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雾已经散去，可大师姐迟迟却不见踪影。

“大师姐——”玉戒在山林里呼喊。

并没有得到回应，声音反而惊起一群飞鸟。

和大师姐走散了，这该怎么办？玉戒从怀里掏出那顶虎头帽。

这样能明显一点吧，至少用不着呼喊。玉戒想着，把帽子戴到头上。

又在原地等了半晌，玉戒决定自己上山。高处视野更广，方便寻找，运气好的话半路就能遇见。

“救命啊！”走在半路玉戒突然听到呼救声。

循着声音的方向她找到一个山洞，可是刚露头她就后悔了。

山洞前卧着一头大老虎，浑身散发黑气。呼救声从洞里发出，洞口狭窄，老虎进不去，就一直在洞口盘旋。

虎妖听到脚步声，猛然回头，发现躲在树后的玉戒。

像是找到了新目标，虎妖起身活动活动四肢，作势要扑过来。

玉戒看准时机反走，躲过虎妖的扑跃，然后迅速钻进那个山洞。

虎妖气愤的在洞口咆哮。

洞口狭窄，洞内却意外宽敞。山洞里弥漫着潮湿的气息，地面略微泥泞，踩上去能感受到泥土的松动。空气中弥漫着细微的土腥味和一股奇怪的椒香。

“看来这位仙子也无可奈何。”

借着微弱的光线，玉戒看见洞里站着一高一矮两个身影，身穿褐色衣服，应该是同宗门的弟子。

“你们是谁？”玉戒警惕的和他们保持着距离。

“在下姓陆名吾。”高个子说道。“在下邓庖。”另一个回答。

“不知仙子尊名？”

“我叫玉戒。”

仨弟子互报身份，玉戒得知他们来自「长阳宗」。

玉戒有所耳闻。都说臭名才会昭著，这个宗门就是因此闻名，有着“天界最废宗门”的称号。玉戒好像知道他们为什么被困在这里了。

高个子掐了个火诀，点亮洞中篝火。他们仨围着火把坐下。

“这位仙子真是好眼光。”名叫陆吾的弟子热情地同玉戒攀谈。“你头上的帽子一看就价值不菲。”

“你也这么觉得？”玉戒眼睛一亮。

“何止是在下，想必那虎妖也是这样觉得！”

“得了吧，我看那虎妖更对你感兴趣！”邓庖将地上的木头往一块拢。“要不是你非要招惹那虎妖，我们也不至于被困这么久。”

“本来想着与那虎妖套个近乎，没想到它大义灭亲。”陆吾满不在乎掸了掸衣服上的灰。

“套近乎？”

“他们属同族，都是虎。”邓庖解释道。

“哦，是挺虎的。”

“哈哈哈，仙子真会说笑！”陆吾笑声爽朗。

他们在洞里聊些有的没的，全然不知火苗逐渐暗淡。

“你们闻没闻到洞里有股奇怪的香味？”玉戒提起鼻子轻嗅，“像是焚椒。”

“是这个味道吗？”陆吾从腰间取下一个香囊递给玉戒，香味扑面而来。

“好特别的香味。”玉戒感叹道。

“这味道有提神醒脑的功效，防止我修炼的时候打瞌睡。”陆吾干笑一声，“仙子若喜欢，就送给你了。”

“你可别拿你那调料包送女孩了，多寒碜呐。”一旁的邓庖嘲笑说。

“那不是调料包！是上好的麻椒搭配血灵芝和赤炎果，晾晒七七四十九天炮制而成的香料……”

“不好！木头快燃尽了！”邓庖突然叫道。

洞中火光变得很微弱，木头已经被烧成一摊黑灰。

“我们得尽快出去，看看那虎妖还在不在。”

他们仨各自拿上佩剑走到洞口，玉戒小心翼翼的探头。

“走了吗？”陆吾小声问。

“应该走了——啊！！！”邓庖刚迈出洞口就飞快折返回来。

“它还在洞口！”

“你们两个是怎么通过仙考第一轮的……”玉戒一脸无语。

“我们宗门恰好是单出来的那个，就直接通过喽！”

好嘛，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

“那你们拿到了多少颗妖丹？”

“当然是一颗都没拿到！不然我怎么会想打这虎妖的主意？”

玉戒悄悄摸了摸怀里的内丹，不多不少刚好两个，一个树妖的，一个蛇妖的。

感受到弟子们的气息，虎妖拖着步子缓缓逼近，发出阵阵低吼。

“捅它哪里可以一击致命？”玉戒突然问。

“啊？”两男子同时回头。

“捅肚子吧，那里比较薄弱。”邓庖分析道。“所以……你有修为吗？”

“我有剑就够了。”

“不可鲁莽！”陆吾突然正色道：“妖不会手下留情。”

“没事，打不过我再躲回来。”玉戒把手上的香囊扔给他。“还给你。”

“……眉心。”陆吾认真地看着她。“弱点在眉心。”

玉戒会意，掏出剑朝虎妖走过去。

一仙一妖对峙。

虎妖周身煞气缭绕，它向后退了几步，俯身准备扑过来。

玉戒看准时机从它身下钻了过去。

现在虎妖和玉戒换了个位置，虎妖背对着山洞，眼中只有面前的玉戒。

或许陆吾和邓庖可以趁现在溜走。

突然虎妖改变攻击方式，朝玉戒直愣愣跑过来。玉戒举起剑抵挡虎妖的爪牙，却被巨大的冲击力逼得连连后退。

虎妖面目狰狞死死盯着玉戒，眼里露出杀意。玉戒知道自己的处境有些危险，不能掉以轻心。

她想起师父说过的话：执剑之时要时刻看着对手，顾左右会被抓住破绽。

玉戒沉心静气，凛冽眸光死死盯着眼前的虎妖。恍惚间，似曾相识的感觉扑面而来，惊得她心跳一滞，就好像类似的场面发生过千千万万次。

玉戒扭动剑柄，轻松脱开虎妖的口，紧接着斜向上挥砍，在虎妖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心中还未想好如何应对，身体就已做出反应，就好像她身经百战。

虎妖吃痛发出哀嚎，抬手胡乱抓挠，尖利的爪直奔玉戒而来。突然一柄剑挡在玉戒身前，抗住虎妖的袭击。

转头看见陆吾就站在身侧，不远处邓庖举着剑的手不住颤抖。

和陆吾交换了眼神，他们飞身上前，同时砍向虎妖的后腿，将这庞然大物放倒。邓庖举剑刺向虎妖眉心。

尘埃落定，三个弟子全都长出了一口气。

“仙子果真身手不凡，陆某佩服！”

“……谢谢。”

“妖丹你拿着吧，”陆吾摊开手，金色的圆球静静躺在掌心，“反正我们也拿不到奖，不如留给有需要的宗门。”

“你们要上山吗？”玉戒将妖丹揣好。

“不，山上太危险，我们去找结界。”

“找姐姐？”

“是结界。”邓庖开始给她解释什么是结界，以及仙考第二轮的规则。

结界是道法之轮设下的禁制，会将弟子们阻隔在外。

脚下这座山被分成春夏秋冬四个部分，每个季节之间由结界分隔。在仙考第二轮，不同季节的弟子各自行动。在第三轮到来时结界会消失，大家可以聚在一起，届时会有新的禁制被设下。

“连这些都不知道？你师尊怎么同意你来参加仙考的？”邓庖发出质疑。

“你都能参加，我为什么不能？”玉戒撇了他一眼。

“那能一样嘛……我们宗门只是个陪跑的！”

“所以你们找结界干什么？”

“当然是方便和我们的师弟汇合。”

玉戒抬头望山，又看了看眼前的他们，干脆道：“我跟你们一起走。”

既然他们可以汇合，自己和晴水就也能遇见。与其给大师姐拖后腿，不如去和晴水浑水摸鱼。

左边的结界邻着夏天，右边是冬天，想找晴水就得往左边走。玉戒没有给他们俩选择的机会，径直朝左边去了。他们环山而行，比爬坡轻松许多。

“你们在宗门里排行多少？”

“我是老二，他是老五。”陆吾回答。“你呢？”

“我是最末尾那个。”

“哦？你师父这么多年都没收徒吗？”

“没有啊，师父今年才收的我。”

“啊？”陆吾停住脚步，玉戒差点撞他身上。

“你，你修炼一年就来参加仙考了？”

“不到一年。”

“我的天啊！你的意思是不到一年就修到炼气期并且参加仙考还杀了一只妖？”

“句句属实。”

“外面的宗门都变成这样了吗？”陆吾转头问邓庖。邓庖头摇得像拨浪鼓。

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他们很快到达了所谓的结界，走近才能看清，像个灰白色的□□。玉戒轻轻将手覆上，云有散开的迹象。

不出意料，结界的禁制也对她不起作用。为了不生疑，她将手收回，做出被阻挡的样子。

“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玉戒问。

“静静等待即可。”

“等什么？”

“仙考第三轮。”

“啊？”玉戒诧异。“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陆吾抬头望天，淡然道：“不会太久的。”

透过茂密枝桠，玉戒仰望天空。晴日照耀下，天空蓝得通透，浓云飘游薄云舒卷，最后都随风渐渐散入那抹淡蓝。

不知道第三轮又会设下什么禁制，也不知道接下来会遇到什么样的挑战。玉戒席地而坐，从怀里取出师父的佩剑，摩挲着上面的玄鸟纹路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