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
主卧室的门先打开,客人挠挠后脑勺,看到对面书房门里透出来些亮光,他轻轻推开门,便看见因为通宵赶文件而累到直接趴在床上睡着的主人——窗台下的“L”形书桌上,台灯忘了关掉,复印纸乱七八糟地摆着,有些被风吹到地上。
客人不好意思打扰主人,又轻轻合上门,转头洗漱完,吃了些昨晚备好的面包和牛奶,给主人也准备好一份后,匆匆上班去了。
不久,书房的定时录音机播放出高分贝的音乐,主人懵然起身。他行尸走肉般垂手呆滞着摸到洗手间刷牙洗脸,冷水一泼,终于醒了半分。
接着,主人走到客厅,看到放好的面包和牛奶,自然坐过去饱餐一顿。
此时,主人已经醒了七、八分。
等吃完,主人没什么时间准备了,连忙冲进主卧室随便抽出一套职业西服,把领带随意挂在脖子上乱穿一通。
回头回房里那东西时,因看到时间显示自己快迟到,主人被吓得终于全醒过来。
他胡乱把桌上的地上的稿子卷起来塞到公文包里,把手机手表的装备带上,再等不及地飞快冲出家门上班去。
中午。
客人这边。
作为工头的客人吆喝工人们开饭,一大群人便聚集到了流动餐厅。
天气越来越热,客人已经给餐厅加多几部风扇,工人们也好受多了。
另一边的主人则是……
“靳严,你给我起来!”
“大师兄?让我再睡一会儿……”
傍晚。
主人按惯例要到六点半才下班,瞅着客人将要下班的档口,打电话告诉客人今晚想吃螃蟹,当做庆祝客人入住多少天,自己则赶紧去海鲜城看看还有没有卖,让客人回家准备佐料。
客人下班后便往城里赶,一想昨天放假,不但屯了面包、牛奶,还屯了蔬菜,一些酱汁也齐全,一下班便直接回了家,免了去菜市场。
等佐菜差不多准备好,主人就回来了,拎着一只身体比自己脸大的大闸蟹,屁颠屁颠跑过去交给客人,自己就去等吃饭了。
一餐晚餐吃得暖味,主人和客人各自说着一整天遇到的新鲜事,聊聊新闻,论论时政,主人总称赞客人有别具一格的见解,客人便说都是从工人的目光去看,所以跟主人的看法不一样。
晚饭过后,碗让主人抢了去洗,客人便回卧室看图纸、写报告,回顾开始至今的进度,看看有什么可改进的。
主人洗完碗,也窝书房里,翻出今天的议题来再看一遍,好让明天开会的时候有个交代。
深夜。
微风从阳台吹入主卧室,丝丝凉气使人产生睡意,客人揉揉眼,放下差不多完稿的报告,刷个牙便准备入睡,很快因一天的疲累而睡了过去。
主人却似乎还在临时抱佛脚,又或者只是想再刷亿分钟手机。
午夜。
已经是新的一天了,主人才搞定桌上的一堆文件,伸个懒腰扫扫疲劳,差点把腰给扭了。
洗漱完再回到书房,又是呈大字型直接倒在床上。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上面显示“大师兄”,主人拿过手机就把电话挂掉。
但电话又不依不挠打了过来,主人反复挂掉几次后,终于无可奈何地接听起来。
“什么事啊?……什么?……不是说不用他们了……师父?……哎好啦好啦,我去就是了……烦死了!”
凌晨三点。
虽说还有好久才到起床时间,但客人莫名其妙竟清醒过来。
咚!
忽的一声闷响传来,客人还有些恍惚,缓了一会儿才想是不是进了小偷,连忙伏在门上,贴耳去听。
“……靳严你给我振作一点,我马上给你找缓解的药。”
“无忌……”
“阿?”
“我要……”
“我操!起开!”
客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着不是小偷,而是熟悉的人,即刻想出去帮忙,却在握住门把时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训斥:
“这要是给小陆听见了,有你好看的!”
客人停下了。
“小陆?我去找小陆……我们一起吧~”
“你去了不后悔死!给我躺回去!”
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后,
“找到了,你快吃下去!”
“我不吃!我要小陆!”
“你给我吃……我操!你特么还咬我!”
……
又过了十多分钟,外头渐渐静下来了,客人一直听着,满腹担心,却一步也不敢出去。
直到听到外面的声音进了卫生间,隔着墙壁便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客人才悻悻挪回了床边。
客人想,现在也没必要出不出去了,有些沮丧地躺回床上。
渐渐地,哗啦啦的水声让他渐渐疲乏,他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水声依旧淅淅沥沥,靳严躺在浴缸里,好像睡得很安稳。
孙无忌拿着莲蓬头给靳严冲洗,洗得很仔细。
孙无忌:“……以前你小时候总要我帮你洗澡,我不肯,现在你满意了吧?臭小子……”
靳严:“你才……臭小子……”
孙无忌微愕:“你还醒着?”
靳严微睁着眼,“嗯”一声点点头:“头很痛,好像很沉,但其实睡不过去,‘醒酒药’的药效太猛了……大师兄,你说的话,我可都听见了,我不管,今天我就要你给我洗澡……”
“都这个样子了还想着占人便宜。”
孙无忌摇摇头,
“会所……你还去吗?”
靳严:“去……”
孙无忌:“要不还是算了,其实到这一步,我也可以给你交差了,你看今天……”他说不下去。
“我今天怎么?我没事儿,又不是第一次玩儿……”
靳严扯出一抹如往常一般的笑,然而却不复往日那般精神,
“小黑胖已经告诉我们内容了,那三兄弟也信我,现在只要好好打听……东西放在哪里,就搞定了……”
孙无忌不答话,别开头,默默给靳严洗脚丫子。
洗了两下子,又愤懑地罢手。
靳严:“怎么啦?我脚丫子太臭,不想洗啦?”
他无力地扯过孙无忌的莲蓬头,原本是想开个玩笑,却力气不够,水因为晃荡,喷了后者一脸。
孙无忌湿了上衣衬衫,赶紧先关了水阀,敲了把靳严的脑袋,把歪了的靳严扶好,才再次打开水阀洗起来。
孙无忌:“我可以派人潜进会所,偷也是一样的……”
“不一样吧……师父都开口了,就不一样。你看上次小伙伴的事,他潜进去偷,就没再出来……”
靳严不忍心说开,
“事情还闹得很大,现在已经打草惊蛇了,如果不是非我不可,师父也不会亲自交代,一定要我去做。这个你也应该更明白啊,大师兄。”
孙无忌闷声闷气:“我会想办法的……”
靳严:“你能想什么办法呀?”
“我自有办法!”孙无忌动了气,“以前你不在我手里,我没有办法,现在你是我南区的人,我是你的区长,你不许跟我犟。”
“大师兄……大师兄……”
眼看孙无忌要逃开,靳严连忙把人拽住,
“你……你看我,你看看我!”
孙无忌有些失措,回过头去看,却无法聚焦。
靳严坦诚相劝:“师父说他们开发禁药不是吗?如果我们推辞了,让他们拿到了贸易许可,会有更多人遇害成我这个模样,这是你想看到的吗?”
孙无忌听了这番悲天悯人的话,反倒笑了:“你靳严,几时也会说这种大义凌然的话了?你不是‘吃喝玩乐足,不管他人事’的人吗?”
靳严:“你看你,还说我不像你,我这不是跟你非常像的嘛……”
靳严笑得惨淡,孙无忌只觉刺眼。
孙无忌:“可是你……”
“可是什么呀可是。”
靳严泡回水中,
“‘钥匙扣’是交到我手里的,我已经看了,你还能收回去拿给别人不成?”
孙无忌继续给靳严搓脚:“不试试怎么知道,我堂堂一个南区区长,这点儿管理能力都没有,拿什么跟北区那个混蛋玩意儿干?”
靳严哈哈一笑:“你看,连您老人家都要亲自出马,我不继续,还能再交给谁?”
孙无忌手上的动作一顿,末了没有说什么,只是继续搓脚。
靳严:“况且这不是能不能改的问题,我已经跟他们接触很深了,如果无端端换一个人上去,只会遭人怀疑。总而言之,现下非我不可。”
“就算是你……!”
孙无忌骤然提高了音量,好似是长久以来压抑的愤怒的情绪出现了短暂的失控,他努力压下情绪,平缓下来,
“就算是你,一定要用这种方法吗?打入内部的方法多得去,为什么偏偏是要你用这么伤害自己的方法?”
孙无忌看似在训斥靳严,却又好似在对什么东西做批判。
靳严:“伤害自己?没有啊!我挺嗨皮的啊,那三个兄弟虽然爱好挺恶心的,可是身材好、模样俊,功夫了得!尤其是那个大哥,太alpha了!简直是从模特杂志走出来的少妇杀手啊!诶我跟你说啊,他们的牛子我也观察过了,也是大哥的最……”
孙无忌:“我不想听细节。”虽然他知道这是靳严在为他岔开话题。
“多精彩,你吐个毛球?不懂欣赏!”
靳严眉飞色舞地说着,后突然收敛了不正经,看着孙无忌的双眼,一本正经陈述,
“这是我的定位,区长您老人家应该最清楚……”
突然的一本正经叫孙无忌愣住了,仿佛时间在靳严的注视下停止了流动,就连莲蓬头的水声也变得那么不真切。
直到创造这个失重空间的靳严自己打破了僵局:
“诶你说怎么就这帅哥三人要找了一个黑胖子做他们的新成员呢?还有啊还有那三兄弟啊,发色都不样,要是亲兄弟,那他们爹该搞了多少女人啊……”
孙无忌深吸了一口气,淡淡地呼了出来:“靳严,积点口德……”
靳严努努嘴:“不说算了。诶?大师兄,既然你澡也帮我洗了,待会儿也帮我涂去痕药膏吧,我软趴趴的,手够不着,明天别给小陆看到了。”
孙无忌闷声答应。
靳严:“话说这药膏也快用完了,得跟师父再要多一点过来,诶你说师父这药哪儿搞得啊?我到处找这个牌子都没有,每次都得写申请报告跟上头要,怪奇怪的……”
孙无忌自上而下俯瞰着“美人入浴”,听着靳严一口一个“师父”,心里五味杂陈。
他不是靳严,论年纪可要比靳严年长上一圈,在他心里,所谓的“师父”,可能和靳严心中的“师父”差得不止亿点点吧。
“诶?大师兄,你怎么发呆了?”
孙无忌思绪被打断,从鼻子里哼出气来:“伺候你跟伺候皇帝似的!”
“错,是创世大帝!”
“美得你!行了,再搓皮都要掉了,走吧。”
孙无忌将靳严公子抱捞出来,拿了去痕药膏,往书房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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