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加快些脚步了。”影逐花看着遥远的山顶提醒，“夏天快要过去了。”

玉戒恍然想起仙考的禁制还在生效。他们不像自己可以自由活动，等到下一个季节，他们还会被定身在原地。

“还是去找个安全的地方吧！”玉戒看着遥不可及的山巅，“估计走不到山顶。”

“无妨，藏身的事情交给我，我们尽快赶路。”

然而没走出几步，树林里便传出“沙沙”的声响。茂密的树叶纷纷掉落，还没落地时就已褪成枯黄。

影逐花拉着晴水和若梨走到一棵树根底下，起手掐了个诀。

“你保重。”他扔下这句话，转身便消失不见。孤零零的枝头多了朵桃花，旁边还结了个梨子。花瓣晶莹剔透，离得近才能看上面的水珠。

“原来如此！”玉戒恍然大悟。虽然桃花和梨子与这干巴树枝格格不入，但总比待在原地更隐蔽些。

玉戒道别后只身前往山顶。记得进入秋天那扇门的有三师姐，不知道能否遇见。

结果她到了山顶也没遇见三师姐。到了山顶才发现，这是一片很宽阔的平台，聚集了众多弟子。有的在四处走动，有的蹲坐在地上搀扶被定身的弟子，还有的宛若雕像一动不动。脚边有一根粗大的铁链，尾端参差不齐的断开，看样子是使用蛮力才能做到。

在各色衣衫之间望过去，玉戒看不到一丝绿色。她发现大家时不时抬头望天，顺着看过去才知道，还有好多弟子在天上飞呢。

众弟子中间还有只大鸟，扑动巨大的翅膀在他们头顶盘旋，全身冒着煞气，展翼时状如浓云遮天蔽日。然而面对四面八方的剑锋，大鸟只守不攻，弟子们步步紧逼，它高低回旋。

大鸟或许有它本来的颜色，但是在黑色煞气的包裹下只能显出黑色。玉戒越看越觉得眼熟，直到她摸出怀里的佩剑，看到上面的玄鸟纹路。

简直一模一样。玉戒拎着佩剑呆愣愣地看着天空，那团黑色的煞气逐渐与师父暗淡的眼瞳重合，让她失神。

在众弟子的围攻下，黑鸟逐渐陷入劣势。剑砍在它翅膀上，黑鸟吃痛栽歪身形，摇摇欲坠。

“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凤凰神鸟！”“他修炼的是邪术！”

弟子们趁机将剑砍向黑鸟，黑鸟中剑仰天发出一声长鸣。

“书中记载：凤凰涅槃啼声长鸣，犹如昆山玉碎，震撼三界。”

不知怎的，玉戒满脑子都是师父曾经遭受千夫所指的场景。她分明没见过师父的过去，只是从旁处听说，可那些言语逐渐在她脑中汇成实景，仿若身临其境，让她前所未有的感同身受。

她握着剑站在原地，全身不由自主地战栗不止。

“玉戒？”一个温柔的声音轻唤她的名字，是燕几许。

“你怎么了？”她走近看见玉戒脸色煞白，赶忙拍了拍她的肩膀。

“三师姐……”玉戒从情景中抽离出来，近乎哀求地问：“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只取妖丹，不伤它性命？”

“为何这样问？”燕几许不解。

“它没伤害任何弟子，为何被锁在这里？还要被众仙讨伐？”

“因为它是魔。”

“是魔又如何？他们也生灵，与神仙何异？”

“这只是仙考的规则而已，你又何必较真。”燕几许沉着脸说。

“就因为是仙考才要较真！”玉戒剑指血色穹苍。“这是谁定的规矩？残杀异界生灵难道就是正道了吗？”

燕几许面露愠色。“别乱说！”她拉下玉戒的手臂。“这是道法的旨意，轮不到我们置评！”

“三师姐，谁说道法就一定是对的？”玉戒眼神冰冷。

“什、什么？”

“你看，现在是秋天吧。可我是春天。”玉戒张开手臂向她示意。“我为什么还能自由活动？”

燕几许这才想起来道法之轮的禁制。“你！这怎么可能……”

“如果道法有错，那我反了它又如何？”

哀鸣过后，大鸟突然变得狂躁，在御剑的众仙之中横冲直撞，天上噼里啪啦掉下来几个弟子。

突然它锁定地面一处地方，朝众弟子俯冲下来。

“小心！”三师姐飞快把玉戒拉到一旁，她们刚刚所站之地被大鸟锐利的爪牙划出深深的痕迹。它的爪子足有手臂的粗细，长长的喙更是比树都要高。

众弟子将大鸟包围，无数柄剑指着地上的黑鸟，残羽满地。玉戒和三师姐就站在最内圈，她看清那鸟羽不是黑色，而是隐隐发着暗红色的偏光。

黑鸟虽然张牙舞爪，可是大家都能看出来它已是强弩之末。或许只需要一剑就能取它性命，可没有一个弟子敢轻举妄动。

令众仙震惊的是，大鸟突然抖动翅膀浑身战栗，而后从嘴里吐出一枚金丹。在众目睽睽之下，大鸟挪动身体走向一个绿衣服戴红帽的女子，将内丹吐到她脚边。

随着内丹被取出，黑鸟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巨大的响动回荡在幽幽山林。

蓦地，天上飘起雪花，洋洋洒洒地缓缓落下，晶莹雪花被血红色的天幕映衬成梅粉色。脚下的枯黄落叶在须臾之间被埋进雪中，零落成泥。

周围那些站着的弟子们全都化作雕像，另有一批弟子起身开始活动。

雪花落在身上温润没有感觉，玉戒却从头发丝凉到脚后跟。她轻轻捡起地上那枚妖丹，如拾起千斤重。

身后，二师兄姗姗来迟，却看见尘埃落定，玉戒手握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