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深夜,走出钙吧,靳严和赵尹都有种脱力感。
临走前,靳严把“胡翠”这个名字给了罗伯特小队,也交代海格瑞查查。
走的时候海格瑞也要跟来,靳严托词大家分开走比较好,拉着赵尹跑了。
一上马哥安排的车,两人不约而同长吁了一口气,惹得平日里争锋相对的两人忍不住互相好笑起来。
赵尹:“你也会无力啊?”
靳严:“那当然,我也是个人啊!我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统筹发号施令了,累死我了。”
靳严敲敲后颈,扭扭脖子,接着松起了筋骨。
赵尹不信:“这种事情你不是经常做吗?就算没有帮手,你也要一一策划不是吗?”
靳严:“一个人简单啊,遇上个打劫的,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可现在背着那么多人,我特不自在。”
车上还有个司机,靳严的话点到即止。
赵尹没料到靳严会这么说,他总以为靳严是个冷酷无情的刽子手,哪知道这人也有看重人命的时候。
看着只有一只手还忙着揉腿的靳严寻思一会儿,主动示意靳严转个身,帮对方揉脖子和安好的左肩。
靳严受宠若惊:“哎呦徒弟,变乖了嘛,会给师父揉肩膀了!”
赵尹:“我不想欠你。”
靳严不解:“你欠我什么啊,我怎么不知道?”
赵尹失笑,总不能说自己跟上来是为了挖对方的底细吧?
赵尹:“哼……你居然信我。”
靳严:“你自己要来,我还能拦着你不成?来了就给老子做事,别想着在我身边吃闲饭。”
赵尹:“跟你说不明白。”
靳严:“切!”他哪能不明白?
赵尹会跟着他上前下海,还不是因为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跟他接近默里差不多一个意思,有啥难理解的?
如果连一只小鹰都降不住,他怎么对付默里这只老鹰?
既然收了这个徒弟,他就有这个本事即让赵尹听命于他,又不叫自己底给徒弟挖了。
不过这徒弟还真是嫩了点儿,他随便表现了下仁慈,居然就惹得对方不忍了,这只小鹰还得多教育教育。
赵尹:“诶靳严,你好像忘了一件事。”
靳严:“什么事?”
赵尹:“你不是说给我和海格瑞制造机会嘛,怎么没下文啊?”
靳严挠挠脸:“这个啊?你……进度怎样?”
赵尹认真汇报:“在基地里抓紧时间盯了,动作成套我能分辨出来了,可他一套动作对应了什么我还没看出来。”
靳严:“是啊?再接再厉,我看看有没有机会。”
一番话纯属搪塞,他手里已经有招供药了,只差几时找时间引海格瑞上当而已。
靳严:“别光说呢,手别停啊。”
赵尹的力道对靳严来说有些偏小,按久了像挠痒痒,让靳严随之想起了舞厅入口后的惊鸿一瞥,惊艳之余突然警觉一件事!
他错了,太错了!
等到赵尹教室宿舍楼下,靳严也跟着下了车。
赵尹回头一见靳严也下了车,一时间感到惶恐,不知如何是好。
赵尹:“你……有事?”
“刚才车上不方便说,”靳严环顾四周,把赵尹拉到阴影下,“你跟马哥这条线没关系吧?”
他布置的时候让赵尹联系马哥,纯粹是因为马哥乃自己人,对他衷心,自己徒弟放马哥手里他更放心,而海格瑞是个老牌杀手,让瑞士检察官去制衡更有把握。
可他竟忘了,赵尹曾经被他安排被马哥一行人欺负的事儿,除马哥以外,这次行动的豹子、二当家等都对赵尹动过手。
虽然是未遂,但到底是一道坎儿。
更何况今天赵尹的模样太出彩,全不像原本那个酸臭的教书匠,反倒像个新晋小明星,别说追星小姐姐们会喜欢,钙圈也是大受欢迎的,放马哥这边,实在是太危险了。
赵尹对自己师父突然下线的智商感到非常无奈,原本他以为是靳严又要玩弄他,这下看来不过是智商捉急了而已。
赵尹:“原来你知道我不乐意跟马哥他们一群人接触啊?”他语气挑衅,“我真谢谢你!”
靳严:“臭小子,你跟谁说话呢!”
他毫不客气地又把了赵尹一巴掌,接着他抢过来赵尹的手机,不等赵尹反对就破了密码,接着输入了一个电话进去。
靳严:“之前给过你马哥的办公号码,这是他的私人号码,打这个一定能通。你记着一进到区域就联系马哥,他会派人来接你。去到后马哥在哪儿你就在哪儿,别乱跑。过几天要上课了记得关机,别叫人看出端倪来。”
赵尹骂一句:“卧槽,你觉得马哥知道我电话能比跟他们见面好?!”实在没办法理解靳严的思想回路。
靳严:“这个你放心,一呢,马哥管得住自己的下半身,二呢,你不是他喜欢那一型。总之马哥信得过,你记着别离他太远。”
赵尹犹豫着点了点头。
靳严:“还有,你都不知道有没有人跟你,默里没走之前,不要回家看你妈,也别找小陆。”
赵尹:“你不说我也不会找……反倒是你,你会找小陆吗。”
靳严:“你管我啊?”
他心虚,扯开话题,后再叮嘱两句,边叮嘱便边上了车。
车里立刻打了个电话给马哥,千叮咛万嘱咐把赵尹交代过去,惹得马哥说了一声“大妈”。
夜深人静。
回到有大师兄的家门口时,已经是深夜一点多,没有纵情玩乐,他却觉得十分疲累。
他抬起发软的手,扶上冰凉的门把,颓然发现,这道门除了不是他家门之外,进去之后也不会有人在等他。
不会有人在他问“怎么还没睡”的时候回答他“看你还没回来。”
这让他无力的身躯更软瘫下来,连转动门把都得用自身体重来压。
待把门打开,又不知过了多久了。
门打开时,屋内有微弱的灯光,想必是来自客厅沙发旁那黑色抽象派的落地灯。
靳严心道着,这么晚了大师兄还不睡,是不是有什么大案子发生了,蹑手蹑脚换了鞋子走过去。
走近了一看,那与大师兄格外不同的俭朴风格的衣着,那比养尊处优的大师兄要黑上一度的肤色,把他吓得大退一步。
那握着手机斜靠着沙发小睡的人,不是陆谨还是谁?!
陆谨为什么会在这?
“还是先叫他起来吧。”靳严自言自语罢,摇了摇熟睡的陆谨,“小陆,醒醒,在这儿睡会感冒的。”
只见被叫之人皱了皱眉,强要睁开眼睛,却好似睡意太深醒不过来。
难道太困了?
靳严想,要是自己手没废就好了,可以把陆谨抱进房间,要不试试扛?
大师兄也真是的,怎么放任陆谨一个人在客厅?!
靳严:“小陆,醒醒……”
陆谨:“靳严!”
靳严才再要伸手去摇晃小陆时,陆谨忽的从梦中惊醒,反将靳严抓住了!
陆谨死死抓住靳严的手臂,呼吸急促,双目炯炯有神望着前方,像是透过靳严的身躯,看到了对方背后的什么东西似的。
靳严在陆谨眼前摆摆手:“小陆,怎么了?做噩梦了吗?喂!小陆!”
陆谨混沌中听到了靳严的呼唤声,目光渐渐上移,终与靳严四目相对,一眨眼后,眸子里的惊恐和迷茫方才消散开去。
陆谨:“你是……靳严?”
靳严好笑:“是啊,我是啊,你傻啦,不认得我啦?”
陆谨心有余悸:“哦……哦,那就好,你是靳严,不是我……”
陆谨居然这么迷失,现在还没缓过来,如果不是陆谨神经了,那就是噩梦真的太恐怖了。
靳严好奇问:“吓成这个样子,你做什么梦了啊?”
他就着小陆拉着他的手,坐到小陆旁边,两人自然而然十指交扣在了一起。
“呼……”陆谨还没安心下来,还要长舒一口气来缓缓,“我梦见……等等,等我想想……我梦见,我是你。”
他说到此,看了眼靳严,
“你被一群人绑架了,他们把你带到黑屋子里,屋子里都是些像是鞭子啊、烙铁啊、老虎钳之类的刑具……”
“你怎么会……?!”像被踩了尾巴的猫,靳严从沙发上跳起来,“是不是大师兄跟你说了什么?”
难道是被上头……难道是老魏?
陆谨:“无忌大哥?没有啊。”
他不加思索,以为靳严是听了自己的描述后也跟自己一样害怕,
“现在想起来也觉得恐怖,他们有人抓住我的手,要砍我的手,哦!就是这只手!”
陆谨伸出左手,露出贴身手带,
“我还能看见这条手链!不过说也奇怪,明明戴着手链的是我,我却很肯定,我就是你。”
靳严稍作安心,缓缓坐了回去:“就……只是砍手?”
陆谨按了按太阳穴:“应该吧,我记不太清楚,感觉在黑屋子里待了很长时间,全身被打得体无完肤。”
说罢,陆谨脸一红,
“不过是一个梦,我说这些有的没的。”
“没事儿,我爱听!”靳严笑脸嘻嘻,恢复了往常的没来正经。
他暗自宽慰,大师兄才不会把那种事情告诉陆谨,就算要说,墙上挂的也不该是刑具,而是“玩具”。
咳咳,言归正传。
靳严:“话又说回来,小陆,你怎么会在这里?上次放假才多久,不用上班啊?”
“这……”陆谨思考半晌,才想到了该用什么字词,“我队被停了。”
靳严心里咯噔一下:“嗯?为什么啊,发生什么事了?”
陆谨:“今天一大早,雇佣我们的老板突然来林场跟我们说中断合约,对外说是与前公司正闹纠纷,违反了合约里的条款。”
靳严:“前公司?”
他心里大概有了数。
“是的。”陆谨,“我的几个叔叔跟这个老板算相熟,知道老板为人不错,私底下问了这个老板。老板特意提醒我们要跟前公司划清关系,原本已经出资的工具器械他也不做讨回,诚信违约金也互不相欠。”
“听着你这老板怪里怪气的。”靳严心里琢磨着这老板有问题,“你跟前公司怎么还会在闹纠纷?!”
“有的。”陆谨肯定,“我之前拜托你帮我的,关于之前那块地的用途的。”
靳严心虚:“哦?哦,那件事啊?那件事早搞定啦!”
“无忌大哥说没有。”陆谨无情戳破。
靳严:“可恶的大师兄……”
“怎么能怪无忌大哥,是你不对。”
陆谨微微蹙眉,双手握住靳严的手,认真盯着靳严,
“靳严,如果不是发生这样的事,你是不是打算永远不告诉我事情有这么麻烦?也都怪我,把烂摊子丢给你,我现在只怕是把你拖下了水,会有人找你麻烦。”
靳严自知,哪是陆谨不管,只是好几次陆谨提到,都被他搪塞过去了。
他被盯得很不自在,从小陆双手中挣脱出来:“我能有什么麻烦啊?我一编制内,谁还能欺负我不成。”
他瞟了陆谨几眼,就怕看到对方生气。
陆谨:“不要瞒我!”
他盯着靳严的双眼能擦出火来。
倒不是怒火,更像是透视眼,差点要把靳严看透了。
靳严不知该从何说起。
喝醉的陆谨喊了杨俊逸后他挖了杨家的底,还把人给告了?
通过杨俊逸查到了叶英?
大师兄动了关系跟踪叶英?
叶英会反侦察,可能是有组织背景的人?
哪个都不是小陆能知道的。
一个要问,一个不愿说,一时间两人四目相对,“情意绵绵”,竟没注意到客厅里早来了第三个人。
孙无忌见着那“情意绵绵”,是有心或无意,前面都没做声,看见陆谨追问却动了容。
孙无忌:“你们两个够了没有啊?让我一个人在卧室想破脑袋,你们好意思啊!”
突然的喊话让陆谨像是听到了军令的士兵,原本拽着靳严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他,蹭地从沙发上站起来,面向来人,立正军姿。
陆谨:“对不起,无忌大哥!”
靳严登时松了口气。
孙无忌:“既然靳严也回来了,你们就都过来吧,我也好不用把情况说两遍。”说罢便转身回房。
靳严慢条斯理起身过去,走了一步就撞到像木头一样僵直了一动不动的陆谨。
靳严:“咋啦小陆,木头似的?”
陆谨:“今……今天没什么准备什么拜礼就上来了,也没有穿西装,好失礼啊……”
“噗哈哈!”靳严大笑,“他才不是我家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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