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车内静得落针可闻,姜棠“咕咚”咽下口水,余光悄悄打量陶娜的神情。
陶娜处理工作的手一顿,面上表情呆滞,似乎被这个信息冲击到了。
“我已婚”三个字如同魔音,在她耳边久久不能散去。
最后,她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伸出双手拍了拍:“我好像幻听了,你再说一遍?”
再说多少遍都改变不了姜棠已婚的事实,有了一鼓作气说出去的勇气,她把同陆寻昭联姻之事的前因后果精简了一下,一口气说了出来。
随后坐得笔挺,静候陶娜的审判。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直到车载导航里的那句“您已到达目的地”将陶娜迟滞的思绪拉回。
没想到陶娜情绪酝酿了这么久,第一句话不是质疑姜棠英年早婚,而是庆幸道:“还好没有给你立单身人设,否则就要大翻车了。”
陶娜的反应出乎意外,姜棠诧异看了她一眼:“除此之外,你没别的想说了吗?”
陶娜说得理所当然:“没有啊,虽说公司不建议旗下艺人恋爱、结婚,但这件事你已经先斩后奏了,我还能让你离了?而且——”
陶娜声音顿了下,视线瞟向姜棠,上上下下打量着她,似乎要将她看穿:“你已婚跟你参不参加这场晚宴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家那位连这都要管?”
“那倒不是。”姜棠沉默了下,眨着天真无辜的星眸,暗示性地说,“就…夫妻之前的小生活……知道吧?”
……
……
陶娜在造型室的服装区选了半小时,才勉强选出一件能半遮住肩颈的礼服。
姜棠接过礼服,给了她个感激的眼神。
做好造型出来,陶娜递给她一本小册子:“这上面是受邀参加晚宴的大佬名单,要重点关注的我都给你标好了……”
姜棠翻看名单,把做了标记的名字记了下来,指尖划过名单时,看到陆寻昭三个字,在那处停留了片刻。
姜棠眸光闪烁了下,思绪翩飞。
他今晚也会去?
要是跟他碰上了,会很尴尬吧……
一想到昨晚发生的事,姜棠感觉白皙脖颈处隐隐作痛。指尖划动名册的力度都不自觉大了几分。
陶娜看她指着的名字,以为她对陆寻昭感兴趣,便主动解释:“这位是榕城陆家最年轻的掌权人,手握榕城大半个经济命脉,什么实力就不用我多说了吧,最重要的还是他长得帅!要是你能攀上他,他随随便便从指缝中漏出点资源,你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陶娜说完才后知后觉想起姜棠已经是已婚少女了,这话无疑是公然教唆她婚内出\轨,于是连忙补救:“算了算了,像这个级别的大佬应该也没功夫参加这种慈善晚宴,你还是另寻目标吧。”
听到陶娜将他夸得天花乱坠,姜棠心中一阵无语。
狗男人表面装得人模人样,实际私底下什么样的面目没人比她更清楚。
她合上名册,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听说他不近女色,而且还有一门娃娃亲,但是他那方面功能不行,所以对方死活不想嫁过去,不近女色也是为了掩盖他不行的事实。”
见姜棠说得极为坚定,这谎撒的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陶娜没有怀疑这些话的真实性,大为震惊地啊了声,仿佛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豪门秘辛:“没想到啊没想到,心疼女方一秒钟。”
败坏完陆寻昭的脸面,姜棠身心舒畅,靠在座椅上哼着小曲。
殊不知等会将会发生什么险些毁掉她演艺生涯的大事。
商务车在一家金碧辉煌的高档酒店门前停下,姜棠拿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仔细照着白皙脖颈,确保该遮的地方都遮住了。
由于只有一张邀请函,陶娜没机会进内场,只好在临下车前千叮咛万嘱咐:“前半场你就想办法在那些大佬面前混个脸熟,后半场慈善拍卖会你随便拍点东西,别太贵了啊,公司会报销。”
拍卖会获得的资金会悉数用来支持国家公益事业,举办方也会同时在官方微博公布拍卖者名单。
公益事业本就自带热度,利用这场拍卖会的流量效益来提升自身的曝光度,不比专门投资一场戏给她拍来得划算且安稳。
怪不得陶娜会说这是她打开知名度的第一站。
公司为了培养她真是舍得下血本。
将邀请函递给酒店门外候着的侍应生,姜棠顺利进入宴会厅。
她来得比较晚,宴会厅衣香鬓影,觥筹交错,衣着华丽的俊男靓女端着玻璃酒杯谈笑风生,她的出现并未引起过多注意。
侍应生们悄无声息穿行在人群中,她顺手从托盘上拿起一杯香槟,视线左右环顾。
搜寻良久都没找到陶娜让她重点关注的几个投资大佬,倒是她清丽婉约的古典形象吸引了一些人的目光。
她一身粉白色拖地长裙,半透明薄纱遮盖的肩颈处有几缕乌发垂落,若隐若现的美感宛如攀墙而生的蔷薇。
对于其他人灼灼的目光她视若无睹,一心想着在大佬面前混眼熟,多数来跟她交谈的人都遭到她的冷淡对待。
宴会厅门口突然一阵骚动,引得不少人纷纷往那边涌过去。
姜棠站在原地没动,远远望着拥挤的人群,试图辨认被人群簇拥着的是谁。
透过人群缝隙,她瞥见一抹窈窕婀娜的性感身形,眸光上移,落在那张明媚张扬的脸上。
“哇塞!那是沈清苒吧!我好喜欢她大气的长相!”
“她刚拿下视后还不忘出席慈善活动,太敬业了吧。”
“颜值与实力并存,入股不亏!”
身侧传来几声讨论,在听到“沈清苒”三个字时,姜棠漂亮脸蛋上划过一丝了然,这个名字也在重点关注对象里面。
对于沈清苒的一些事她略有耳闻:七岁以童星身份出道,距今已拍了二十年的戏,是实打实的老戏骨。虽然年纪不大,但出道早,在娱乐圈算得上是前辈。
既然如此,她还是有必要过去打声招呼。
趁着沈清苒身边围着的人有所减少,姜棠一只手拎起裙边,快步走过去。
人群熙攘间,她感觉后背连带着右边肩膀处蓦地受到一阵猛烈碰撞,她踩着细高跟重心不稳,脚步踉跄了下。
好不容易站稳在大理石地板上,避免了在众多人面前出丑的悲剧。
只是手中被她忽略的玻璃酒杯就没这么好运——
杯中浅色酒液左摇右晃地碰撞玻璃杯壁,争先恐后从杯口冲出,在面前划出一道完美弧线。
泼洒出的酒液落到离她仅一步之遥的沈清苒银灰色礼服裙摆上。
周遭仿若被按下了定格键,她都能想象到其他人窃窃私语中的嘲笑。
顿时很想逃离这里。
看着银灰色裙摆上晕染开的一大块酒渍,众人皆是倒吸了口凉气。
没有预料到变故来得这么快,看向姜棠的眼神都带了几分同情。
同时,预料中的讨论声清晰入耳。
有看好戏的:“那是谁啊,胆子也太大了吧。”
“连圈内前辈都没放在眼里,活该她没名气…”
也有幸灾乐祸的:“以沈清苒的性子,她这下可要完蛋咯。”
沈清苒的性格如她张扬的长相一样,是圈内公认的脾气暴且难搞,不可能容忍自己受到任何委屈和不公平对待。
现下姜棠泼了她一身香槟,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失尽了面子,等会她对姜棠做出任何举动,其他人应该都不会意外。
沈清苒垂下眼帘,凝视着裙摆上那片酒渍,冷艳的容颜微微裂开,红唇一勾,正要发作。
姜棠那股自暴自弃的劲已经过了,回想起小的时候在外面疯玩总是把衣服勾破,外婆会耐心细致地用针线在勾破的地方绣上好看的图案。
经过外婆巧手缝补过后的衣服焕然一新,根本看不出原来曾经破损的痕迹。
这种办法用来遮盖酒渍,应当可行。
她真诚望着沈清苒,语气柔和而坚定:“真的很抱歉,我有办法补救。”
沈清苒眼皮敛下,红唇一张一合,带着一丝探究:“你能怎么补救?”
姜棠转过身,周围看戏的人自发给她让出一条通道。她从签名板旁的小桌子上挑了两支油性水彩笔,走到沈清苒身边蹲下。
众人再次聚集起来,好奇地目光纷纷投向姜棠,都很想知道她所说的补救措施。
沈清苒双手环胸,冷艳到不可方物的精致脸蛋微微低下,居高临下审视着姜棠的一举一动。
当她目睹姜棠行云流水的绘画动作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而当成品展现在眼前,她的神色明显缓和了许多。
等裙摆上的颜色干透,姜棠轻轻抚平裙摆,站起身来,往后退了一步。
成品全貌展现在众人面前。
眼前是一朵栩栩如生的山茶花,仅用几笔便勾勒出整朵山茶花的脉络,酒渍处巧妙地化作花瓣上的露珠,晶莹剔透,浑然天成,完全看不出这是由一场意外造就的。
本着看戏想法的众人看到这一幕,齐齐惊叹:“这也太美了吧!”
“好像那里本应该配点装饰。”
“山茶花跟沈清苒很配呢!”
“她是谁啊?没看出来还会这门手艺。”
听到这些不加掩饰的赞美,沈清苒表情舒展,怒气消散,环胸的手放下,临走时轻声提醒:“下次注意点。”
随着沈清苒的优雅离去,众人也纷纷转移阵地,继续穿梭在人群中谈笑风生,仿佛刚才的小插曲从未发生过。
没人注意到角落里一个女人眼睁睁看着姜棠轻而易举化解了这场意外,愤愤揪着墙根处观赏性的兰花叶。
一位身穿制服的侍应生路过,看到那盆快被揪得光秃秃的盆栽,好心提醒:“女士,这是观赏性兰花,请您小心。”
女人这才放下手,甩下一个难看的脸色,转身消失在墙角的阴影中。
姜棠不得不庆幸她闲时学了一手绘画,平时制作缠花时用的卡纸图案也是自己画的。
否则她还真无法画出如此流畅的山茶花。
经此一出,她已经没有心情再去大佬面前混眼熟了,随便找了个沙发坐下,等待拍卖会的开始。
宴会厅二楼。
应梦淮刚找主办方沟通了些事情,出来时四下看了圈,才在玻璃栏杆处看到陆寻昭的身影。
陆寻昭身形颀长,一身银灰色西装慵懒随意,端着酒杯的手随意搭在栏杆上,视线落在一楼某处。
显然刚才的小插曲已经被他尽收眼底。
姜棠的处理方式让他有些意外,却又觉得这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不卑不亢,从容应对才是她本该有的面目。
只是……
陆寻昭眸色暗了几分,目光紧紧追随着消失在墙角那道风风火火的背影,捏着酒杯的修长指骨紧了紧。
“六哥你在看什么呢?”
应梦淮走过去,循着他的视线好奇往楼下看了眼,并未发现有什么特别。
这个地方正好是一楼的视野盲区,应梦淮看不到姜棠实属正常。
陆寻昭收回目光,仰头将红酒一饮而尽,喉结滚动两下:“没什么,拍卖会马上开始了。”
姜小棠:四处败坏狗男人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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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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