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瑶左看右看，愣是没看出来哪儿“切”了，又哪儿“黑”了。
说到底，不就是一身男大学生标配打扮？怎么邱司彤就能一眼断出对方的身家背景？
这简直太神奇了。
优衣库她当然听说过，也知道是那种“看着挺朴素，价格却不低”的高阶品牌。
她们小县城没这店，有同学还专门坐车跑去市里买。
她是真舍不得下手。
一件T恤动辄一百多块，太奢侈了，这钱够她吃一个月早餐呢。
可就算是牌子货，也不至于穿出“我家车库停三辆拖拉机”的压迫感吧？
脑子一团乱麻，她没忍住，小声问：“邱邱，你认识他啊？”
邱司彤一听，立马撇嘴摇头：“认啥啊，群里根本没见过人。这种优质货色，要真是咱这届的，早就被扒得底裤都没了，标签都得贴一排。”
顿了顿，眼睛忽地一亮：“不过，他脚上的鞋我认识啊！耐克和迪奥的联名款，限量的那种！我表姐当年为抢这双鞋，不仅通宵排队，还差点跟人干了一仗。那时候发售价就够狠的，现在二级市场得涨疯了吧……我搜搜看啊。”
她掏出手机，熟门熟路地点开得物APP，手指飞快地敲着关键词。
几秒钟后，页面一跳。她眉梢一挑，把屏幕往两人面前一晃：“喏，最近成交的一双，数数多少个零吧。你说这孙子会不会穿得太狠了点？”
穗瑶凑过去一看，呼吸顿时一滞，眼睛瞪得圆溜溜：“九、九万？！”
原本以为优衣库就够“高端”了，没想到人家最狠的装备是踩脚底下的。
脚一抬，妥妥一笔奖学金飞了出去。
邱司彤继续科普：“你别说，这鞋还特低调。没几个大logo，普通人看着都以为是哪个网红小牌子，根本认不出来。连高仿都懒得抄，因为看不懂、也卖不动。”
她正说着，视线又一扫。
那男生刚好去饮料窗口买喝的，走近了些。她眼神一凝，嘴角抽了下，冷不丁来一句：“哟，Ami Paris。”
穗瑶一脸迷茫：“啊？”
“裤兜边上那针线缝的小爱心，瞅见没？其实下边还有个大写字母A，要凑贼近才能看清。”邱司彤说得贼认真，“我姐男朋友去年生日收了一条，说是‘低调得体’。我好奇去查了个价，特喵的，一条啥图案都没有的裤子，四千多。”
“……”穗瑶愣了好几秒，声音都发虚了，“就那一条灰裤子？四千？”
“昂。”邱司彤叹了口气，一脸复杂，“那不是普通灰，那叫高端灰——能进会场、能躺沙发，走哪儿都不掉份儿的万能灰。”
“料子巨特么软，手一摸，跟婴儿脸似的。”
这时，瞿依舟慢悠悠插了一句：“这脸也得有钱才能摸。”
“可不！”邱司彤翻了个白眼，“贴一次四千，我贴我自己不香吗？”
“但人家就不一样啊！”她咬牙切齿地感叹，“真要是一身Gucci咱也就认了，我大可鄙视一句‘有钱咋了？还不是品味差！’可问题是他这身打扮也忒自然了吧？不浮夸不显摆，全程一副佛系得不行的样儿，装鸡毛啊？”
她叹了口气，哀怨总结：“老天爷这张牌是真特么偏心。”
话音刚落，她又惊呼了一句：“哎哟我靠！你快看他左手腕——戴着表呢！”
眼神跟雷达似的扫过去，语气也认真了起来：“有点远啊，看不清啥牌子，但明显是块机械表……现在都啥年代了，谁还用表看时间啊？明显是家里有矿，钱多得烧得慌，开始找地方花了。”
说着，她还特地正了正神色，语气老么郑重了：“你琢磨琢磨，不靠logo夺目，全靠质感杀人于无形，这才是顶级装杯路线，懂？老钱风啊！”
“不是那种‘我有钱我得显’，是‘我有钱但懒得跟你说’，贼特么绿茶，气死人不偿命。”
瞿依舟点了点头，顺着她的话悠悠点评：“嗯，全身心机值拉满。”
“是不是！”邱司彤啪地一拍大腿，“咱老百姓穿件牌子恨不得把logo印脸上证明自己花了钱，他倒好，穿得跟批发市场顺来的似的，结果一身下来能把我四年学杂生活费全扫干净。”
“表面朴实，细节全是挂件儿，随便一样都能碾碎我银行卡余额。”
“所以说啊……”她一脸唏嘘，咬牙切齿地总结，“这种人还穿优衣库，才是真的恐怖。他不是买不起logo，是根本不屑显摆！人家觉得没意思。”
说完还特意翻了个白眼，冲空气竖了个中指：“此乃平平无奇心机男一枚，太！特！么！会！藏！了！”
穗瑶听得目瞪口呆。
好、好厉害！
她脑子里飞快过了一遍自己刚才那点对优衣库的敬仰，再看看眼前这一波铺天盖地的物价冲击，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吐槽：啧，好寒碜。
不过话说回来……那男生，确实挺帅的。
五官清晰，轮廓干净，不声不响地站那儿都特有存在感。
像小时候电视里那种老港片男主，穿得再低调，也挡不住自带主角滤镜。
她忍不住内心鄙视起来：哎呀，我怎么也开始以貌取人了。
不过这波内耗只持续了几秒，立马从批判模式跳回彩虹屁频道：“邱邱，你好懂啊！”
“那可不。”邱司彤语气里透着股“老娘早就看穿一切”的从容，嘚瑟完，立马挥手招呼颠勺大妈，“阿姨，来个梅菜扣肉煲，汁儿多点啊，谢谢～”
点完单，她这才耐心解释：“以前陪我表姐干代购那会儿，天天看什么联名款、新品发售、限量开抢……搞得我现在只要扫一眼别人的穿搭，脑子就能自动弹出报价单。”
说完，她咂了咂嘴，朝那边努努下巴：“你说他那身打扮，低调得跟路人甲似的，结果我还是被炫了一脸，真是活该啊！”
正说着，脑门一拍：“哎哟喂，我滴个瑶瑶啊！咱们宿舍那位大小姐，其实跟他是一路货色啊！”
“焦靖阅？”穗瑶点了个三杯鸡，扭头问道。
“对啊！”邱司彤又火速招呼阿姨加了道地三鲜，随即压低声音八卦，“你注意她那个黄色小包没？葆蝶家的，夏季新款，两万八！”
“……这也太贵了吧。”穗瑶声音无力，一想到自己天天背帆布袋，顶多多缝两道线图个结实，瞬间产生阶级落差。
“还有她那双鞋，Celine的。”邱司彤继续啧啧称奇，“你别说，看着跟淘宝爆款似的，穿脚上估计还不如足力健舒服，但价格直接干到七千九。我以前真当几百块就能拿下，结果我姐一巴掌把我扇清醒了。”
“再搭上条十几万的梵克雅宝，整一套组合拳，简直是：你不说我不问，大家都体面，一上APP一扫，全身包着一辆奔驰C的壳儿。”
穗瑶已经震惊到连想加个煎蛋都给忘了。
“啧，不知道大小姐开的啥车？”邱司彤半眯着眼，思索道，“要是玛莎拉蒂我都不会意外。”
她顿了顿，又自言自语似的嘀咕一句：“要是真有幸蹭上一回副驾，我肯定拍张窗边剪影发朋友圈。车标就露个边儿，模模糊糊，半遮半掩那种。”
“记得加地标。”瞿依舟也被带跑偏了，顺口搭了一句，“半山别墅、国贸商场、艺术馆门口……随便来一个就行。”
“敞亮啊！”邱司彤眼睛都快发光了，“文案我都想好了，就一句：‘今天天气很好，风很温柔，和昨儿路过时一样。’不提车不提人，就发图。”
她越讲越嗨，忍不住咯咯笑出声：“或者只发个夕阳emoji，片得刚好拍到包包的一角。不懂的自然会留言：‘姐妹你这开的是轿跑吗？’懂的也会截图嚯嚯：‘她怎么突然换圈子了？！’哈哈哈哈哈哈！”
“这就是精致穷女孩的至高境界。”她一脸郑重地总结，“一分钱不花，朋友圈直接升档。别说宾利，连迈巴赫气场都能蹭出来。”
“嚯！”瞿依舟实在绷不住，笑出了声，“蹭个车你能蹭出段位来了。”
“哎呀！”邱司彤得意地挑了挑眉，“人生在世，不就靠这点虚荣心吊着嘛！Logo太大吧，土；藏太深吧，又没人夸。最六的就是这种一看就不便宜，但你偏偏说不出贵在哪儿的朦胧金钱感。”
“……我服啦！”瞿依舟摇头叹气，“看着很简单的事，居然被你扯出一整套社交玄学来了。”
“那可不！”邱司彤扬了扬下巴，一脸认真，“要是大小姐肯让我常驻副驾，我哪怕就时不时拍张车窗剪影发朋友圈，不用配字，别人都自动默认我身价暴涨了，那种开房还AA的**丝男肯定不敢来招惹我咯！”
“不过……这些富二代现在都卷疯了吧，居然拼的不是谁logo大，而是谁更不像有钱人。”她感慨万千，“我这边露个牌子都得斟酌半天怕俗，人家随便一身黑的灰的，低调得不行，反倒身价百倍。”
“这波啊，纯纯是old money之间的低调互卷式装杯。”她煞有介事地摇头，“懂的人一看，飘满了金钱的气息，不懂的只会天真地说一句，‘哎呀他长得好帅，还穿得好朴素呢～’指不定就脑补过度，心疼上了。”
说到这儿，邱司彤顿了顿，随即眼珠子一转，贼兮兮地笑了起来：“对不起，我内心阴暗一下，也不知道这位以后会被哪个姐妹捞到……要是我能先加上他旁边那位的微信……嘿嘿，今儿起就广结善缘，扩列S大所有美女的好友位，冲进拼单圈，抱紧大腿，早日成为高端社交的拼单界翘楚！”
“虽然网上喷得狠，但我是真心觉得——‘拼单媛’这思路，性价比简直逆天好吗？花小钱装大款，岂不爽哉？”
“啧，好想能体验一把从食堂塑料板凳起飞，直奔五星法餐的快乐啊！”邱司彤咳了两声，眼神贼溜溜地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笑得殷勤，“不知两位美女，有没有兴趣加入这场金币掠夺战呢？”
穗瑶刚听完她关于奢牌界的一通冷知识，脑子还在鞋子和包包的价格区间里晃悠，突然被cue，差点反应不过来：“啊？我吗？什么战？”
“干脆给你改名叫邱老鸨算了。”瞿依舟轻笑出声，一巴掌落她肩膀上，“你就别做白日梦了，说不定这位小众哥早就被人捞走了。”
“那得是高段位选手才接得住！”邱司彤一点都不害臊，语气还挺骄傲，“不过呢，我始终坚持共同富裕路线不动摇！谁有机会上岸我都鼓掌，支持姐妹能捞一点是一点，早日实现拼好饭自由！”
听完这番鼓励，穗瑶下意识往某人瞄了一眼。
那男生刚拿到饮料，正转身往煲仔饭窗口走，步子稳，神情淡，眼神里半点水花都没泛。
倒是他旁边那个圆脸胖子挺闹腾，一路叨叨，声音不小，操着一口浓重的青岛口音，前一秒还在吐槽宿舍没空调，后一秒就提议晚上组局，话题跨度堪比ADHDer走神。
“啧！”邱司彤的声音还在耳边絮叨个不停，“不愧是首都，S大这富人密度是真高，帅哥密度也不低……唉，老天爷就不能多开我一个名额？随便蹭个干亲也行，我真不挑。”
她正感慨得起劲，瞿依舟的饭也刚好端上了。
“撤！”
穗瑶这才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
仿佛刚才什么都没看，也什么都没在意。
三人端着饭，顺着窗口一路绕，终于在一个犄角旮旯里找了张四人小桌落座。
餐盘刚放下，筷子还没握稳，身后突然炸出一道压不住的男声，语速惊人，震耳欲聋：
“卧槽！焦靖阅好特么生猛啊！”
三人的动作齐刷刷顿住。
穗瑶手一抖，筷子差点飞出去。
她赶紧深吸一口气，强装冷静扒饭，实际上耳朵已经调频完毕，悄悄锁定了目标频道。
“才开学半天，她就报警把人抓了！”那男声果真不负重托地持续输出，爆了个猛料。
穗瑶愣了愣，下意识转头看向邱司彤。
没开口，只微张着嘴，眼神里满是标点符号：……？！？？！
邱司彤刚吞下一口饭，还没咽完，含着半口米糊出一句：“我靠。”
筷子都没放下，就直接扭着上半身探过去了，一脸生怕漏掉一个字的架势。
紧接着，另一道男声冒出来：“啥子情况？焦靖阅……是谁啊？男的女的？她干嘛了？我咋啥都不知道？”
这茫然的语气，妥妥还没联网的萌新一枚。
“哥们！你看群啊！群里刷爆了都——”
玩家请注意，金币信号已发送，恋爱系统登录界面持续加载中……开捞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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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低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