻出了“宋时”以及当时情景下的感觉;片场外秦霄的那个吻温柔又延绵,让人不住眷恋.....呸,沈鹤曦本想着换个词形容,回味?沉沦?

沈鹤曦作罢,感觉怎么形容都不像是个好话。

不过想一下,看着秦霄亲的那么娴熟.......沈鹤曦拍了自己一巴掌没想下去,心里默念三遍少yy少yy少yy。

《生死之间》后面的剧情也是直白简单粗暴,张之臣也不喜用过多的剧情手法来让片子变得复杂,整个剧本望下来基本都是顺叙。

后来梁游弋没有再去过赌场了,黄四找过他几次,不过被宋时拦下了。他成了宋时身边贴身的人,外面有人说他和宋时关系不雅的,也有说他笨鸟上位成凤凰的......总之传言纷纷,两人都没放在心上。

他们不像是刚刚充满爱恋的伴侣,但也不像是纯粹的□□关系,两人谁都没有点破过之间的关系,就这么心照不宣地一日复一日过下去。

变故突发,大麻在到底开始泛滥成灾,许多百姓都沾染上这个恶习。而梁游弋被宋时第一时间警告了不要去碰这东西。

宋时很冷静,也不着急,只是严肃地和他讲:“别去碰大麻,这可不比赌场。赌场你或许被拦住之后有回转余地,但是大麻没有。”

宋时没有过多解释为什么大麻没有,梁游弋自然乖顺地没有问,他心里可能也清楚。

宋时作为宋家少爷,在这种情况下还是不乏要出面,辗转各地又不能带上梁游弋,不过两人并没有因为这种长久的分别而说上什么,时间紧的话可能会无言地接一个吻,还有时间的话也可能会由其中一人亲手下厨做顿饭。

宋时到底还是出事儿了,宋家声名太大,阻拦大麻推行力度太强,引起老外的注意。宋时回来那天,提了梁游弋喜欢的桂花酥,但是被老外的洋车撞了。梁游弋后来听说,那车速度很快,宋时整个人被撞出去几米远,那提桂花酥也被驻守在旁边的乞丐抢着分了去。

梁游弋听说宋时入了院,好像很长一段时间都醒不来了。是的,听说,因为他没有机会见到宋时哪怕一面。再因为宋时不在,他也被那些早就看不惯的仆人连着扫地出门了。

毕竟他梁游弋在宋家里面一直没有个正式的位子,是佣人,是侍从,还是别的什么?

梁游弋回去了之前的贫民窟,本来想去看望刘婆婆,才知晓刘婆婆前段时间也离去了。

梁游弋每次回想先前与宋时的种种,都会忍不住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他翻遍天也不知道宋时究竟怎么样,真的很无能为力。然后他开始无数次设想,假如宋时没有下车去买那提桂花酥......

他每次都只是开个头,没敢继续往下想。

梁游弋开始变得有些无常,时而想要忘记宋时,时而又忍不住珍视曾经的回忆。后来有人告诉他,试试这个吧,这样你就不会痛苦了。

如果是还在宋家,还正常的梁游弋自然会视若无睹,但如今他每天都时而暴躁时而悲伤,又害怕万一宋时看到了自己的样子。无数矛盾在梁游弋体内滋长爆炸疯狂。

梁游弋接了,然后就没有回头路了。

他开始欠下很多债,他开始躲债,他开始不愿意去想宋时.......

故事的结尾,城中满满都在传,宋家少爷历经半年治疗昏迷,终于苏醒,他该是为此次打击大麻作出卓越贡献的英雄。

梁游弋知道了,但是他已经不敢去找宋时,哪怕躲在角落偷偷看一眼。

宋时的苏醒大概就像是一棍子敲在梁游弋头上,把梁游弋敲清醒了,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这半年究竟干了些什么。

以前宋时待他不错,家中来老师的时候有时会叫上梁游弋一起,以至于梁游弋还算不上文盲,认得字。

不过此时的梁游弋已经难以去面对现实了,他发现他根本戒断不了大麻,宋时的身影和面庞都从渐渐模糊到只剩下一个轮廓,但他好像还是像以前的孩子一样,在自己那间被贴满的还债广告的破屋子里等了宋时几天,可能还是贪婪地想要再见一面,哪怕害怕......

梁游弋挑了个好日子,去街上买了纸笔,不过跑了好几家才有人愿意卖给他——因为在别人眼里,他如今看着不人不鬼,好像光是看一眼就能死人。

梁游弋许久没有写过字了,写字的姿势都很笨拙。他在纸上别别扭扭地写下字,还隐隐能看出很久很久之前的秀气。

【以前听先生说,凡是不在结果,错了可以重来,重在其中不断反复探险磨砺的精神。】

【那么像我这种人呢。】

这是梁游弋心里实打实的疑惑,就这么写了下来,也不知道是写给谁看的。

他躺在破烂的地板上,将最后所剩无几的大麻吸食,算是彻底了断了这条生命。

平淡又轰轰烈烈。

剧本的最后,有人推开了房门——梁游弋现在住的屋子的门锁已经被要债的人给踹坏了,不过他舍不得花钱去修,而且也没必要,因为之后还是会被继续踹坏。

房门被推开,电影画面戛然而止。

剧本上最后一排写着:【梁游弋还是不清楚,只觉得这个世界相当复杂,他时而觉得自己在天堂,时而觉得自己在地狱。他甚至有时候会忍不住想,所谓“世界”所谓“人生”,究竟是怎么样的。】

至此沈鹤曦已经不记得自己重复看完了多少次剧本,一次感受比一次复杂,这次更是涌上了一股莫名的悲伤。

最后并没有点明那扇门究竟是谁推开的,可能是要债的人,可能是宋时,也有可能是梁游弋一直所不理解的一些东西来迎他了。

沈鹤曦轻轻捻住剧本的一角,虽然整个剧本在后期的悲观色彩已经越来越强烈了,但是他还是没由来地想.....如果推门的真的是宋时就好了,说不定梁游弋还有救。

沈鹤曦突然对《生死之间》的编剧云岚肃然起敬,这个剧本除了OE结局真是没有再合适的选择了。

梁游弋啊梁游弋......沈鹤曦不知道如何说道,但是他如今愈发觉得或许每一个剧本中的人物都不会只是浮与笔尖,纸上的人物也能拥有巨大的能量。

沈鹤曦拿起笔,在剧本后面补了一句话。

【生命不止于世间。】

这部戏快要结束啦,后面很多都不会专门写出来,所以写了后半部分的概括~

写了四千!勤奋勤奋(夸夸自己

最近双更百合娱乐圈女团文《限定王炸》,戳专栏看噢,就是鹤曦姐姐沈瑾瑜的故事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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