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结束后,柏水没有立即离开,在请示了邹捷自己想要拍一些素材征得同意后,跟着王梓转了一圈才准备打道回府。她看了看腕表,正好下午五点半,觉得今天真的来得很值。
“柏老师,我去取车,劳烦二位在门口等一下。”
“吴昊,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一下午麻烦你了!”柏水礼貌的道谢,与同伴一起往门口走去,二人边走边聊心情都很不错很快便走出了大门口站在石墩前等着。
“终于能交差了!”
“柏水,你准备的很充分,当然运气也不错。看到资料老大应该会很高兴的。”
“哈哈。今天还要多亏你帮忙了,明天请你吃午饭!”
“好啊!那我也不跟你客气了!”
“恩呢。不用客气,想吃什么就开口,我请!!”
“你放心我不会客气的!”男同事走在左边拉了她一下,避免了柏水和迎面走来的人撞上。
柏水往右侧移了些,站稳脚步,“谢谢。”。
三分钟后,一辆军绿色吉普车悄无声息地滑到二人身边,正好柏水站在在副驾驶座的位置,和她一起来的同事吴昊则对着后座。柏水对他笑了一下示意自己上车了,此时她也不好刻意往后走上后面的车门,毕竟人家是情义帮忙送,不是专职司机。她同事也没在意点点头拉开后门上车。
“麻烦你了,王...”柏水边矮身坐进去边开口,瞧了驾驶座上的人楞了一下口里的话拐了一个弯,“何队长!”
“嗯。”何许应了声见二人都坐好了,也不再多做停留直接飞速蹿出。
此时不是工作中,柏水无法用专业的情绪控制自己。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扣弄着胸前的安全带,沉默不语。
车上的三人一直保持着沉默是金的优良传统,十分钟后。
“你们是到同一个地点?”
“柏水,我不回公司了。你要回去吗?”
她看了眼腕表,“不回去了。”
“何队长,我家就在前面不远,您就在前边一路口放我下来就可以了!”
何许点头示意,一脚踩下油门在信号灯变黄之前堪堪行驶过马路,在站台处停车。“是这里?”
“是的。谢谢!何队长,柏水那我先走了!”他拿好身边的包准备下车。谁知柏水也急急忙忙解开安全带,“我...我也在这里下!!”吴昊奇怪地看着柏水,“你在这下车干嘛!你家不是还远着?”
后面有车在按喇叭,柏水来不及开口只能坐在那里眼巴巴地瞧着自己的同事下车。
车内突然间只剩下了两人,柏水简直是如坐针毡,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
“地址。”
“何队长。您时间宝贵,我就不耽搁您时间了,麻烦将我放在前面一路口就行,我自己打车回去!”她仔细想了想,还是这样最为妥善。
“好。”他淡淡地应了一声。
只是,路口经过了一个又一个。
车窗的路景她看得是眼花缭乱的,可却依旧没有见到他有停车的想法。柏水不清楚他那个“好”字究竟是指什么。
路边的景色越来越熟悉,直到那浅灰色墙砖错落有序的贴着外墙这座半新不旧的小区再次进入视线,她才惊觉这里是哪里。有些难以置信地转动脑袋望着何许,小嘴张张合合好半天都没吐出话来。直到车子开进了小区在边墙车位停下,她跟着何许下车后依旧没能说出话来,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
二人站在车尾沉默了约莫大半分钟,柏水才回过神来,“何队长!您这是什么意思?”
何许瞧了她一眼,“不是你说要打车回家。呐...你打车去吧!”说完他还朝大门口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示意她那就是大门口,那儿就能打车。
柏水死死地盯着他,暗地里简直是气得肺都要炸了。可始作俑者竟是一脸的平静如常,仿佛他说的也没问题一样。她太生气了,暴躁地将手上的挎包取下用力地砸了一下何许的肩膀,咬牙切齿地低骂了声,“混蛋!”瞧他动都没动,她眼圈都给气红了想想太不解气又用力砸了一下,往后转身利落地走开。
下一瞬,手臂被拉住,她没能迈开脚步。
“柏水,你误会了。”他终于收起了少年气的顽劣心,不再逗她。
柏水正在气头上,哪里能听得进去,“你松手!!放开我!!”她的挣扎比他想象中还要激烈许多。小区路道上有人经过,何许又是一身军装有些引人注目,“你不闹。我就松手!”他不得已松开了手。柏水推了他一下朝着大门口的方向气冲冲地走着。
“你真是图一时新鲜?”他一句轻得不能再轻的反问,就这样让怒气冲冲的她停下了脚步。她是真的很生气,急促的呼吸通过起伏的胸膛便能知道,她这气憋足了一天一夜,终于在此时爆发了出来。她回头望着他,红红的眼圈像只兔子看着有些可怜。
何许心底咯噔一下,玩笑似乎有些过火了。被劫持那日她虽害怕,可却都没有哭红眼睛。
可是有时人算不如天算,不论计划地有多么的详细缜密,有时还真的就比不上变化。
“你怎么才到!我忘带钥匙了。”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二人稍微缓和了的气氛再次冷冻如悬崖底部的寒冰。
柏水看了看何许,又看了看在他身后不远处随意地靠在白色宝马车前的苏浅,冷笑了一声,“你该问她!”临走之前,她用力地瞪了一眼苏浅,将昨天从她那里得到的东西原封不动地还给了她。
苏浅挑衅地吹了声口哨。
何许准备去拉车门的手顿住,语气有些重,“你对她说什么了?”
见他认真了,苏浅狡黠地微眯着眼睛,“天地良心,我什么也没说。就是那天我见梁良在咖啡馆被她给撞见了。”所以她只是顺便误导了一下。
“苏浅。别想着把你们的那一套往我身上靠,就算不是她,我也不会成为任人摆布的棋子。你妄想借我手来转移他们的注意力,这不是个明智的方法。”
“我...”
何许没有再听苏浅辩解什么,也没开车转身朝大门口的方向跑去,有些急,只留下了一道淡绿的身影晃成残影。
苏浅瞧着脚边斑驳的碎影,将嘴里的烟雾缓缓吐出,轻笑了一声。突然间,她有些想他了。手机响了,她将烟头在汽车里的水晶盘里碾灭,接通了电话。
“妈妈。”
“浅浅,你谭叔叔说你们小辈儿今天约好了吃饭,是吗?”
苏浅任由烟蒂躺在水晶盘里,瞧了一眼觉得有些脏乱心情一时不顺,“嗯。”
“那你今晚还回来吗?”
“妈妈,你觉得我应该回来吗?”她没有理会蒋碧芸的试探,直接将问题抛给了她。
“你长大了。妈妈的话你都不一定会听,不是吗?”
蒋碧芸向来就是这样,以进为退的高手。“我们约了晚餐,可能还会别的。但再晚我都会回家!”
电话那端的呼吸平缓了许多,苏浅知道这个标准答案蒋碧芸很是满意。“去吧。希望你们今晚有一个完美的约会!”
何许追出来的时候,柏水正站在路边的老槐树下拦车。
“柏水。”他低唤了一声。
柏水高举在空中的手顿了顿,然后又更加用力地摇晃着,瞧着闪烁着空车的红色两字她急得身体都要悬出路边了。好在她动作大,出租车司机眼神也好于是靠边行驶渐渐放缓了速度停靠过来。
何许站在她身边,她视若无睹死死地盯着停靠过来的出租车,动作敏捷地拉开车门窜了上去。谁知,何许也跟了上去。
“姑娘,去哪?”
柏水瞥了眼身边的人,也没伸手赶他下去只是自己往里侧靠了许多离得他是远远的,“洞庭小区!”又补充了一句,“北门!”
两人之间的氛围很是奇怪,隔得远远的一语不发,就连一个眼神交流都没有。可同时上车又只说了一个地址,开出租车的小哥直接将此场景归为了小情侣之间吵架闹别扭了,从后视镜里看着柏水气鼓鼓的样子,特意调笑着开口,“姑娘脾气挺大啊。连军官都敢甩脸色呢!”
此话一出犹如往深海投掷了一颗沙粒,惊不起半点波澜。
那小哥见此情形也不再多话开口说些什么,点开了音乐免得他们二人之间的诡异状态影响到自己开车。
下一瞬,车内缓缓流淌着梁静茹的分手快乐。“分手快乐,祝你快乐,你可以找到很好的....”司机小哥原本是想要缓和气氛的,却没想到电台播放了分手快乐,他掩饰性地咳嗽了一声,“这不好听,咱们换一个电台来听听!”说着他又转了个电台,“我们变成了世上最熟悉的陌生人,今后各自曲折..各自悲哀...”他又咳嗽了声,“这还是不好听,咱们再换一个台”,趁着红色信号灯,他连着摁了好几个台找着自己记忆中说相声的,这好笑的相声一定能缓和气氛。
只是,天不遂人愿,红色信号灯已经变成绿色了他还是没能找到。“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刘若英淡淡忧伤的嗓音在车内缓缓流淌。
于是,司机小哥一怒之下关掉了电台。
车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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