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清清的河畔铁皮仓库被黑夜包裹着。
里头,海格瑞收拾行囊,包括往背包里放入显示监控内容的平板类的用具,和弹夹、手枪类的武器,又把选好的狙击步枪背在了背后,大义凌然地准备亲自前往战场。
坐在椅子上的罗伯特一会儿晓之以理,一会儿动之以情,好声劝说海格瑞别冒冒然离开工作岗位开溜出去。
罗伯特:「你做事能不能不要那么冲动,动不动就被怒火冲昏了脑袋?‘记忆宫殿’的海格瑞原来就是这种做事不经大脑的蠢货吗?!」
海格瑞:「我们除了看几个点在银幕上像‘吃豆人’一样在没有敌人的地方不知道在干些什么,要么就是看着爆炸过后几乎看不清了的摄像头不知道在拍些什么,再看下去我才是那个坐着等屎的蠢货!」
罗伯特:「你不会即将变成蠢货,因为你现在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蠢货!琴已经安排伤员撤离了,你却要一头扎进去,比蠢货还要蠢货!」
海格瑞:「我再蠢货也没有你那么蠢货!你从头到尾就像屁股长在了凳子上一样动都没动过!有些伤员出来了可不是所有伤员出来了,既然小队没办法全员支援,那现在就是该我们动身的时候!」
罗伯特:「我们不在编制内,过去只会打乱他们的步伐,变成他们累赘,蠢货!」
……
真是一派和谐。
「我要去挽救现在的形势!你要继续粘着凳子去你的便,罗伯特!」
海格瑞话一撂,拉上背包拉链,整装待发。
罗伯特看着对方背上背包那气势汹汹的样子,撑着膝盖低头沉思片刻,后下定决心般,掏枪起身,喊了一声“海格瑞”,在对方转身的那一刹那,对着海格瑞扣下了扳机。
卟。
没有太大的声响,甚至听起来像是开了一瓶香槟,两个金属的电极插进了海格瑞的胸口。
海格瑞不受控制地咬紧牙关,抽搐跌倒,罗伯特看准电得差不多后收手,上前半蹲跨到海格瑞腰上,冷冷道:
「抱歉,所有人都不希望你出现在那里,包括靳。」
随后,一拳把人敲昏了过去……
交叉射击?
确实是个恼人的战术,要是厉害的人来布置,不仅下面两个出入口进出不能,就连从上方入侵,也被狙击手计算在内。
靳严左思右想,方才跟叶英扯犊子路过时,黑灯瞎火的压根儿没怎么注意里面的陈设,方才眼尖看到有一两个人影跑到了上方,却绝不敢断言他们会把狙架在哪了,就算知道了,要躲狙击子弹也不是件好办的事儿。
他退开一步,看建筑物外头,不但一个像样的窗户都没有,目测除了中心的大庭,四周围的管道后面还有不少空间,俨然是“藏匿主义”孕育的温床。
总而言之,他只不过是在叶英面前装了回爷们儿。
哎,他真的是有点儿太急着收默里小命,生怕对方逃之夭夭,不然就不会把叶英弄走了。
现在想来才后悔,如果有人在自己身边,说不定可以利用一楼的管道后方可能存在的空间,用地面隐蔽的交叉视线应付那些变态的火力。
诶?另一个人?
靳严忽然对那些人钻回建筑的原因有了个“幡然醒悟”的猜想,该说他本来并没有从外界因素考虑这些人龟缩的原因,而是一直在想这些人本身在打什么主意。
现在看来,说不定是后面有谁追来了。
这样想着,他沿着建筑外墙往回撤,拐进建筑之间的巷子,往建筑的另一头摸去。
啪嗒、啪嗒……
那是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从巷子的另一边响起,能辨认出只有一个人,他立刻找到掩体隐蔽自己。
他第一个想到的,是前面把佣兵打回来的哥们儿过来找他商量了。
只是这人会不会太不小心,要是把佣兵从前面放跑了,那可怎么办?
一想到此,他用枪口问候对方:
“再往前走一步,老子毙了你。”
对方立刻刹住了脚步,顿了顿,回答:
“好啊,你开枪啊,反正你也不想见到我。”
声音不大,在寂静的潜行环境中温柔得叫人要认真听才能听出话语,靳严却像听到雷鸣一般,浑身一震。
“但在你开枪之前,我要告诉你,吴队已经获得这栋建筑的内部结构,推测出内部敌人大致的分布点和你们的入侵线路,这是他画的图……”
对面传来窸窸窣窣的纸张声,
“……给你,一旦你打响第一枪,他会随后。”
“你……放下就好了……”
靳严收了枪口,不敢从掩体出去,更不敢去接那所谓的图纸,只觉来人比敌人还要恐怖,比猪队友还要烦人,只希望来人赶紧走,
“……你回去吧。”
能听到对方好似生气了一般深呼吸了几下,后偏重的脚步声越走越近,靳严听得急了,忙喊着“你别过来!”,急忙再次端起起枪口瞄准来人。
却在他刚出现半个身子时,来人已经走到了他跟前,见他拔枪相对,来人直接把他的手推开,揽上他的腰,把他揽入了怀中。
靳严想要推开,他应该要推开,可是他终究舍不得,连象征性的推搡都没有,脑子空白着,就一头栽在了那结实的肩膀前。
丝丝不明显的血腥味传来,隐约告诉他,肩膀的主人曾经受过什么虐待。
靳严:“你不该来……”
陆谨:“为什么要躲着我?”
靳严:“我……不知道,我一看见你……就害怕。”
说着害怕的并颤抖着的靳严反而放松下来,大概是因为终于把心里的真正感觉说了出来,贴近这个温柔而有力的怀抱,仰头靠到那似乎背负了什么的肩膀上去。
如此,陆谨把人抱得更紧些,感受那穿着军式服装的、硬朗的靳严,慢慢去熟悉,去记忆,这些都是靳严的一部分。
拥抱着,有些事情便明了了。
陆谨:“其实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躲,因为我有很多问题想问你,但是这些问题,你不会回答我,又或者,不敢回答我。”
靳严:“……”何止是不敢回答,他从来就不敢让陆谨知道。
陆谨:“但是,如果我告诉你,我知道……”他哽咽,“……我知道你对蔡佳佳他们做了什么了,还可能做了更严重的事,你会不会……没那么迷茫。”
说是没有那么迷茫,但当他说出的那一刻,他明显感到怀里的身躯僵了僵,随后没有听到激烈的辩驳,由此可以证实,那的确是真的。
好在,在这追寻的一路,在看到如此多的生死,以及与国安司的特警接触过后,他已经有了初步的判断。
陆谨:“你不用急着回答我,所有的问题,等这里的事情办完了,我们找机会慢慢聊,就像我们平时聊天那样,如果……”
他快要说不下去,只是这个时候,如果连他都说不出口,靳严要怎么办?对方宁愿去见那些危险分子,都不愿意见他这个平民。
他咬着牙,继续说:“如果,一切,无法挽回,我亲自送你去国安司,我陪你受审,你如果进去,我去给你送饭,你如果……如果……我会在你身边,陪你走完最后一程……如果你需要,我可以亲手……不让你给别人……”
“别说了……别说了……”
靳严终于再握不住枪,当枪落在地上的时候,他紧紧抱住了给自己温暖怀抱,却口口声声要送自己去死的傻子,
“你就不怕我现在杀了你灭口?”
陆谨在哭泣中笑出来:“从来没想过,吴队不是愿意跟你合作吗?但是你现在一说,我有点害怕了……哈哈……”
靳严吸吸鼻子:“无赖,你就是个无赖!明知道你说什么我都会做,居然叫我去枪毙!”
陆谨:“你才是无赖,把这些问题留给我来想,我能怎么办?”
靳严:“你无赖!”
陆谨:“你无赖……”
靳严:“……”
两相无言,拥抱了许久,彼此都不知道下一次还能这么拥抱会是几时。
陆谨:“对不起,我无法原谅,可是我的心却还是爱着你……”
靳严:“我知道,你要是能原谅,我就不会爱着你了……”
陆谨只能默默把人再抱紧些。
靳严:“怎么让你原谅我,就交给我吧,别说在咱俩的感情问题上,我什么都没做。”
他深吸一口气,
“我去了,小棱子等着呢。”
“好。”
陆谨放开靳严,傻笑着准备送靳严去打仗。
靳严看着小陆傻笑的样子,不喜反忧,不想给对方看到自己不高兴的样子,免得大个子又“儿女情长”,他赶紧转过身去。
靳严:“那我去了。”
陆谨:“嗯,我等你回来。”
靳严才小进两步,听到陆谨的回应愣是被震撼得又中了定身术。
他再不管形势怎么火烧屁股,回头揽过陆谨后颈,看准那有些许干裂的唇,重重吻了上去。
一吻氵罙入,双方都呼吸粗重起来。
离开那唇时,靳严还舍不得地挑逗着咬扯了一下。
靳严:“我真想现在就办了你!”
陆谨羞赧:“靳严……”
如果能打个光,肯定能看到陆谨的脸红彤彤的。
靳严捧腹大笑,所有的疼痛和疲累都随之一扫而空。
他将步枪挂肩缠绕到右手臂上,记下陆谨打着冷光给看的挺丑的手绘图,在脑海里模拟片刻后,遵从第一步,挑选了精确的切入方位,侵入了危机重重的建筑物中。
砰!
他心中最后的一战,打响了。
……
陆谨看着靳严离去的方向,彷徨若失,他慢慢靠到墙上,借助外来的支撑力,让自己有些依靠。
他撑着膝盖站了会儿,决定找个安静的地方藏着等靳严回来,手离开膝盖时,发现跟膝盖上的衣物有些黏连。
他抬起双手,歪向微弱的光线,赫然发现双手是一片暗红!
“这是……靳严的……!”
之所以今天更那么多,是因为明天更不了那么多了XD,之后将是结局篇,到此与旧文相比,改了很多,最大的一点是,旧文里陆谨到最后都不知道靳严做了什么,但是这里在早些时候插入了蔡佳佳高发靳严私……不对是……的情节,以前是想不出来怎么解决,所以选择了逃避,现在是直面冲突了,陆谨最后这个决定,宝贝们觉得怎么样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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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我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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