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和江家之前不认识,现在依然,要是非说有关系的话,只是同在一栋楼。
苏嘉嘉是在六年级毕业的那年暑假认识的江淮川。
那时,苏嘉嘉坐在小区石凳上抬头望着一整栋单元楼,目光没有焦距,整个人郁郁寡欢,眼眶湿润、鼻子通红。
那时,高二的江淮川同样愁眉不展、心烦意乱,恰巧从楼里出来,一眼便看见了苏嘉嘉。
江淮川坐到苏嘉嘉身边,一言不发地递给她一张纸巾。
那时苏嘉嘉还小,怔怔地接过来,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道了一声“谢谢”。
第一次遇见的时候,他们什么也没说。
后来又是一天晚上,江淮川从楼上下来,又看见了一脸泪痕的苏嘉嘉,心想:真有缘。
江淮川坐在旁边,侧头看向苏嘉嘉:“你为什么哭?”
苏嘉嘉年纪小,心里藏不住事,再加上泪失禁体质,眼眶重新集聚泪水,眼泪汪汪地说:“我爸妈吵架了,爸爸走了,妈妈在卧室里哭,我去安慰妈妈,妈妈让我滚,还说都是因为我才让他们吵架。”
当时江淮川心中一滞,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她,不明白还有父母说出这种不负责任的话,给孩子心理留下多大的阴影。
孩子有什么错?!
苏嘉嘉泪流满面,茫然不解。
“我不懂,为什么我的出现会导致他们吵架?”
“怪不得从小让我住在爷爷奶奶家里,因为他们不喜欢我。”
17岁的江淮川看着12岁哭得泣不成声的苏嘉嘉,心中一紧,安慰道:“可能他们在气头上,哪有父母不爱自己孩子的?”
苏嘉嘉听不进去,眼中的泪水像是流不尽似的。
盛夏时节,还是大中午,苏嘉嘉哭的满头大汗,发际线边上的碎发都被汗水沾湿在额头。
江淮川有些手足无措,目光失神地看向地面一处,之后喃喃低语:“其实,我家和你家一样,刚才我爸妈也吵架了,这回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反正一点点小事都能让他们产生争执,从记事起他们就开始吵架,一直吵到现在,我有时候在想为什么他们不离婚呢?为什么要在这段婚姻中折磨彼此?”
“后来,我问我妈为什么不离婚?我妈说是为了我,我当时好想和她说不用顾忌我,但是看着她满脸痛苦,我喉咙干涩的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为什么大人总是说是为了孩子才不离婚?但是他们一直当着孩子的面吵架,这样真的好吗?”
苏嘉嘉听着江淮川的话,一时也忘记了哭泣,愣愣地看向一脸苦笑的江淮川。
她心里在想:原来这位哥哥家和她家一样。
“还有一年我就要去上大学了,我告诉自己一定要走得远远的,以后有了孩子一定不要让他生活在这种窒息的环境中。”江淮川苦笑着看了苏嘉嘉一眼:“瞧我,和你说一大堆,也不管你能不能听懂。”
苏嘉嘉用江淮川刚才给的纸巾擦了擦眼泪,鼻声发囔:“我还有好几年才能上大学。”
江淮川伸手拍了拍苏嘉嘉的后脑勺:“你叫什么名字?这是我们遇见的第二次了。”
“苏嘉嘉……”
“我是江淮川。”
同是天涯沦落人,大抵是同病相怜,江淮川格外照顾苏嘉嘉。
那天晚上,江淮川带着苏嘉嘉去吃了一碗牛肉拉面。
苏嘉嘉觉得那是最好吃的一顿饭,此后再也没有任何食物能比得上那碗牛肉拉面。
后来,每当苏嘉嘉坐在小区石凳上,总能碰见江淮川。
有时江淮川会带着她出去吃饭,有时会带她回家吃饭。
再后来,江淮川考上首都大学,一年只有寒暑假回来。
苏嘉嘉联系江淮川的方式,从线下转为企鹅号。
进了江家,江妈妈已经做好一桌子饭菜,看到苏嘉嘉一脸讶然:“哟,嘉嘉也来了。”
苏嘉嘉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在小区正好碰上小川哥,于是就跟着来蹭饭。”
江妈妈笑道:“人多热闹,再说嘉嘉你也好久没来家里吃饭了。”
苏嘉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有些心虚道:“工作忙。”
托江淮川的福,苏嘉嘉吃江妈妈亲手做的饭都比自己亲妈多。
只是在上大学后,苏嘉嘉就来的少了。
之后知道江淮川有女朋友,她就来的更少,连江淮川都不怎么联系了。
江淮川刚进家门,就接到了女朋友的问候电话。
江淮川从苏嘉嘉身边走过,苏嘉嘉恰好能听到电话里边的女生声音,虽然很小声,但能听出来很温柔,软软糯糯,似是有一股电流流过心上,酥酥麻麻。
苏嘉嘉看着站在阳台打电话的江淮川,神情是从未见过的柔和,满眼温情,嘴角上扬的笑容,宠溺地聊着天。
苏嘉嘉一时有些失神。
真正喜欢一个人,眼神是藏不住的。
她还记得江淮川曾经说过,以后结婚一定不会让孩子重蹈他的覆辙,他要让孩子在温暖有爱的环境下成长。
此时此刻,苏嘉嘉很羡慕那位被江淮川喜欢的女生,能让江淮川走进婚姻的,必定是一位美好的女子。
他们以后一定会很幸福吧。
突然间,苏嘉嘉很羡慕。
突然间,苏嘉嘉也想谈一场恋爱。
突然间,苏嘉嘉也想到结婚这件事。
江淮川还在阳台煲电话粥,苏嘉嘉去厨房帮忙。
苏嘉嘉问:“今天小川哥的女朋友没有和他一起回来吗?”
之前听江淮川说过,他女朋友也是北津市的。
订婚这么大的事,应该要一起回来操办吧。
江妈妈说:“温婧公司有事忙不开,明天才能回来,江淮川怕我忙不过来,就提前回来了。”
温婧,这是她的名字吧。
真好听,听起来就比较文静,不像她的名字起得如此潦草。
苏嘉嘉心里想着。
不一会儿,江爸爸下班回来,江妈妈和苏嘉嘉把饭菜端到餐桌上,江淮川也挂断了电话。
江爸爸虽然看起来很严肃,但是平时还是很和蔼可亲的,用江淮川的话来说“他就是在外人面前特意表现出来的随和罢了”。
虽然家庭气氛不好,但苏嘉嘉还是能感觉到江爸爸和江妈妈还是很爱江淮川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因为江妈妈和江爸爸一个劲儿地往江淮川碗里夹菜,生怕他饿着似的。
这也是江淮川在家庭不和谐的情况下长大,依然对婚姻保持积极态度的原因吧。
吃饭时,江妈妈一直在和江淮川说要买什么东西,下午要出去逛商场。
于是饭后,苏嘉嘉没有在江家多待,就离开了。
午后,苏嘉嘉躺在床上,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窗外的天空,似是失神。
意识到喜欢江淮川的时候,是在初二。
初中这个年纪正是对爱情这两个词产生好奇地阶段,并且班里也有同学早恋。
宿舍里也时不时会讨论这个话题。
当时宋凡在宿舍里问她和钱多多:“喂,你们有喜欢的人吗?”
钱多多回答的很干脆:“没有,不是我说,班里没有一个男生值得我喜欢。”
那时候,钱多多还没有对何铭产生任何情感,可以说两人没有交集,根本不熟。
宋凡挑眉:“咱班男生长得帅的不少啊,比如唐峥?”
钱多多满不在乎:“我可不喜欢小混混。”
是的,那时唐峥是个让所有任课老师都头疼的问题学生,连校长拿他没有办法。
倒数第一就算了,打架斗殴一次也少不了他。
唐峥不光征服了本年级,就连高年级的问题学生也不敢招惹他,也算是北津市初中的传奇人物。
苏嘉嘉在宋凡上铺,宋凡见她没说话,用脚顶了顶苏嘉嘉的床板。
“喂,苏嘉嘉,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苏嘉嘉虽然在闭目养神,但是宋凡和钱多多的谈话一字不差地传进自己的耳朵。
于是开始在脑海中搜寻某个名字,“江淮川”这个名字毫无征兆地出现了。
苏嘉嘉猛地睁开双眼,心里在砰砰砰地跳,后来她把这种感觉当成了喜欢。
当宋凡顶了顶她的床板,她说:“没有。”
年少时期的暗恋总是说不出口,也不想让任何人窥探自己内心深处的小秘密。
现在这场暗恋终于给出了一个悲伤的结局。
还好,不至于很狼狈。
江淮川不知道,苏嘉嘉就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只是,她现在真的想谈场恋爱。
从未谈过恋爱的苏嘉嘉想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宋凡和钱多多都在大学尝试过甜甜的、没有任何杂质的恋爱。
有过遗憾、有过幸福、有过悲伤、也有快乐。
钱多多说,你要多谈几个才知道你喜欢的到底是什么类型?
宋凡说,校园时期的恋爱是最纯粹的,不用顾忌太多现实性的东西,进入社会谈的恋爱,好像要考虑太多的因素,看家庭背景,看有没有房车,看工作等等,一切都变得不太纯粹。
苏嘉嘉没有恋爱史,但有相亲史。
那种感觉就像彼此双方都是商品,颜值学历工作都是附加值,任对方挑肥拣瘦,提出意见,“买不买”甚至都另说。
苏嘉嘉不喜欢相亲这种模式,可身边异性少得可怜。
比如周晏,花花公子一个,身边红颜知己怕是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甚至还有一堆嫩模十八线明星往身上凑,总之三个字:不靠谱。
再往后……没了?
苏嘉嘉蹙眉,脑海中开始搜寻其他男生名字。
对,还有刚联系上的唐峥。
苏嘉嘉再次眉心一拧,怎么好端端地想起他来了?
是了,科二过了,是应该请唐峥出来吃顿饭的。
唐峥:呵,见到白月光,终于想起我了。
苏嘉嘉:你又在阴阳怪气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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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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