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明怀开学了,家里的司机黄叔也上班了。
他早早就发消息给黄叔,告诉他自己晚上要出去,迟一点再回,不用来校门口接。
等走出校门,安明怀又有点后悔没让黄叔来,书包里装着的新书死沉,但是这会儿说后悔也晚了,只能承受着知识的重量负重前行。
他兴冲冲的推开纹身店大门,在机械的“欢迎光临”声中发现一楼没有徐进的身影,他刚和何雪亭打完招呼准备上二楼,就被喊住:“进哥到外地出差去了你不知道吗?诶你穿校服还挺好看,快来让我拍一张。”
“我不知道啊,”安明怀愣在楼梯口,刚才进哥和他发消息,也没告诉他自己要出差的事。
他还想看看进哥看到他穿校服时的反应,应该会比雪亭姐更惊讶吧……巨大的期待感骤然落空,就像在梦里踩空楼梯,然后无休止的滑落下去,醒来睁开眼,依然带着无措和茫然。
进哥去外地出差了,怎么都不告诉他一声?如果不是他今天跑店里来,得过多久才能知道?
他原本还以为……以为进哥与他没有距离,没想到进哥连出差的消息都不第一时间告诉他。
何雪亭已经将拍好的照片发给了他,“那估计进哥正忙着呢,我还问他要不要告诉你,他说自己给你说。”
“哦。”安明怀闷闷不乐的点头应了一声,抱着书包转身打算回家。
不知道是何雪亭给徐进发了消息,还是徐进那边忽然得到某种神奇的感应,安明怀刚走了一步,下一秒就接到徐进的电话。
看到来电人的瞬间,他的脚步直接被定住,也不着急回家了,抱着书包坐在沙发上,轻声对着手机说话:“进哥。”
“嗯。”徐进的声音透过手机,总感觉比平时冷一些,“我出差了,不在店里,你最近别老想着往店里跑。”
原来进哥不是不打算告诉他,是真的忙忘了。
安明怀这就被他哄好了,空闲的左手挠着膝盖上的布料,“好的进哥,不过今天我已经来了。”
“你小子跑的还挺快。”徐进轻笑一声。
“谁让你不告诉我的,”一听到他的声音,安明怀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也跟着笑,“我今天穿的校服,本来还想让你看看的。你们纹身师也要出差吗?是去干嘛?”
徐进听他炫耀自己穿校服,奶奶说过的那句“鲜嫩”又在脑子里响起来,忍不住啧了一声,“我去卖炭。”
安明怀咯咯咯在沙发上笑的乱抖,半天才停下,问徐进:“你不是一三五烧窑二四六卖炭吗,今天是星期天。”
“那我找个工地当小工,一天又和水泥又搬砖。”徐进张嘴就来。
安明怀又笑了半天,“你到底干嘛去了呀进哥?”
“给人纹身去了,”徐进说,“我一个纹身的还能去干嘛。”
“会有差旅费吗?”安明怀问他。
“有,大老板60w包一个满背。”徐进忍不住逗安明怀,“之前跟你怎么说来着,你就说除了抢银行,有多少人能挣钱比我快。”
安明怀已经笑得躺沙发上了,“那你真是太厉害了。”
等他笑够了,徐进鬼迷心窍一样,忽然说:“这活得做精细些,估计得二十天左右,等我回来请你吃饭。”
这是徐进为数不多的,在非饭点的时间,预约和他吃饭,安明怀笑得眼睛弯弯的,“好啊进哥,那等你回来。”
“那行,回来再说。”徐进刚准备挂电话,忽然想起件事儿,“安明怀,你等会儿有事儿没?要是不着急回去,就先去我家一趟。”
安明怀当然没事,“怎么了?”
“我出门的时候好像忘了没开空调,你去我家看看,不然等我出完这二十来天的差,你兄弟得热死。”徐进说。
安明怀点了下头,“好的,我这就去。”他已经背上书包起身,又顿住,“可是我没有你家钥匙。”
徐进想了想,指尖在方向盘上哒哒敲了两下,“你去了喊大狗,让它给你拿钥匙,它如果不出来,你就翻墙跳进去,翻墙你总会吧?我家墙也不高,右边靠近大门的位置墙头上没有插碎玻璃渣,你顺着那儿跳就行。”
这会儿安明怀也不觉着书包重了,浑身都是劲,一把拉开纹身店大门,与正要上台阶的曾兰撞个正着。
“……”安明怀收敛笑容咽下口水,出于礼貌叫了曾兰一声“阿姨”:“进哥不在店里。”
曾兰当然不可能相信他的话,挤开他进去找了一圈,真没找到徐进,又出来找安明怀。
这小孩穿着校服,肯定不是店里的员工,前两回她来找徐进这小孩都在,今天徐进没在店里他还在,说明和店里的人都混熟了,和徐进关系肯定不一般!
安明怀个子高腿又长,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走出挺远,还好曾兰今天没有抱马子腾,跑了几步总算追上他,“诶小伙子,小伙子你别走这么快阿姨和你说几句话。”
原本打算装作没听见,但是被曾兰跑过来一把抓住手臂,安明怀只能停下问她:“你有什么事吗?进哥不喜欢你我也不喜欢,你不要问进哥的事,我不会告诉你的。”
曾兰眼珠一转,没直接说事,反倒问安明怀,“你是徐家哪一房的亲戚,阿姨以前走的早没见过你。”
“我不是徐家的亲戚,我只是进哥朋友。”安明怀皱了下眉说。
“长得真高,阿姨活这么多年都没见过像你这么俊的后生,多大了,18没有?哎呀阿姨这几次过来都看见你,你和徐进感情很好吧?”曾兰笑盈盈地看着他说。
安明怀下意识接了句:“我们感情是很好,但是跟你没关系。”
曾兰依然笑着,了然地挑了下眉头又问他:“看你穿的校服,还念书呢吧?你和徐进在一块儿……家里压力是不是挺大?”
“马上就18了。”安明怀没发现她话里语焉不详的省略带着深长的意味,只感觉她的眼神令人不舒服,随即又警惕起来,“我没什么压力,你不要再问了我要回家了。”
曾兰连忙挡在他面前,“我是他妈妈,打断骨头连着筋的,难道你也想看他孤苦伶仃的吗?你既然和他感情好,也要多为他想想,以后日子还长着呢,他有个弟弟,也多个照应。”
“这些不是我能管的。”虽然感觉曾兰说话奇奇怪怪的,安明怀还是一本正经地说,“他要怎么对待你,对待那个同母异父的弟弟,都是他的选择,不管他怎么选我都会尊重他。”
见曾兰又要说些有的没的,安明怀丢下一句,“只有你对马子腾有责任,进哥没有,我先走了。”
说完就绕开她跑进巷子里,因为感觉不太礼貌,那句告别用的“再见”被他换成“永别”,在心里连喊三遍。
他背对着曾兰跑得飞快,没看到曾兰对着他的背影露出了一个轻蔑的微笑,眼神还带着嘲讽,这条路只通向那片还没拆的平房,一看就知道这小子是去徐进家,没想到已经登堂入室了,长得人模人样的,结果年纪轻轻跟着徐进不学好,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还好当年跑得快,真听他们的留在徐家吃不饱穿不暖,儿子还是个死变态,我不得一头撞死!死老婆子还有什么脸说我,就这一个孙子还养歪了,我呸!”曾兰唾了一口,骂骂咧咧地打车走了。
安明怀生怕曾兰追上来,没敢停歇一口气跑到徐进家门口,才喘着粗气抬手咚咚咚敲了几下门,扯着嗓子喊:“大狗!大狗是我!快来!”
只喊了两遍,大狗闪电一般冲出来,“汪汪”两声,前爪搭在门上嘤嘤叫着,隔着门安明怀都能看到它尾巴甩的飞起。
“钥匙大狗,去帮我找钥匙!进哥叫我来的,你知不知道钥匙在哪!”安明怀嘬嘬嘬逗它几下,又赶紧弄正事,还把徐进发来的语音点开给大狗听——徐进怕大狗不听安明怀的,专门录了一条喊它拿钥匙的语音。
果然,听完语音大狗又跑回屋里,安明怀还以为这把稳了,结果大狗半天不见出来,他又扯着嗓子喊了几声,依然不见大狗的身影。
“难道真的要翻墙进去吗?”安明怀挠了下头发,掏出手机搜索翻墙教程,结果搜索页面上全是各种非法□□的使用教程。
叹了口气装起手机,安明怀盯着墙头看着,开始在心中预演翻墙路线,“先跳起来左手扒在墙头上,右脚一蹬,两只手同时用力抠住墙头,再换成胳膊肘……”
为了不弄伤手,他还从书包里掏出了校服外套缠在手上,刚准备起跳,就听到大狗在门后“汪”一声。
安明怀一脸惊喜,眼睛瞬间变得闪亮,走到门口一看,大狗正努力用爪子和嘴筒子把一片薄薄的钥匙从门缝里塞出来。
“好狗!”安明怀蹲下拿起钥匙,打开门一把将大狗抄起来抱在怀里,“怎么这么聪明呀好狗狗!”
大狗缩着爪子躺在他怀里,嘤嘤乱叫,安明怀揉了几把它的肚皮,才放下它拎起书包走进去。
徐进果然忘记开空调,咪咪正卧在床上,享受卧室里残存的最后一点凉气。
安明怀找出遥控器打开卧室空调,又想起网上看到过猫咪乱按遥控器,将制冷调成了制热,半夜把主人热醒的新闻,连忙将遥控器藏进衣柜里,确保大狗和咪咪不会误触。
自动喂食机和饮水机徐进倒是记得添满了,砂盆也是出门前才清理过的。
安明怀巡视一圈,将能拔的插头全部拔掉,又将除了空调和冰箱之外的电闸拉上,拍照给徐进看。
趁着徐进还没回消息,他去冰箱里找了两块比较肥的猪头肉,丢给大狗和咪.咪。
咪咪见到他,叼着电动小鸟热情地呼噜着,安明怀打开开关陪猫猫玩了一会儿,才收到徐进的回信,“你小子还挺细心,谢了啊。”
安明怀想了想,没有告诉他刚才见到曾兰的消息,反正进哥现在也不在,早早说了只能惹得进哥烦心,不如等他回来再说,反正曾兰也不知道进哥现在在哪儿,更不可能找过去。
他拍了张玩耍的大狗和咪.咪,发送时,将何雪亭拍的自己的校服照也一起勾上,点击发送。
“进哥,咪.咪的电动小鸟已经脱线了,我改天再买个新的给它吧,我走的时候钥匙放哪里?”
徐进看着混进来的一张安明怀帅照,忍不住牵起嘴角笑了一声,这小子还学会玩心眼了,不过确实挺帅,这种满大街都是的运动服款经典校服,都能穿得青春靓丽,
“你小子……别买了,你买再多它都能玩坏,钥匙塞大狗那个压扁的窝里就行。”
安明怀临走对着两小只挼了又挼,才心满意足地回家。走路上还是没忍住问徐进,“进哥,我的照片好看吗?”
徐进看了眼照片,锁上手机屏,又解锁再看了几眼,“凑合吧,比别人绰绰有余有余,比我还差点。”
安明怀自动将他的回复转换成——帅得出类拔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忍不住笑得露出一口白牙,“那你回来了我再穿给你看。”
徐进对着照片戳了两下,结果手机感应到后将图片自动放大,安明怀带着一丝孩子气却又隽秀非常的俊脸霎时塞满屏幕,脸上的笑容隔着手机,都带着能灼人的温度。
徐进不自在的撇开眼,忍不住骂他:“想屁吃呢,我就算不回来,你这下开学了也得天天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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