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风雪很大，大到火车会时不时停运。所幸这几日天气状况尚可，夏禾顺顺利利的登上了火车，又不出意外的看见了车厢里凭空出现的三人。

果戈理在狭隘的车厢里是坐不住的，留下一句“我去寻求自由”就消失不见了。伊万听从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命令，前往餐厅买咖啡。于是车厢内就只剩下夏禾和这位一直微笑着的俄国青年面对面。

夏禾没有打破这份宁静平和。

“能请问您要去见谁吗？”陀思妥耶夫斯基礼貌的询问，从行礼中拿出他自己的电脑，放在车厢里自带的横桌上。火车此时正跨越乌拉尔山脉，黑漆漆的隧道里只有昏黄的壁灯驱散些许的黑暗。

电脑屏幕莹白的光照在青年立体的五官上，那双无悲无喜的紫色眸子映出薄凉的色彩。他和夏禾对视，神情似是怜悯。只有一点很明晰——他已经把面前这位异国人观察透彻了。夏禾的一举一动、所思所想，他都能揣测。

就比如现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知道对方一定会坦诚。

“是列夫.托尔斯泰。”夏禾双手交握，低头注视自己的指尖，避免了眼神上的接触。很明显，他对这位青年的洞察心知肚明。抵触，又无所谓。

“你知道我。”陀思妥耶夫斯基肯定的说，嘴角的弧度中带了少许兴味，“也知道我在被他们通缉——可是你还是选择和我们、和果戈理搭上关系。”

“是的。”夏禾点头，“毕竟，去见大人物也是需要推荐信的。”

陀思妥耶夫斯基笑容的弧度扩大。他点了点头，深邃的紫色眼眸因为笑容而微弯，犹如深谙人心的恶魔，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流淌着恶浊的液体。

“需要我帮您代笔吗？”他把双手放在键盘上。

“啊，有劳您了。”夏禾回以一个微笑。比起被相关特务组织调查，他更倾向于直接被民间异能组织带走。谁会没事喜欢被关小黑屋、日日夜夜与白炽灯相对呢呢？

反正他是不喜欢的。

而且俄罗斯的异能集团首领列夫.托尔斯泰是出了名的爱护异能力者。而和他隶属同一组织的高尔基先生则是个爱恨分明、但同样礼贤下士的人。

还没有见面，但夏禾已经开始期待了。

他从兜里翻出信纸，又拿出笔，端端正正的在第一行写下“按约定寄与友人的书信”，准备在按照有人临走前的嘱咐，将平日里的所见、所闻、所感写下来寄给他。

【债主大人亲启：

今日是到达俄罗斯的第九天。我比行程上晚一天登上前往莫斯科的火车。在路上遇见了几个有意思的人，同行到叶卡捷琳堡后，在乌拉尔山脉附近分手。

俄国的雪和你的雪不同。我没有贬低“雪国”的意思。只是诚恳地告诉你两者之间存在不同。我也诚恳的告诉你，比起你那种虚无冰冷的寒意，我倾心于此地蓬松而满是朝气的雪。

希望你不要生气。

算了，你要气便气吧，不要憋坏了身体。到时候，驹子和叶子恐怕要好好找我算一账。你知道我是不喜与他人亲近的。

当初我走的时候，你借了我一笔钱，作为启动资金。我向你承诺，会写一些小故事陆陆续续的寄给你。之前没有收到并不是中途邮寄出了问题，而确实是我还没有动笔。

这一封信后会附第一篇，有什么感想等我们下次再见时再谈吧。】

到这里，夏禾停笔，从兜里找出一份信封，将这张纸对折后小心的放入。然后他又拿出一张新纸。

【大约是十余年前，我终于能够回到家乡。

当时战争刚停，余波还未散尽。街道上，鲜血浸染的土壤还没有完全褪色，一如街道旁被炸毁的房屋的残骸。嫩绿的叶片从瓦缝中钻出，给颓败的城镇添了几分活力。

因为战争，国家经济萧条。许多地方的工厂都倒闭了。田里的稻子也没有农民敢收，深怕天降巨弹，紧接着便是人财两空。

我的家乡在北方，一个常年冰雪覆盖的地方。短暂的夏季和漫长的冬雪构成了我对它的所有回忆。

七年漂泊，终归故土——落叶归根。

从京都乘火车回去要经过一座大山。长长的山洞后面，是白雪覆盖的国度。晨光被雪面反射，夺目而耀眼。晶莹的，纯洁的，树梢间是灵动活泼的冬灵。它蹦跳着，枝头晃动着。随着“啪嗒”一声，它掉进了地面的雪堆上。

那是个美好的、幻境般，满是虚妄的国度。 】

漫长的黑暗终于过去，列车出隧道了。夏禾眯起了眼睛，不适的抬手遮住刺目的光线。阳光落在蓬松平坦的雪面上，反射出耀眼璀璨的光彩。

“信我已经发过去了。”陀思妥耶夫斯基合上电脑，起身。同时，伊万.冈察洛夫手里拿着两杯咖啡回来了。陀思妥耶夫斯基接过，把其中一杯递给夏禾。

果戈理也蹦蹦跳跳的回来了。他笑眯眯的，俨然心情不错的样子。从他身上没有拍尽的白雪来看，许是跑到列车上面吹风去了。

“再见。”夏禾向几位点点头。

在结束隧道之后，乘务员会来检查乘客的票。若是想不引人注目地离开的话，此时就是最好的时机。

陀思妥耶夫斯基颔首：“希望还能再见。”

果戈理有些遗憾地看了夏禾一眼，以欢快的声音，同样道了声再见。

下一刻，魔术师的外袍一扬，三人从夏禾的视野中消失了。

一个人的隔间较之前无比宽敞，在密闭空间内，显得空气也清新了很多。夏禾趴在小桌板上，闭上眼睛小憩，一直到火车进站才起身，并把咖啡一饮而尽。

接下来，按照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暗示，他还要经历漫长的审讯——希望俄国这边有相关的异能力者吧。

信的对象应该很明显了吧……

（希望不会被朝雾打脸）

P.S.

期中考试在即，龟君要专心复习去啦

下次见面……待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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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三十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