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奈何桥相送故人转世

“饮忘川水,过奈何桥,断前尘事。”

“故人该转世了。”

悠长沉稳的声音贯穿脑海。一白衣男子伤痕累累,满身血迹,毫无生息地躺着奈何桥头。

奈何桥下幽冥海,怨魂飞舞,绿色光影笼罩其中,半空中飘浮着卷书,卷书铺展而来。

怨魂们好奇往上凑,那道悠长的声音,轻轻一笑,念道:“故人名为——阮晏深。”

晏深,延生,愿你长生。

地上躺着的人,就像触碰到了开关一般,猛然睁开双眼。

雷劫声、哭泣声回荡耳边,眼前一切被放慢,阮晏深视线模糊。

卷书收起,怨魂散去。桥上突然出现了一个高大的人影。身穿黑袍,带着面具,神秘不已。黑衣人缓缓走来,他所经之地,忘川花齐开。

那人踏花而来。

阮晏深眼前终于清明,他问道:“你是谁?”

那人走至他眼前,说:“渡者。”

许是刚醒来,阮晏深眼神呆滞的望着他。

渡者手中出现了一碗水,他道:“故人该转世了。”

“我不是魂飞魄散了吗?”阮晏深呢喃道:“弃子也能转世吗?”

渡者知晓他所言之事,淡淡道:“有人为你改了命格。”

渡者向他伸出手,幽暗光景下他心跳慢拍,抓住手起了身。

阮晏深问道:“那人是谁?”

渡者说:“你不记得了?”

阮晏深摇头,道:“不记得了。那人是谁?”

渡者将手里的忘川水,递向他,说:“前尘往事皆浮云。不记得也无妨。”

阮晏深茫然接过,碗中水起了波澜。一滴泪从他眼角落下。

渡者看着眼前场景,心中撕疼,哑声道:“喝了便能投胎转世。”

阮晏深犹豫抿下一口。

一口足以,瞬息之间他脑海中凌乱的记忆如满天飞沙般随风而散。记忆全无,如同白纸。

“过桥吧。”渡者抬手为他指引方向。

阮晏深顺应而去,直到消失于桥尾。

他成功转世。

渡者手里拿着盛有忘川水的碗,他颤抖着手,将剩下的水一饮而尽。

问雪两百年,阮晏深转生,于仙门世家出生,那年雪止。

仙门为之骄傲,说:“此子必有大成!”

天之骄子,不负众望——阮晏深八岁结丹、十五岁天榜前十。

此时的少年,意气风发,轻狂不羁。十五岁就敢单挑百家,抢夺神器——衍天镜。(预知未来,大涨修为)

众人说,他狂妄自负。

他只觉不然,淡淡一笑道:“打过我再说。”

气的众人通通跑去清玄宗告状。

“阮掌门,你们家小辈好生无理,目中无人,顽固不灵!”

“是啊,简直顽劣!!”众人附和

阮景看着前庭泱泱众人,顿感心累,抱歉道:“吾儿年纪尚小,还望各位多多包涵。”

“阮掌门这是要护犊子?”有人不悦问道

阮景只是淡淡回笑,随便搪塞句:“过些时日,我便为晏深寻一位良师。到时定设席宴请各位,大家都请回吧。”

前庭众人只能愤愤离去。

阮晏深倚坐在屏风内,悠然自得品茶,出声问道:“都走了?”

阮景转身走入,说道:“以后行事,莫要张狂。”

阮晏深放下茶盏,说:“父亲当真要为我找师父?”

阮景坐下道:“谢之要出关了。”

“谢之?那个见首不见尾的玄之长老?”阮晏深噗笑道:“父亲,要让我拜谢之为师?”

阮景瞥了眼他,严肃道:“衍天镜上映照出的事。谢之会是你的师父,未来之事已有定夺,你且放心。回房歇息吧。”

“孩儿就先退下了。”阮晏深恭敬行礼退下,回房的路上,左右观察。

衍天镜虽已认他为主,但却不在他身边。清玄宗真是好大一滩浑水。

等谢之出关,他定要好好试探一番。若是善,那就可深学。要是敌,便和那些老顽固一样,离远些。

阮晏深回房后也没闲着,拿出从藏书阁偷拿的籍书,认真翻阅着。书上记载了衍天镜的使用方法,以及认主、一体解析。

“衍天镜认主后,需用主人心头血唤醒,契成则可与主合为一体。”阮晏深默念,心已有计策。

他要掩耳盗铃,偷梁换柱。阮晏深准备做一个“假”衍天镜,在拜师大会时偷偷用“假”衍天镜换取“真”衍天镜,再把“真”衍天镜与自己合为一体,这样就不会被人发现。

这计划天衣无缝。

阮晏深快速将书看完,再用火将其烧毁。火焰倒映,少年冷目思绪,他要把衍天镜做的以假乱真才行。

书烧完,阮晏深在案板上画出衍天镜结构图,熬更打夜将“假”衍天镜做了出来。

翌日,第一缕阳光打入房门内,阮晏深拿着“假”衍天镜看了良久。

衍天镜其实就是一面和手掌般大小的铜镜,镜子两边有镶金纹路,点缀着红色玛瑙。看着极为贵气。

没有被法力催动的衍天镜实在普通,所以只要没人用它,就不会被发现。

阮晏深收起衍天镜,出了房门。今日是月初,清玄宗每月初就会召集宗门上下权威长老开宗会。

走至一半,阮晏深停下脚步,换了一副纨绔的神情,就连步伐也变得懒散。他走的慢悠。

清玄宗,云阁里到场的人不多,只有十个人,长老、和阁主,阮景坐在首位无奈摇头。

坐在一旁的连衣长老黑着脸,气得梳了梳长胡子,哼声道:“阮晏深怎么还没有来!!就数他最慢,没人教导就是没教养!”

阮景移开视线,装作没听见。

“晏深还小,娇气很正常。”另外一长老开口道

连衣长老,白了他一眼,说:“就是你们惯的!”

言以将手中折扇合上,笑道:“晏深天姿绝佳,称的上骄子,这些小事上大家都让让不就好了吗?”

连衣长老和言以长老完全相反,连衣脾气大、性格古怪、爱黑脸,言以脾气好、为人谦和、温雅。这两个人是清玄宗的一道著名风景、标杆。

阮掌门打圆场道:“好了,都别吵了。”

阮晏深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在吵,不用想也知道是连衣长老说数落他。他笑着走进去,声音从门口响起:“昨日练术法忘了时间,不成想竟起得晚了,还望长老莫要责怪于我。”

话虽坦诚谦虚,可语气却挑衅。

明白人都听得出,他话中意,连衣抬眼看着阮晏深走到跟前。他撇过眼,懒得看。

阮晏深笑得坦然,无惧道:“给长辈们行个不是。”动作恭敬。

言以,折扇轻敲,率先开口道:“晏深过来坐吧。”

阮晏深视线回正,看向言以,微微一笑道:“好。”

他来晚的事就此揭过,在场除了连衣,没人敢去计较,也懒得计较。

阮掌门神情严肃,正声道:“想必昨日,各位已然知了,我要为晏深寻一位良师,大家可有人选?”

连衣本就不爽阮晏深,于是阴阳怪气道:“我们宗门里谁能教得了,阮少主。”

言以无视连衣的话,直接切入主题问道:“晏深功力早远高于我和连衣之上,为何还要去拜师?”

阮景装没听见,认真听着其余人的引荐。

“现天榜第一是天意宗的沈鸣已,让他来教晏深,可行?”苍鸿(天阁阁主)问道

“天榜还没开,他沈鸣已只是运气好罢了。”契阁说

“……”众说纷纭,争论不止。

言以强装笑意,拿折扇的力度加大,发出微弱声响。

阮晏深拿起茶盏,余光早已把言以看完,他无声一笑,低头抿茶。

所有人说的都是废话,只有阮景的才是重点。

见下面人说的差不多了,阮景轻咳一声,说道:“谢之,可否?”

众人:“……”

“我听闻,谢之要出关了,他教晏深就很好,谢之是我们宗门功力最深厚的人,他一定会教导好晏深的。”阮景说的有理,脸上笑意不止。

众人面面相觑,神情各异,后附和道:“是,肯定能。”

言以找到时机,开口道:“玄之已闭关百年,天榜是每百年轮新一次,玄之为天榜前三。若他想,他便是天榜断层第一。只可惜玄之一直默默修炼,不喜争名誉。不然这天榜第一,早就被他收入囊中了。"

阮晏深转过身,看着言以,折扇挡住了他的半张脸,只漏出一双温柔的双眸。

阮晏深低头一笑,片刻后抬眸,眼中星光流转,说:“我仰慕谢之长老已久,我想拜他为师。”

折扇掩盖着强硬勾起的唇角,言以心知肚明。

这父子俩又唱黄腔,谁不知道阮晏深得了衍天镜,看来拜师应是衍天镜给出的答案。

言以没好心道:“玄之若出关天榜第一就落在我们清玄宗了,届时飞升仙位也是实至名归。”

阮景神情不变,脸上笑意不减。

阮晏深毫无察觉得观察着在场每个人,而他对面的连衣黑沉着脸表情凝重。

他觉得有趣及了,问道:“谢之为什么会突然闭关,百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谢之独来独往惯了,我们也不知道他因何闭关,只知那日是寒冬大雪,他在问雪崖上站了一夜。一夜后他便了上幻雾山,这一去就是整整一百年。”有人回道

传闻万年前问雪崖有神迹,有神降临于此,后问雪崖便成了天榜排榜单挑之地。

“问雪崖乃天榜夺名之地,上问雪崖者就是接受天榜单挑,竟然没人敢去找谢之单挑吗?”阮晏深问

言以放下折扇,笑着接道:“玄之是天榜第三,前者不愿,后者不敢,自然无人敢去,大家都在问雪崖下看热闹。”

“.......”

阮晏深脑海已经有画面了,他只觉无语,一群鼠辈,窝囊愚蠢!

阮景轻咳一声,道:“好了,过往之事不必再提。晏深”

阮晏深回神望去。

“谢之出关之日,就是你拜师之时。”

“轰隆”一声巨响,阮景的声音被淹没在雷声中,巨大的雷声响彻天际。

雷劫?谁要渡劫?清玄宗大能者全在一处,难道......

“是谢之,谢之要渡劫了!”

阮晏深第一个冲出门,天空乌云密布,雷劫蓄势待发,阵仗之吓人。

不怕把人劈死吗?

阮晏深问道:“是飞升劫吗?”

旁边的连衣,顾不上那么多,无心点头...又摇头,:“问掌门。”

阮景微眯眼,道:“是飞升劫....”

众人一听是飞升劫,一窝蜂的就往幻雾山上赶,争取找个好的观赏位置,好一眼目睹雷劫飞升。

阮景话还没说完,人都跑没了,无奈自顾自说道:“没证道如何飞升?雷劫只是唬人而已。”

凡人飞升需要证道,以天下苍生为主,自我身死证道。方可过雷劫飞升成仙。谢之引来的雷劫不过是天道对他实力的认可罢了。

他太强了,强到天道为他降下了一个假的飞升劫。

"......."

幻雾山常年大雾,树木繁茂,从山下一眼望去雾蒙蒙一片,加上今日雷劫以至,整个幻雾山看起来极其瘆人,如身处幽冥。雷劫伴着狂风,吹得人站不住脚跟,只能拔剑稳住身形,在用灵力开启传送阵到达山顶。

阮晏深还没有佩剑,只好折一树枝,汇集灵力,当成剑用,威力也是不凡。

看着他人争先恐后,他一笑道:“抱歉了各位,我先上去。”说完他快速咬破手指,滴血画阵。

“阮晏深,你在干什么?开血阵不让大家上山吗?!”

"师父出关渡劫,我这个做徒弟的自然得为他护驾。"

人太多了,不知谁骂了句:"护你妈的架,你个傻逼!"

阮晏深手持树枝一副玩世不恭:“过奖了。”话毕,他手中剑一挥,强大的灵力波动将人弹出百米远。原地开传送阵,入阵上了山。

阵外的人不停叫着他的名字,距离有些远,模糊不清,不过,不用想也全是骂他的话。

当真狂妄!

阮晏深不一会就到了山顶,山顶天色幽暗,雷电在空中盘旋发出“滋滋”声响,前方不远处有一普通山洞,山洞外迷雾萦绕,如梦如幻。

阮晏深掐了个火决,火焰驱散迷雾,眼前明亮。

他心下一惊“还在聚?”

山洞上方乌云密集,云层中雷电还在不停地聚集。山洞里的人依然没有反应。

谢之就在这里闭关?这也太简陋了吧。

“算了保命要紧。”阮晏深闪到安全地带,准备看好戏。毕竟是他谢之的劫,他才不会去护法,两个字:不熟!

阮晏深刚起保护阵,空中的雷劫已经迫不及待得劈下,第一下是试探,第二下洞口的结界被强悍的雷劫摧毁,紧跟着山洞上方的雷劫也系数落下。

“砰”——

“炸了?”阮晏深一惊

山洞被炸开,漫天碎石,雷劫迅速锁定渡劫之人,直直打下,劈在谢之身上。雾中忽明忽暗,从模糊到清楚,谢之一身素衣完好无损,雷劫化为雷电悬挂在他衣襟上,尽显绚丽、贵气之采

阮晏深一愣,人走到跟前,他都未回神。

区区雷劫,谢之压根没放在眼里,他抬手一挥,乌云散去,金光普照而下,落在二人眼前,成了光影。

随即,那人开口问:“你是谁?”

阮晏深呆怔半晌,回道:“阮晏深。”

谢之垂眸仔细端详,一字一顿的念着他的名字“阮晏深——”

阮晏深抬眸回望,那人脸上竟戴了面具,面具很是普通,透过面具能看清那人的双眸,眸子深邃,却有一丝不易察觉得柔情。

"你是阮景的孩子?"谢之问

说到阮景的名字,阮晏深明媚一笑,道;"正是家父。"

“你受伤了吗?”谢之抓起他的手,阮晏深这才发现手背上得小伤口,觉得没什么,准备扯下手。

谢之将手紧了紧,不让他扯下,只是看着他。

阮晏深,思索片刻,说:“没事,小伤,应该是上山太急不小心划到的。”

谢之默声,用灵力为他疗伤。

手上传来温热,阮晏深神色微变。“为什么要用灵力?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伤口。”

他以前受过比这个严重十倍的伤也没有用过灵力治疗,全用的丹药,因为在他看来,这些伤还不配他用灵力疗愈,所以他非常不解谢之的行为。

此时此刻他想问一句:我们熟吗?

谢之淡淡道:“习惯了。”

“习惯什么?”

"用灵力疗伤。"

“.......”

不一会,阮晏深手背的伤口便愈合了,他凝视着谢之,妄图透过面具,看清此人。

“好了。”谢之松开手,背过身看向山下。

阮晏深一惊,还以为山下的人破阵赶上来了。他先一步上去,挡在谢之身前,眉眼弯弯,俏皮的歪头问道:“长老在看什么?”

“........”谢之一顿,眉头紧皱,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阮晏深,回头往身后看了眼,见没人才放下心来。

他回过来看谢之.....???人呢???

阮晏深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只是一个回头,谢之竟不见了人。那人消失原地,他丝毫没感觉出来,要不是原地残留下的电流,他甚至怀疑这一切是假象,是别人设下的幻境——显然不是。

“还是人吗?这么强??”

阮晏深不信邪得,用灵力探寻谢之的气息,结果屁都没找到。

“.......”

突然,一道传音在阮晏深耳边响起,声音如冬夜雪霜,冷的人一颤,是谢之的传音。

他说:“有事下山,晚些归来,莫寻我。”

"长老,宗门人问起我该如何答。"

“长老...长老?长老!”

“......”

无人回答,传音可以听见被传音的声音,且可以回应。

阮晏深炸了,怒声直呼其名讳:“谢之!!”

谢之终于有了回应:“如实道来便可。”

“.......”道你妈,阮晏深生平最讨厌别人的忽视,怒火中烧,将谢之的传音直接掐断。

因此事,他对谢之看法极其不好,甚至有些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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