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架直升机在晨曦苏醒之前来到了这个无人问津的多年的山村，场面有些“热闹”，还好在这僻静的山村里，没有出现什么围观群众。

两名濒危者以及两名重伤者由一位战友陪同送往市第一人民医院，一名死者则由一名战友相送，先移送人民医院停尸房。

还有一些死者，则被就地掩埋。

让救护者头疼的是，还有一名伤者，本就是因为望着手机满山跑而转的重伤，后又不肯从直升机去第一人民医院，非要坚持自驾去另一家医院，救护员拉都拉不住，宾利便一骑绝尘消失在了马路上。

另一头，四位伤员送院后，濒危者立即由值班医生中有相关能力者进行手术抢救，重伤者则在护士二次处理中，等待来大清早被叫回来的有经验的医生。

而在第二人民医院，传说中闹鬼的一号看诊室后门里，情况却有些不太一样。

“我说过白痴是没得救的！”

医生与往常一样，一边对青年骂骂咧咧，一边治疗青年右后肩已经被处理过一次的伤口。

伤口有八、九公分，从肩头往内划出了一条沟壑，红黑相间，所幸初步的急救处理做得很不错，子弹的灼伤不仅达到了止血的效果，且有了消炎杀菌的作用，或有赖于青年自身所学避开了要害，里边的骨头也并没有受到伤害。

如今只要把坏死的部位清理清理，再做缝合，伤口便处理干净了。

只是……

“我治得了你的伤口，治不了你的脑子！”

靳严光着膀子左手托右臂，没能像平时那样整蛊作怪，也能挤出疼痛的表情。

他若有所思，明明眼前的一切已经火烧眉毛、迫在眉睫，他却反之极其冷静。

陈医生看在眼里，态度渐渐也随之转了过来。

陈医生：“你昨晚不是偷跑出去处理江湖事吗，啊？怎样了啊？”

靳严：“我碰上吴棱了。”

陈医生显然一愣，后只得故作镇定：“老吴？他怎么找着你了？”

靳严：“有人出卖了我。”

陈医生：“赵尹？那洋鬼子？马哥？”

靳严默默不回应。

陈医生：“那情况还算过得去吧？”

靳严眼中流过一缕异样的光芒，思考片刻后，他直勾勾盯住陈医生的双眼：

“现在的情况是，雇佣兵武装入境，杀了一名国安司特警，而这个国际知名佣兵集团也损了几员干将在国安司手里，他已经接触到了默里的单子，而就像当年……”

他一顿，

“像当年他介入我的毕业任务一般，他又再次介入了，可这一次，我们的毕业生被他的人一枪打得生命垂危躺在了第一人名医院里，在这之后，默里又绑走了我的人……”

他的目光渐渐转移到遥远的地方，

“小陆……小陆被抓走了……被抓走了……我没能赶上，去到山顶的时候，人都已经不见了……我什么都没做到……我什么都做不到……你说，这是个怎样的情况？”

或许是因为靳严的目光太过阴寒，陈医生打了个寒颤：“至少你叫来了我们医生。”

良久，靳严没有回话。

陈医生：“嗯？靳严？”

等着对方还是没有回应，陈医生只怕没上麻醉，对方是要疼昏过去了，赶紧凑前去看那人，映入眼帘的一幕却叫他心惊得短时间内第二次发愣。

这一幕，这个动若脱兔的青年，这个坚定不移的神态，这个死死握紧的拳头，都好像在哪里见过。

一别经年，则恍若隔世，即将步入五十大关的陈医生，似乎还在怀念陈年往事中，听到了些海鸥的声音。

他犹犹豫豫地，换了个词儿喊道：“张乐？”

“靳严！”

“靳！”

两人独处的手术室里，突然闯进两个汉子，一黄皮肤黑头发，一白皮肤金头发，用一汉一英双语喊叫着同一个人。

被喊者姿态被叫得瞬间放软：“我谢谢你们，还没死呢！”

金发不掩饰的海格瑞首先冲到靳严身边，在看到靳严右后肩的伤口后，骂了一声F开头的脏话。

黑发的马哥在看见靳严背后稀烂的伤口后，则问候了一句别人的父亲。

他用粗话来缓和全身的鸡皮疙瘩：“不是去追个豹子吗，这怎么回事儿？！”

靳严：“挨枪子儿脱了层皮，小事儿。”

“挨枪子儿能是小事儿？”

马哥还要发作，无意间又瞄到了靳严的伤口，只觉那口子该躺着做手术，怎么靳严还能醒着，心中有些许猜测，

“我□□别跟我说你这是没麻醉……”

靳严：“没有。”

“我擦……”马哥捂嘴，“你不疼吗？！”

靳严摇摇头，后想了想，又点点头，眉头皱紧一下，又强压平下。

马哥气急：“那是疼还是不疼？！”

靳严：“啧，在想事儿呢别吵！”

一旁的海格瑞全然听不明白两个人在说什么，于是询问“得空”的陈医生：「陈医生，这是怎么了？」

陈医生：「如果你是问发生了什么事，那抱歉，这个我无权告知，如果你是问靳严怎么了，那就是挨了一颗子弹，我正准备给他缝合。」

说着陈医生便用钳起准备好的勾线，一针一针把那已经清理干净的伤口缝合起来。

“马哥，赵尹……怎样了？”

靳严突然问。

马哥：“哼！你还有心思管他？你搞成这个样子，不是你这个便宜徒弟蠢到哭了，就是这便宜徒弟叛变了，你不知道吗？！”

靳严：“哪儿那么多废话，我问你他怎么了？”

马哥揶揄一声：“也就给捅了两、三刀，肠子断了一两节，有什么大不了……”

陈医生：“一刀在肠，一刀在胃，一个礼拜不能吃东西，暂时没有并发症。”

好心回答的是陈医生，靳严却看向马哥：“看来是我这个徒弟蠢哭了……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默里的人能抢在国安司之前部署好，现在看来，是豹子把我们都给卖了。”

马哥：“我……这小子当上汉奸啦？！”

马哥话音刚落，就见靳严那犀利的目光嗖地一下便转到了他身上，刺得他浑身发窘，

“别……不、不是……别、别这样啊靳严，你这样看……看得我怪可怕的……”

他哆哆嗦嗦结巴地说着，不知所措，斜眼瞟见老外海格瑞一脸“含情脉脉”地看着靳严，推搡了对方一下，示意对方上去跟靳严沟通。

海格瑞完全不懂马哥要他接什么话，没头没脑地接了句：「靳，你能告诉我昨晚怎么了吗？为什么赵老师会变成这个样子？」

靳严犀利的目光一转，又从马哥身上转移到了海格瑞身上，忽的，犀利的神色一转，春色爬上眼眸：「海格瑞，今晚要和我**一刻吗？」

「什……？！」

“**你个芭乐的**！混账小子！”

海格瑞难以置信还待惊讶，陈医生已经一个铁板敲在了靳严后脑勺上。

靳严：“干嘛敲我啊！我刚想到一个妙计都要被你敲没了！”

陈医生：“谁知道你是想着‘无间风云’还是‘东宫西宫’啊！”

靳严：“我在想‘蓝色宇宙’行了吧？”

陈医生：“行行行别吹牛了，等我把这条线拉完你爱死去死，我管不了你！”

这回，靳严非常听陈医生的话，等陈医生拉完线贴上创可胶布，让陈医生帮忙直接把束缚带戴上，披上外套便马上要去死……去走了，T袖衫都没带穿的。

陈医生：“叫你走你真走，不住院啊？！”

靳严：“没空，不住了。”

他说着便开门要走，走了两步，又滑头鬼似的溜了回来，眼睛闪亮亮地盯着陈医生，“诶，老陈，不管发生什么事儿，你都会帮我的，是吧？”

“是～可是啊……”陈医生说得耐人寻味，“我只能救□□，不能救智商。”

靳严：“行！呵呵，有你这句话，我就当拿了张免死金牌，谢谢啊！”

他拍拍陈医生的肩膀，率领上海格瑞和马哥两大护法，甩门出了手术室。一边出门，靳严还一边喊，

“回头把山里那些尸体挖出来给我打个防腐，我得用它们买个人情，啊，谢谢啦！”

陈医生：“我去哪儿给你挖？！”

靳严：“回头给你定位！”

陈医生思索半分后喃喃：“臭小子，原来在打这个主意……”

另一头，出了办公室的三人，两大护法尾随靳严直接穿过一号诊室，往医院大门去。

马哥忙问：“你，不去看看赵尹？”

靳严：“去了也没意思，我这个蠢徒弟的人设蠢已经到家了，对豹子的了解还不如我们，而他了解的事儿我也能查出来，看他何用？”

马哥：“嗨不是！我的意思是，看看他伤势。”

“我看看能好？我看看能好就不用医生了。”靳严好笑着瞄了眼马哥，“况且他短时间内应该也醒不了，等他说话什么都晚了。”

马哥：“那你现在去干啥？都不休息一下。”

靳严：“找一下不该出现却出现的人，再找一下该出现却没有出现的人。”

不待马哥再问靳严这又是在卖什么关子，靳严命令，

“别想啦，昨晚的事情还得收尾，你赶紧回去街上吧，哎……可惜是豹子一边儿的人都被杀绝了，想问什么也没得问了。”

马哥：“诶不是，没有杀绝。”

“嗯？”靳严忽停，“还有人？”

马哥：“对的，还有一个海玉佬，你开完枪之后就怂了说投诚，你有什么要问的，我去问问？”

靳严：“把豹子和默里接触的经过给我套出来，要用的东西都用上，出事我担着。”

“成！”

马哥应罢，见正巧到了医院门口了，便和靳严作别，叫了辆车匆匆离去。

靳严目送了马哥，回头撩海格瑞：「今晚有空？」

海格瑞：「当然，自从把罗伯特救出来后，我就一直是失业中。」

靳严在听到“罗伯特”三个字的时候走了下神，转瞬即回复状态：「晚上找你。」

有些不敢和海格瑞继续聊下去，靳严匆忙挥别仍然一无所知的海格瑞，坐上自己的宝贝宾利，轻车熟路开往了第一人民医院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