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9,晚11点,暴雨。
商务司第一会议厅内,一群开会开到生无可恋的司员正在勉强坚持着会议进程,只因一堆不知几时,不知怎么堆积起来的项目。
此时一人在阐述自己负责的范畴,相对安静的氛围下,一部手机悄然震动。
桌面架着“孙无忌”名牌的,正装笔挺的主人接起电话,便听得对面汇报:
“蛾子破茧了。”
孙无忌:“扑了。”
对面:“全部?”
孙无忌:“全部。”
对面:“是。”
挂掉电话,将手机放回兜里,孙无忌继续听取阐述内容,眉头不禁渐渐皱起。
市大会堂外的某处交通要处。
本就是恶劣的天气,却还听得频频的刹车、鸣笛、碰撞,竟有车在城市的主干道逆行!
开在前方的灰车左右颠簸,磕磕碰碰地往市郊开去。后方则是没车牌的黑车,对灰车穷追不舍。
不巧在这个晚上深夜出游的车辆,幸运的不过打了个滑,不幸的则被逆行的车逼得人仰马翻。
灰车里头,六座的车,司机一人,副驾驶一人,后座坐着三个人,躺着一个人。
躺着的一人看上去情况不容乐观。
司机:“坚持一下,马上出城。”
紧接着又是一个磨人的弯道,随着刹车滑行声和地面积水被溅起的声音响彻,车子漂亮地闪过了弯道。
葛明德:“悠着点,老吴,这可不是与君绝的时候!”
吴棱无奈的一笑意外爽朗:“班长您就别笑我了。”
再过不久,屹立不倒数十载的东城门楼终于出现在眼前,吴棱再不犹豫,一脚油门往城外冲去!
葛明德紧张地回头看那紧追不舍的两辆黑车,却见它们在出城门楼的一刹那,便纷纷开始七弯八拐。
短短几秒间,前车侧翻打滚破烂报销,后车打滑间撞到翻滚的前车,后打着圈儿滑下路坡去了。
葛明德难以置信看向吴棱,后者料到对方想问什么,解释:“小苗,还记得吗?你送上来的好狙击手,放你左手边那山上了。”
“这小子……”葛明德欲笑还怒,“还有两个人在城里呢,我们就这样走了?”
吴棱:“大小哈仔去了。”
他稍作停顿,
“不过只能接一个。”
葛明德面色立刻阴愠遍布:“谁带不出来?”
吴棱:“赵尹。”
葛明德:“为什么?!”
吴棱如鲠在喉,没有回答。
副驾驶上的助理看不过去,接话道:“我们不想瞒你,赵尹还有任务,并且,还有一件必须做的事情。”
葛明德:“什么事情?”他恍然,“不是,他这小子到底瞒着我们什么呢?老鹰你接着说啊!”
老鹰:“这问题,你还是留着直接问你朋友吧,我们不方便转达,反正,在反攻之前,我们一定把他带出来!”
灰车在漆黑的山路中一路狂奔,奔入人迹罕至的山村之中。
另一头,远离城市以及主干道的旧现代式的村庄里,有这么幢两层豆腐块叠成的房子,在这个深夜两点的时候,里头已经是黑灯瞎火,不见人影。
四周地形为盆地,平原区是一片不算太肥沃的田地,次高地是那幢豆腐块,以及田地另一边半山,一路往山里建的村宅,最高地则有一处小庙,庙旁边还有支援整个村子电量的电塔。
电塔中层的站台上,一坨东西如石头般霸占了几乎整个站台,近看了才会发现,那才不是一个石头,而是三个在暴雨中几乎静止的人。
其中一人把望远镜放在眼前,观察四周的动向,另一人则一动不动地端着装了灭音器的狙击枪,准备在前者一有命令的当下,发起攻击。
而还有一人,则是昏死在一旁。
“怎样,哈仔?”
“不怎样,哈仔。”
“奶奶的,你才哈仔!”长脸的小哈仔骂归骂,端着狙击枪的架势依旧纹丝不动,“赶紧报告情况!”
圆脸的大哈仔:“人多着呢,两点钟方向,目标建筑右后方,两个人,那是目标人物上山的必经之路;田道旁边那个烂屋子,三个,虽然看不到正门,但斜坡出入口还是尽收眼底的;咱们这坡隔壁那坡,一个,主要给正大门把风的;好在咱们从这坡后面抄上来端了这个制高点,咱们哪儿来都会给发现。”
小哈仔:“你就说怎么点人头吧。”
大哈仔:“点人头太冒险了,我怕暗地里还有人。”他拿开望远镜,揉揉睛明穴,仔细一想,“我让目标人物电话响一下,把人响醒来,看看有没有人盯着他房间里。”
他安排罢,移开望远镜,按了手表上的几个按钮,最后一下时,打趣地问了问小哈仔想听什么铃声,小哈仔说来首“月云之上”,他笑呵呵怼了句“当然是静音啊,你个哈仔”,按下了最后一个按钮,后恢复了观望姿势。
果不消半晌,他就有发现:“十一点钟方向,一人,好小子,藏得忒好了,好在是我们先发现的他。”
小哈仔:“点了他?”
“点了!”大哈仔说着,端起自己的狙击枪,“听我命令按顺序一起点,首先先把隔壁那个点了。”
小哈仔:“收到。”
夜静如止水,枪声更静得只有开枪的人能听到一丝击椎和子弹冲出枪管的金属声,而身体轰然倒下的声音,没有外人能听见,倒下的人本身,也不会再有机会听见任何声音了。
待一切尘埃落定,两人悄然摸下电塔,寻路下了山,越过田野,穿过马路,堂而皇之从正面斜坡走近了豆腐块的大门,其中一人再次按下了手表上同样的按键。
很快,一把迷蒙间带这些再次被打搅美梦的揶揄声音响了起来:“喂,谁啊?”
大哈仔按下拟声,清清嗓子:“小陆啊,我是吴叔啊!”
对面:“是吴叔啊,怎么了?”
大哈仔:“我家媳妇跟我吵架了,一发火把我给赶了出来,我……我没地方去,想说……能不能在这里借宿一宿……”
大小哈仔都差点没当场笑出来。
对面:“哦,没问题啊,你在哪儿,要我去接你吗?”
大哈仔:“我就在你家斜坡下面,你下来行吗?我腿给那婆娘打得生疼,往上走了两步就没劲儿了。”
对面:“好好,我这就来!”
通话中断,随后,房子里传出了细微的开门和下楼梯的声音,很快,大门后边传来拉杠和锁钥转动的声音。
当一个睡眼惺忪的青年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两束强烈的射灯同时打在了青年的脸上,青年被闪得晕眩两秒,而门外的两人便趁这两秒的时光冲进了房子。
家门骤然关上,黑暗的室内,射灯悦动得如同舞厅里的灯球,拳脚碰撞的声音与瓷器被破坏的声音此起彼伏。
终于在几分钟后,动静一停,两道射灯互相照射彼此的场景。
一方,是喘着粗气,举着射灯和职业证件的大哈仔,另一方,则是一手同样举着射灯,另一只手牢牢压制着膝盖下的小哈仔的青年。
青年:“你们是什么人?!”
大哈仔:“国安司林大华,你压着那个我弟弟林小华,奉命营救平民陆谨,嘿嘿兄弟,没想到你居然挺能打的!”
陆谨一骇:“国安司?”
闪电一亮,暴雨声中,雷声轰然!
商务司内,会议终于赶在十二点之前结束。
一群行尸走肉在踏出办公室门时骤然痊愈,精神抖擞,甚至有约夜宵的。
孙无忌款款走出会议室,刚与一位后背友善道别,手机立刻传来震动。
他接通电话:“都扑了吗?”
对面:“跑……咳……跑了……出城路上被伏击了……咳咳……笼子里的兔子也被掏了……可是为什么……咳能在……能在我们的监控范围伏……”
孙无忌:“人没事吧?”
对面:“幸好您……咳……提醒我们全面防弹……只是昏过去……您的救命之恩……咳……我们涌泉相报……”
孙无忌:“人没事就好,安置好伤员,继续追踪。”
对面:“是!”
再次收好手机,孙无忌满脸愁容走向自己科室所在,然而这一次,他却忍不住慢慢勾起了嘴角。
“国安司……终于把这尊大佛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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