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夏柳夏睡足了。
洗漱好,大家已经全部吃过各忙各的,佘青不会下厨,马晨光一顿毒打后把他按去了厨房,勒令他吃了就滚。
他给夏柳夏留了粥,但等到夏柳夏过去后,已经凉了,夏柳夏自己撸起袖子热饭,熟练的就像进了自家厨房。
昨天帮过马浩明打下手后,她就摸清了里面的环境,彻底适应。
夏柳夏把把饭菜都端到马晨光那儿,佘青陪她一起,两人刚坐下,马晨光就不好了。
夏柳夏:“爷…”
“这小子的脖子那儿怎么回事!”马晨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断她,指证佘青。
夏柳夏梗了一下,话头戛然而止。
“我,我咬的,”夏柳夏扭了扭,并不掩饰。
马晨光:?!
“你!”他“蹭”地一下站起来,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他只是为了岔开夏柳夏求学的话题,可不是想听他们聊那事!
“不是,”夏柳夏急忙解释,
“我就爱乱咬人而已,你看他胳膊上也有,”夏柳夏抓起佘青的手,笑笑让马晨光坐下,“这怎么了?”
“…吃你的饭吧!”马晨光一句也听不得了,愤然离席,夏柳夏只好端着碗追。
一老一小吵吵嚷嚷,把屋里趟了个遍,马浩明都嫌,掏掏耳朵拿着手机去了外面,佘青刚起身,佘文来电,他又坐回去接听。
淅沥了一早上,雨在午饭后停下。
饭后,马晨光换了种逃避方式,声称他累了要长眠到晚上,夏柳夏不好再打扰他,甜甜地回那她晚上再去找老爷子。
马晨光都快青筋暴起了,攥着床单:“有什么好聊的!”
一个行业里的前后辈,怎么会没有聊的?
夏柳夏帮他掖好被子,“有啊!什么都可以!”
“不聊!”马晨光叛逆地把被子掀开。
夏柳夏纠缠不清,他一下上了头,真骂了她两句,提高音量:“就凭你的水平,和我聊?!”
马晨光早就过了还能开开心心看新人诉干这行的苦然后捉弄人的时候了,和夏柳夏也没有感情,聊什么?听她吹一吹宏图大志?
他一时没把握住声调,骂完,念起夏雨侯和他之间的情分,又一瞬间后悔是不是太过了。
夏柳夏被他吼得都懵了一下。
老爷子的床位和窗相邻,外面滴滴答答地沥着水,夏柳夏懵懵的,松开和马晨光拉扯中的被条,突然乖巧,瞪着大眼睛一动不动。
马晨光汗颜。
“…”事已至此,他背对夏柳夏躺下,一声不吭,无声地驱赶人出去,
床边安静了一阵,马晨光毫无睡意,
但故意将呼吸声弄得很大,肩膀和胸也重重地起伏。
佘青挂断电话,找来时,就见夏柳夏狗狗祟祟地在马晨光身边试探。
“爷爷,你睡着了呀?”
“真的吗?真睡着了,不是烦我才装睡的吧!”
“爷爷,我爸跟你关系那么好,我和你亲孙女有什么区别?你不理孙女的呀??”
“我确实还没什么水平,所以才来找你学习呀!爷爷,”
“爷爷?爷爷!爷爷你听我说…”
“爷…”
“爷什么爷爷!?” 马晨光受不了了,暴喝一声。
葫芦娃吗?!他烦躁地坐起来,踢开被子,恶狠狠地咂舌朝夏柳夏看过去,
夏柳夏并没有吓到,马晨光转过身来时,她憋不住笑,戳穿,“爷爷,你看起来不困呀?”
“到底想怎么样?”马晨光咬牙。
他不吃和夏雨侯一样嘻嘻哈哈的那一套,夏柳夏收敛了,双手放在膝盖上,正色。
“爷爷,我真的想学。”
-
八年前,夏柳夏曾经说过,不要再做中医了,和夏雨侯那时候如出一辙。
没有原因,就是像某天厌恶达到了极致,再也忍不下去后,说什么都不想再继续接触中医了而已。
夏雨侯为什么,具体原因不得而知,但夏柳夏那时候,单纯是想割裂断绝和夏雨侯的关系,所以才突然来这么一出。
都是因为他爸给她铺的好路,夏柳夏那段时间才被人追着打,跑出学校后要戴口罩,梳刘海儿挡眼睛,几乎把脸都遮全,以免被人认出来当街抓走教训。
都是因为夏雨侯和周水笙当年一边谈着,夏雨侯一边又疯狂地去追求夏云夕,这件事让她周围的人知道后,立刻找到充足的话柄攻击她。
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夏雨侯脚踏两条船,他的女儿夏柳夏当然也是风流不知检点。
夏柳夏某天突然就因为他被造黄谣、辱骂蛐蛐,当然受不了,心情最差的时候和夏雨侯作对,说她也不要再学这门手艺了!
夏云夕很忙,夏柳夏从小是夏雨侯带,自然而然地进入了中医行业,别的小孩儿都在过家家的时候,她跟着夏雨侯在药房里抓药。
但即使是从小学的东西,对夏柳夏来说也是可有可无,她没真喜欢过,只是也没别的爱好,就顺着夏雨侯的节奏走了罢了。
可对夏雨侯来说,他用心培养了这么多年,夏柳夏一朝莫名其妙的要放弃,他当然生气。
阴差阳错,夏柳夏也是让他体会到了一把当年马晨光面对他时的复杂心情,夏柳夏步了他的后尘,和他一样走上一气之下就要自毁的岔路。
……一番折腾,夏柳夏后来明白了,夏雨侯和周水笙的事原委复杂,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谁又能知道,他们只是从小一起长大,亲如兄妹,夏雨侯维护几番当初脾气火爆的周水笙,就也被旁人胡乱猜测。
人言可畏。
人言可畏,可偏偏,夏雨侯又是一头倔驴,他自命不凡,自视清高,不屑于解释,
他破罐子破摔,顶风作案,被人猜忌风流,就真的在他们面前风流到死给所有人看,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不图任何,只为那一秒能用这种无所谓甚至几近于疯狂的态度让造谣者气急跳脚。
托他的福,慢慢的,夏柳夏也如出一辙,长成了夏雨侯那样。
虽然重新捡回中医药,但夏柳夏还是不可避免般的对她的职业感到厌倦,直到某天她在医馆救下两只流浪的猫。
小动物们和人不一样,不会张嘴就是造谣,也不会堵你在角落团伙别人给你一顿胖揍,只会倒在你的手心翻肚皮,黏在你的屁股后面,把你当它们世界里的天使。
和与人打交道救治变化莫测的人性不同,夏柳夏更爱直面真诚,是真心想拓展一下,学习中兽医。
和宠物行业近几年才兴起一样,中兽医也是最近才慢慢有了些名气,一些诊治案例在网上受到关注。
夏柳夏了解了本地和全国的中兽医行业大概发展情况,中兽医针灸在宠物瘫痪治疗、老年病康复上尤其有效果。
别说是中兽医了,中医有时也会陷进无用论的漩涡里,但有真实的瘫痪犬治愈病例,而且还不少。
整个颖江,马晨光的针灸数一数二,动物种类不同,穴位也不同,夏柳夏自己做了模型练习,但没师父领路把控,一直不敢对实体下手,她和夏雨侯的针灸技术都很一般,把脉和用药比较好。
说出顾虑,夏柳夏又大概顺了顺她具体想如何做,现在的宠物医院都是用器材,诊费贵,中兽医比那些不知道便宜多少…
夏柳夏娓娓道来,马晨光愣住,不知道哪一刻,真的听了进去。
……
佘青在外站了几分钟。
从马晨光表情开始变化、显现出一点惊讶和好奇时,他转身离开。
夏柳夏并不是想一出是一出,她的目的性甚至有一点强,
为达目的,她会提前付出很多,不计回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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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花与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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