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前往锡川(三)

跟卞荆想的一样,这辆马车与他几年前入山时乘坐的极为相似,内部都有着巨大的空间,只不过这辆马车内部的宅院显然更大,是一座由南北两处宅子组成的建筑群,建筑风格也截然不同。

南宅布局严谨、装饰精致,北宅规模广阔、简朴大气,都是三进的宅院。除了正房和厢房采用单檐硬山顶的架构,两侧还建有数个大小院落,绣楼、戏台分布其中。

这么一大片的屋子,别说他们十几个人,恐怕几百人都住得下。

但进入马车之后,最夺人目光的,还是南北两宅之间的天井中,那棵巨大的渡落仙树。

枝叶向四面八方舒展,洁白如云的渡落花密密匝匝地相互交叠,像是一把巨伞撑在了天地之间。

此时的众人,都聚集在了这棵渡落仙树的附近。有的不拘小节,比如刘峥,直接坐在了地上。有的讲究些,就靠着两侧的廊柱抱臂站立。什么模样的都有,但所有人的目光都往中间汇聚,梅子田正背对树干站在那里。

他的身形并不突出,远远看去甚至有些臃肿,但不知为什么,在人群中莫名显得沉稳又可靠。

周樟宁和卞荆是最后到的,他们俩自觉地找了一个角落蹲着,准备听接下来的安排。

谢师兄说,赵瀞辞他们已经在这里了,那他们人呢?

卞荆心里想着,眼神四处梭巡,一抬头,突然发现对面二楼的木阑干上,坐了一个人。

他穿着一身雪白的衣裳,背靠廊柱,双腿弯曲交叠着踩在阑干上,双手虚抱着膝盖,身体微微侧身,看向院中的梅子田,整个人轻巧得像一只鹤鸟,几乎没有重量。

是赵瀞辞。

卞荆第一眼就确认了。

他好像长高了很多,四肢变得修长,衣袖里露出的手腕纤细,仿佛轻轻一掰就会折断。他也比入山时更瘦了,脸颊看不出一丝圆润,黑白分明的眉眼精致,却没什么光彩。

像个精致的神偶。

似乎是察觉到了注视,赵瀞辞眼睛动了动,往天井的角落里一瞥,恰好跟卞荆四目相对,不由得一怔。

他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看见卞荆。

与那双眼睛对上的瞬间,赵瀞辞不可避免地回想起了平淮城的幼年时光。一切宁静、幸福、无助、痛苦的日子,都像一道光在眼前一一划过,快到无法捕捉,却让他心口紧绷。

日复一日的修行就像是水中的泥沙,将赵瀞辞心底开裂的河床一层层掩盖,但此刻对视的这一眼,就像是那骤然而来的汹涌水流,所有的淤泥、石子被冲开之后,河底幽深的裂隙几乎要将一切吞噬。

父亲的死亡无疑将赵瀞辞的人生割裂成了两段,一边是无忧无虑的杂货铺子少东家,一边是以泪濯剑的少年剑修。他在离家前放火烧毁了一切,至此,前一段的人生只剩下了两件东西。

一是父亲的坟茔,二就是眼前的卞荆。

阿荆变了好多。

赵瀞辞眨了眨眼,忍不住想。

倒不是说样貌的变化,而是卞荆的眼睛里多了神采,能从中看见掩藏不住的讶异与迟疑。好像比从前活泼了不少,是这几年过得很开心,还是遇见了新的朋友?

赵瀞辞眼神一飘,看见了卞荆身边背着长刀的周樟宁。他仗着自己个子高,歪着身子,把手肘支在了卞荆的肩膀上,像是把他当成了一根拐棍。

想到此处,赵瀞辞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他冲着卞荆点点头,算是打招呼,随即便移开了目光。

此时,站在天井中央的梅子田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厚实,说的话也像是经过了长时间的考虑。

“尘世梁国的锡川县,地方很大,主要有商玉、敬城、涞阳、云岩四个较大的城镇组成。由于山川阻隔,城镇之间相距很远。因此,我们进行调查,就要兵分四路。”

说着,梅子田从袖中取出了四枚手掌大小的黑色树皮灵符,与分发到众人手中的灵符不同的是,它们的边缘有一圈金色的纹样。

“这是四枚可以同时传递数十条讯息的灵符,我会将他分发给四路的领队,用以传讯。商玉镇、敬城镇由我和谢师弟分别带领,涞阳镇交给松瀑峰的刘峥。”

一旁的刘峥闻言,起身走到梅子田身边,先是行了一礼,随即接过了金边灵符。

“至于云岩镇……”梅子田手握灵符,四周转了一圈,最后抬头看向二楼凭栏而坐的白衣少年,高声道,“赵瀞辞?”

“我在。”

清澈的嗓音响起,少年一个翻身,就从二楼落到了天井的中央。

少年剑修身手矫健,右手握着一把玄青色的长剑,衣袖翻飞间的身姿让在场的众人眼睛不由得一亮。

“赵瀞辞,云岩镇就由你带着人去吧。”

“是。”

确定了四路领队的人,接下来便是各峰弟子的安排。

这其实并不难,首先,松瀑峰的五位弟子是必然要分开的,他们或多或少都有炼药的本事,身上也带着各类丹药。一旦遇到危险的情况,他们至少能够保证同伴性命无虞。

而一些修为较高的弟子,比如太衡峰的公良文秀与松瀑峰的郑冬子,也要各自分开,以均衡各路的战力。

因此,在师兄师姐各自散开之后,柳茵茵木着一张脸走到了赵瀞辞的面前。没办法,除了这小子,其他的领队都有各自相熟的炼药师,早就勾搭好了,哪里还有自己的位置。

柳茵茵暗自叹了口气,跟赵瀞辞无声地对视了一会,两个人就达成了默契,并肩站到了一起。

不过,这也不是一件坏事。柳茵茵自从进入马车,便冷眼旁观着每一个人的神色,卞荆与赵瀞辞之间的那点既陌生又熟悉的神情自然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若是他猜的没错,跟赵瀞辞在一路,不就意味着跟卞荆他们在一起么?

果然,片刻之后,赵瀞辞抬腿向卞荆的方向走去。

天井有些昏暗的角落里,蹲着两个一大一小的蘑菇,大个的蘑菇是周樟宁,他背着把长刀,皱着眉头一脸苦闷,不知道该去哪里。小个的蘑菇是卞荆,他席地而坐,一点也不着急,似乎是等着众人安排完毕,哪里缺人就往哪里钻。

反正他俩就是个添头,去哪里都行。

“阿荆,还有这位……不如跟我一起去云岩镇吧。”赵瀞辞在卞荆二人的身前站定,轻声说。

柳茵茵站在他的身后,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

“行啊没问题!我叫周樟宁,兄弟怎么称呼?”周樟宁几乎马上就活了过来,兴高采烈地揽住了赵瀞辞的肩膀,片刻后突然顿住,迟疑地问道,“难道是赵……师兄?”

赵瀞辞像是被逗乐了,摇头说:“直接叫我的名字吧。你师承飞绝峰主李存,按理说是我的师叔,怎么会叫我师兄呢?”

“唉——还是叫名字吧,这样最好!渡落山这几个山头的辈分,我是闹不明白了。”

“你们,先前都认识吗?”赵瀞辞看了看面前的三人,觉得他们相互之间似乎很熟悉,有一种十分融洽的氛围。

“当然。柳茵茵恐怕谁都认识。至于这小子——”周樟宁双手往卞荆的肋下一伸,像拔蘑菇一般,将他整个人都拎了起来,支在半空中,“我跟他在衡灵镇一同修行了五年,熟得不能再熟了。”

他这一动作,算是直接将卞荆拎到了赵瀞辞的面前,两人鼻子差点撞到一起,被迫对视一眼,又齐齐移开了目光。

“那就一起吧。不过,我至今还没有突破灵窍境,说不定会拖你们后腿。”卞荆忍不住挠了挠头,乌黑茂盛的长发像是绒尾堆在他的脑后。

“对哦,这好像是个问题。我看其他几路人,都有灵宝境修士在,遇见危险可以兜个底,我们这里一群臭鱼烂虾,一个灵光境,一个灵窍境,再加一个灵台境,”周樟宁指指柳茵茵又指指自己,说道,“不会被人一锅端了吧。”

柳茵茵忍不住瞪了一眼,说:“你要说自己是臭鱼烂虾,也别带上我啊!况且……谁说我们没有灵宝境修士了。”

“谁啊?在哪?”

脑子一根筋的周樟宁迟迟没有反应过来。

“我呀。我是灵宝境。”

赵瀞辞伸出手指指向了自己,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他的眉眼长得十分精致,阳光打在雪白的面颊上,能看见一层金色的细小绒毛,黑色绸缎般的头发垂落在肩头,漂亮得简直像个画里走出来的人。

周樟宁看得一愣,随即伸手怒搓了一阵卞荆的头发。

他到底是哪里认识的赵瀞辞,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你、你们好。请问,能带上我吗?”

玩笑间,一个轻微到如同蚊子叫一般的声音响起,赵瀞辞四人不由得转身去看。

发现身后不远处的廊柱边上,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穿着豆绿色衣裙,腰间挂着黑色狮脸面具的少女。

她的目光下落,双手有些紧张地握在一起,两条乌黑的蓬松长辫垂落在身前,正是太衡峰的杨云珂。

“其他的几处都已经有五个人了,我不能加入,你们能带我一起吗,我能帮上忙的。虽然我现在只有灵窍境,但我有灵宝境的灵兽,一共三只。”杨云珂磕磕巴巴地说着,神情有些着急,脑门上浮起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她倒不是担心被拒绝,毕竟有赵瀞辞在,他曾经帮自己采过月无草,一定是个热心的人。

只是,他们四个一起转过身,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不免让人有些局促。

“嘶——”柳茵茵和周樟宁闻言,倒吸了一口冷气。

三只灵宝境的灵兽,这是什么概念,恐怕能抵得上一名灵域境的修士了。这又是哪里来的神仙!

这一趟,绝对稳了!

唰的一下,柳茵茵和周樟宁用热烈的目光盯向了赵瀞辞。眼神之坚定炽热,几乎让他感觉自己的背后在灼烧。

这还犹豫什么,赶紧答应她,快!

“好,一起走吧。”赵瀞辞对杨云珂点了点头。

卞荆看看脸颊微红的杨云珂,再看看压抑不住兴奋相互击掌的柳茵茵和周樟宁,最后看了看一脸平静的赵瀞辞,决定继续沉默。

不知道该说什么。

虽然同伴的实力完全超出了预期,但他总有一种隐隐的忐忑,这一趟下山,恐怕不会太顺利。

过了片刻,渡落山众人分配好各自前往的目的地,梅子田才开口表示,到达梁国的锡川县需要整整一天一夜的时间,也就是说,所有人需要在马车里休息一个夜晚,而各个领队也可以利用这段时间进行人员和行程的安排。

从明日开始,马车会陆续经过商玉、敬城、涞阳以及云岩四个城镇,众人将依次下车。

梅子田交代完此次下山的具体事项后,便在周围的宅院安排了临时休憩的场所,卞荆五人最后被安置在南宅东边的一个小院落里休息。

这院落的东西两侧是厢房,北面有一个半开着的小佛堂,挂了一幅观音像。院落中间则种着一小片翠色的竹林。

杨云珂独自一人先住进了西侧的厢房,卞荆四人就在竹林中的石桌旁围坐了下来。

最初的兴奋过后,四个人此时坐在一起,颇有些相顾无言的意味。

周樟宁取下背后的长刀,将它靠在石桌边上,随即抓抓头发,率先说道:“那个……我们是不是该有个计划,比如下车之后先去哪里?我看梅师兄他们把商玉镇的地形图都准备好了,不是说要救人吗,是不是得先大范围搜寻一下?”

“不用,”赵瀞辞摇了摇头,“救人其实只是个说法,按照梅子田的描述,城镇屋舍被完全淹没,幸存者恐怕寥寥无几。而且,我们并不是第一批到达那里的修士,以目前这种不疾不徐的行进速度,我们的目的应该还是以调查水灾本身为主。”

言下之意便是,能救的人肯定已经被救起,救不了的已经来不及了。梅子田说要救人,其实不过是让众人多留心一些,看看是否有未被发现的幸存者。

“我也是这么想的。就是不知道,他们口中水灾的蹊跷之处,究竟探知了多少。是探明真相后给我们出了道题,还是果真那么隐蔽,想让我们去碰碰运气。”柳茵茵思索着附和。

“不会是前者,山主没那么无聊。”赵瀞辞对于渡落山的认知,在某种程度上要比其他人更深,“如果只是为了让新弟子下山见见世面,没必要安排这么多灵台境以上的修士。但情况究竟如何,只能到地方再看。”

他们三人说话间,一声不吭的卞荆突然取出了纸笔,开始趴在石桌写写画画。动作之迅捷,让在场的人一愣。

“你这是干什么?”柳茵茵好奇地凑了过去。

“我好像……想到了什么。”

卞荆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迟疑,握着笔杆的手也开始微微颤抖,这种反应在他的身上几乎可以用罕见来形容。

一旁的柳茵茵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丝不妙。

“自从你们提到锡川县,我就一直觉得耳熟,但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现在我知道了。”卞荆说着,手中的动作不停,不一会儿就在纸上写下了三四行字。

“到底怎么了?”周樟宁最烦这种说话吞吞吐吐的样子,他不等墨迹干透,就从卞荆手里拿过了纸张,可才看一眼,脸色就僵了半分。

“怎么了?”

赵瀞辞和柳茵茵见状,连忙起身走过去看。

只见纸张上潦草地写了一大段话:

平灵二千四百一十三年,尘世梁国锡川县云岩镇七月河水泛涨,大水入城六丈余,田禾冲塌,屋舍坍圮大半,所余无几,压毙者数千。水连十日,城中尽淹,四处皆可行舟,只余缘山之神庙,云岩寺。

平灵二千四百一十三年的七月,不就是现在吗?

“你这……你是哪里来的消息?昨日才起的水灾,怎么就水连十日了。”柳茵茵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卞荆。

这小子跟他们一样,才刚刚知道锡川县的水灾吧,人都没下马车,就探听到当地的情形了?

“不是外面的消息。这是我从书里背下来的,你们也知道,我的入山考验就是背书,这就是其中一本的内容。”卞荆有些恍惚地说道。

他背诵这段文字的时候,其实完全没有在意它具体说了什么,只是留下了关于锡川县的模糊印象,便硬生生将整本书刻进了脑中。他当时甚至不明白平灵二千四百一十三年是什么。

因此,尽管卞荆能够将整段话默写出来,却对其无比陌生。

今年刚刚发生的事,为什么会出现在书里?

“什么书?还记得吗?”赵瀞辞一脸的凝重,眼中闪过寒芒,盯着卞荆的脸问道。

“……《锡川县志》。”

县志,一般是记载当地的人文风物及发生的重大事项,通常由各地官员主纂,当地大儒审阅后定稿,数十年才修编一次,怎么可能记载刚刚发生的事。

“县志?尘世的县志怎么会用平灵来编年,这是灵居界才会使用的年号。”柳茵茵盯着纸上的文字,眉头一下子就锁紧了。

“不,这都不是关键,”赵瀞辞一抬手,制止了柳茵茵继续往下细究,“阿荆,你是什么时候背的这本书?”

闻言,柳茵茵和周樟宁的脊背都是一僵,有一股寒意直往身上窜。

对,年号什么的,其实都是细枝末节。卞荆何时背诵的这段话,才是关键。

一本书的内容从成稿到刊印,最后到达衡灵书肆被卞荆所看见,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就算是有修士的手段,利用了某种术法,也难以做到这种程度。最大的可能,是有人在锡川县水灾发生之前就预知了这件事,并且记录了下来。

现在的问题在于,这本县志与实际相比,究竟提前了多少。

三个人的目光顿时聚集在了卞荆的身上。

“三年多前。”

卞荆的眼瞳幽深,他吸了吸鼻子,又重复了一遍。

“我是在三年多前背的《锡川县志》。”

庭院里顿时死一般的寂静。

四个人都像石像一般呆住了,连呼吸声都轻了很多,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东西。

也就是说,三年多前,灵居界有人以县志的形式,记录了尘世一个偏远城镇三年后发生的水灾,并刊印成册,最后在衡灵书肆被卞荆所阅读。而在这场水灾真实发生后的第二天,卞荆以陵隅峰弟子的身份,被安排下山前往锡川县调查。

这听起来就像是藏了什么巨大的秘密,但要说又说不上来。

柳茵茵长出了口气,缓缓说道:“讯息太少了,有点复杂。但不外乎就是两种可能。要么有人预知了这场水灾,他出于某种目的提前记录了下来。要么它就是一种计划之中的安排,有人在多年前就谋划好了这场灾祸。”

“不管是哪种,现在都很麻烦了。”赵瀞辞用手指点了点纸张上的某个字,说道,“你们没发现吗,锡川县有四个镇子,但这段话只点出了云岩镇,以及唯一没被淹没的云岩寺。”

周樟宁搓搓下巴,说:“那这简直是明摆着让我们往这里钻啊。”

“怎么办,要告诉梅师兄吗?”柳茵茵抬眼看向了赵瀞辞,这个几人中年纪最小,却持有金边灵符的少年。

卞荆默出的这段文字,看似给出了线索,实则揭开了一个巨大的谜题,让人理不清头绪。

这到底是一种示警、威胁还是陷阱,没人知道。

往最坏的方向想,假设整件事是一个阴谋,那么这段文字会不会也是计划内的一环。如果他们将情况告诉了梅子田,目前四路人马的安排必将产生变动,会不会将事情导向更麻烦的境地呢?

而且这本县志为什么会在衡灵书肆啊!那可是薛牧山一直住着的地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柳茵茵觉得自己脑子都快炸了,千头万绪的,一切都变得可疑。

“你不要想了。”赵瀞辞伸手按住了柳茵茵的胳膊。

他发现了,这个松瀑峰的炼药师,敏锐和疑心都有点太过头了。虽然能抓住很多异常的细节,但也很容易被引入思维的陷阱。越想要思虑周全,往往越会忽略关键。

猜测太多,顾虑也多,会困住自己的手脚。

“这件事不要告诉梅子田,暂时按照原先的行程往下走。我会往渡落山传一封密讯,一切由各峰峰主决断。在此之前,不论在云岩镇遇到什么事,以我们五人的修为境界,自保足够了。”

赵瀞辞一锤定音,在其余三人的脸上一一扫过,继续说:“当然,不排除会有意外发生。就看你们有没有胆子继续往下走了。”

“这有什么好怕的,权当不知道这件事,去云岩镇看看不就好了。”周樟宁一拍石桌站了起来,他举起双臂高呼,“而且!你们在着急什么!不要自己吓自己行不行,有没有可能是卞荆记错了。”

要不怎么说,脑子直也是一件好事。

当其他三人都被困在难以挣脱的思维漩涡中,几乎被自己的猜测吓出一身冷汗的时候,周樟宁以一夫当关的气势驱散了所有的阴霾。

“你说得对,不是没这个可能。”柳茵茵慢慢松下一口气,他赞许地点点头,转头盯向了卞荆,“你要是现在跟我说你记错了,看我不揍死你。”

温和的语气中,目光如刃,带着森然的寒气。

“那就先去云岩镇看看吧。不过我不可能记错,因为水灾之后还有地动呢。”卞荆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赵瀞辞搓了搓自己的脸,冷静地问道:“在什么时候?”

“三天后。”

就这样,他们四人做出了决断,又将情况跟杨云珂如实说了一遍。

初听闻时不免惊诧,但出乎几个少年的预料,杨云珂在这件事上保持了异常的冷静,虽然相处时还带着生疏,说出口的话却十分坚定。

“都下山了,总不要半路回头吧?”

少女的眼睛很圆,笑起来的时候像两弯月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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