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沈鹤曦推门而入，发现办公室里面不止康赖一个人。

另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坐姿懒散又不显得不正经。

“沈老师，又见面了。”

沈鹤曦看到秦霄后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另一个中年男声给叫住了：“鹤曦。”

沈鹤曦回神，转而去看办公室里面的另外一个人，那是他们老板康赖。

沈鹤曦握了握拳头，大概明白是怎么样一回事情了。他没有说话，依着康赖的眼神走过去坐下来，才对着秦霄打招呼。

“秦霄，你叫我老师可是让我惶恐。”

“那倒没有。”

秦霄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微微一笑，顺带不着声色地看一眼坐在沈鹤曦旁边的康赖。

“沈老师，想必是什么事情你也知道了。刚才在你来之前，我和你们老板以及经纪人已经谈过了，目前情况不是很乐观，想问问，你怎么想？”

“你是说《生死之间》梁游弋角色的事情？”

“难道还有别的事情么？”

“我过了？”

“当然。”

秦霄一字一句都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坚定的不容人拒绝。

“可是......”沈鹤曦想要起身，却被身边的康赖直接按住开了口：“抱歉秦总。”

秦总？

沈鹤曦看了一眼秦霄，康赖继续道。

“我们公司的艺人关于通告这件事情上还不能擅自做主，更何况鹤曦后期的行程实在是腾不出来去拍戏......更何况，我可不想我们鹤曦在剧组被你们那个怪脾气导演骂的猪狗不如。”

“可是你们公司上至一线下至十八线，都有过艺人外接通告的情况。是康总不知道？还是这条规则只针对他？”秦霄轻飘飘的丢出几张纸，语气不容反驳。

康赖随意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纸，摊手无奈道：“抱歉，我有太多的事情无法过多关心艺人，不过鹤曦是我亲手挑进公司的，分心关心一下也是正常的事情。不过感谢秦总告诉我这些情况，我之后会解决。”

沈鹤曦坐在椅子上，康赖的那双手不轻不重地按着他，他似乎张了张口，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秦霄和康赖之间暗流汹涌的氛围弥漫了不知道多久，最后秦霄微微眯眼，一笑：“行吧，我明白了，康总，我们之后再谈。”

他说着开始收拾东西走人，慢条斯理的动作一如秦霄的性格。秦霄提着包离开，完全不像刚刚妥协的一位“失败者”。

会客厅里好像安静了很久，也可以听到秦霄渐远的脚步。

康赖似乎刚准备开口，沈鹤曦就猛地一把甩开他的手，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

门外的安诺开到他出来似乎有些惊讶，然后把手上的手机递过去：“鹤曦，你的手机找到了......”

沈鹤曦没多想，匆匆接过手机。

电梯已经下行。

沈鹤曦没去管身后安诺的呼唤和康赖的怒吼，他拉开安全通道的门，跑下去。

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赶上，他只是尽他全力地向下跑，每一步每一步都像是在咬牙拼命。安全通道里应该是没有风的，但沈鹤曦只觉得自己耳边刚刮过一场大风。

“秦霄！”

他猛地推开安全通道的门，大喊了一声，一楼大厅的人纷纷向他侧目。沈鹤曦扫视一圈并没有看到秦霄的身影，握了握拳，向门外走去。

沈鹤曦不想去管别的，他想给秦霄打电话，哪怕抓住那么一丝渺茫的机会，但当他打开通讯录的时候，才惊觉，自己并没有秦霄的电话。

电话没有，微信没有，邮箱没有……

沈鹤曦恍然，他如今试图拉住的机会，他们之间的羁绊竟然是那么的脆弱，甚至可以说是毫无联系，只消这个人一走，另外一个人就找不到方向了。

他自己尚未发觉，明明见面不过寥寥数次，了解更是微乎其微，他竟然已经妄想了一些荒谬的事情。

他太冲动了。

头回和秦霄见面，那些感觉至今经久不息。他们好像只需要对视一眼，就已经建立了一座坚不可摧的桥梁。他好像真的要拥有风，乘着风逃离。

——在今天之前，沈鹤曦是如此认识的。

大厅门口也没有人，有车，有各式各样的车，其中或许有秦霄的呢？不过就算有，他也认不出来。

太可悲了。

他竟然就这么，一时糊涂，不顾康赖的无形施压和公司的合约，冲出来找一个随时就会散去的风。

……和秦霄的名字真的很搭。

像风，他抓不住。

沈鹤曦在门口站了不知道多久，一会儿看看天，一会儿看看地。最后他挪了挪脚步转转身子，望向这栋大楼上的四个大字。

兴华传媒。

阳光反射到字模上，闪的沈鹤曦眯了眯眼。

沈鹤曦遮掉反射出来的刺眼的光，抬脚准备踏回那片阴影之下。

“沈老师，请留步。”

沈鹤曦一顿。

这句话秦霄在他们第二次遇见在YE娱乐的晚宴上说过，当时就因为他留了那么一步，才有了后来。

沈鹤曦大概明白秦霄并没有走，刚才也只不过是在某个地方静静地看着他的挣扎罢了。

沈鹤曦想起来去年火遍大江南北的，不光是秦霄拿下影帝的那部电影，还有那部电影的主题曲。

【风不会走。】

【只消静静等候。】

【风总在云层徘徊，唱那么一首歌谣。】

【我只想拎支画笔。】

【回忆我的过去。】

【风最是无情。】

沈鹤曦闭了闭眼。

……就再留那么一次。

他转过身，现在明暗交界处，望着不远处的秦霄。

他不说话。

秦霄微微笑着，看起来有些懒散，因为穿了正装竟然显得有些玩世不恭。

沈鹤曦站着没动，也不说话。就是静静看着秦霄。

秦霄的读心术在此时也只听到了一片安静的世界。

他们好像并不需要读心术。

只消一个眼神。

秦霄一步一步认真地走过来，走到了沈鹤曦面前。

曼陀罗的味道钻入鼻腔，麻痹了神经。

【风没那么无情。】

【风也会奔赴。】

-

沈鹤曦和秦霄上了车，沈鹤曦没有问秦霄要去哪儿，他只是在同意了秦霄的搭载请求上车后就一言不发地望向窗外。

讲真，他觉得自己犯病了，因为他没有吃药。

但他并不想因为能快速恢复状态而吃药，他就想现在这样，沉郁着。

秦霄的读心术依旧没有起作用，他好像终于归到了一个正常人的生活，可以不再听到别人或好或坏的内心想法。

秦霄不着痕迹地望了一眼对着窗外发呆的沈鹤曦，微微呼了一口气。

-

秦霄把车开到了koo公司地下停车场。

koo就是秦霄的经纪公司，或者说不算是经纪公司，而是持股合伙人。

秦霄先一步下车了，大步流星的绕到副驾驶，替沈鹤曦开了门。

“下车吧，带你去签合同。”

沈鹤曦反应了一会儿：“……我说我答应了么？”

“那你跑出来干什么？”

“……”

“万一只是送一下你。”

秦霄思考了两秒，好像无奈地嗯了声：“好吧。”

“那我送你回去，冒犯了。”

秦霄说着就要关上副驾驶的门，沈鹤曦去拦住，秦霄又打开车门，冲沈鹤曦挑眉一笑：“沈老师，你不是要走吗？”

沈鹤曦嗤笑一声：“秦霄，你还挺会欲情故纵。”

“谬赞。”秦霄说，“那下车吧，沈老师。”

沈鹤曦看着秦霄，眼眸微垂。秦霄便后退一步让开身位，被沈鹤曦叫住：“秦霄。”

“嗯，在。”

沈鹤曦没多说什么，探出半个身子，抱住了秦霄。

秦霄微微一愣，随后自然而然地拍了两下沈鹤曦的背，以作安慰。

沈鹤曦并没有抱多久，适可而止松开了秦霄。

“很抱歉，但就是突然想抱一下你。”

“如果你已经没事了的话，我们下车吧。”秦霄还是十分风度绅士。

“谢谢。”

沈鹤曦上了楼进了会议室，看见几个有些熟悉的人脸，张之臣和编剧什么的都在……沈鹤曦一移目光，看到了慈祥地看着他的贺总。

是的，就是之前组织那个饭局的贺总。

沈鹤曦嘴角一抽，维持表面的淡定客套了一下：“各位久等了。”

秦霄把合同递给他：“看看吧，《生死之间》的资方是koo，所以合同也是咱们这边出的，有不妥的可以直接提。”

“额……”沈鹤曦目光和贺总对上，“我有个问题……我真的是靠自己进来的吗。。。”

秦霄看了一眼贺总，又看了一眼张之臣：“自己解释。”

张之臣左看看右看看没有人愿意张口，一口气囫囵解释了一遍：“就是你小子过于嚣张不接试镜邀请我急的要死所以我就让贺总组的局探探你的意思。”

沈鹤曦：“？啊？”

沈鹤曦想起什么，又看了一眼秦霄。秦霄无辜地耸肩：“我也是后面才知道的。”

沈鹤曦几次张了张口没说出话来，最后放弃决定回归正题：“无所谓了。不过张导，你用我之前有没有稍微了解我那么一下？”

“……”张之臣冷笑一声，“你什么意思？就你那大街上随便逮个路人都会骂你的程度，我要是没有了解过，你今天还真来不了这儿。”

“好吧。”沈鹤曦有些无奈，“这个合同里不会有什么随时可以让我卷铺盖走人的条款吧？”

秦霄想了想，“应该没有。”

“你小子要是辜负了我后面有百八十个梁游弋等着！老子就算付天价违约金也让你卷铺盖走人！！！”张之臣有点儿不满，激动地一拍桌子。

沈鹤曦：“……”

沈鹤曦：“但是您还是做好准备……”

张之臣被身边的贺总按住劝诫，他最后只是微微哼了一声，讽刺意味拉满。

沈鹤曦避免了和张之臣的再次交流，飞速确定了合同没有问题，拿起笔准备签字前一顿，对秦霄说：“秦霄，这字一签，我可全是彻彻底底的违约了。”

“我看过你的经纪合同。首先，你的合约要到期了。其次，因为你签约得时候比较早，所以你的违约金并不高。”秦霄言易简骇道。

“我后续很多行程，推掉会付不少违约金”沈鹤曦大概算了算，“可能差不多能在市中心买套房了？”

秦霄摸了摸下巴：“那我在市中心送你一套？”

沈鹤曦笑了，没再犹豫，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一笔签下去交付的不是数百千万的违约金，而是一颗**裸的、愿意孤注一掷的心。

今天还写完了准备开的另外一本文的大纲，坐了一天腰酸背痛的www（码字慢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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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了个Bug，2023.7.16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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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风的奔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