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温以呆坐在地上总结了一下自己的处境。

不久前周雅忽然晕倒,带着她一起摔在地上,乔羽匆匆忙忙赶过来,将周雅从地上抱起来,很帅气地将人救走,却忘了同样摔倒在地的温以。

温以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摔得很厉害,手肘的皮肤被磨得流了很多血,屁股和肚子也一阵一阵抽抽地疼。

正常人摔倒并不会肚子疼,她一开始有些疑惑肚子疼的原因,后来她忽然想起来自己现在怀着孕。

她又想起来刚才看到的裤子上的血迹,一下害怕得有些慌张。

她从地上捡起手机,手机掉在路边积水的小坑边上。

前一天夜晚刚下了雨,她的手撑在路面不平的水坑里,脏污的水流进手心的伤口里。

她用沾了水的另一只手划开屏幕,想给谁打电话寻求帮助。

但她忽然不知道该向谁寻求帮助,她第一个电话打给了温母,。

等了一会儿,温母正在打麻将,大概是输了一些钱,声音听起来特别不耐烦,恶狠狠地问她有什么事。

温以低头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妈妈”两个字,咬着嘴唇小声地说:“没什么。”

“现在没什么事了。”她失落道。

温母骂了句“神经病”,啪地一下挂了电话。

按着收藏的顺序往下排,第二个是温父,但她直接跳过了,还有弟弟的电话,她也没打。

然后就是工厂的上司,一起吃过饭的同事,修水管的大叔,出租屋的房东。

周父周母的电话排在最后几个,在周雅的电话前面。

她给周父拨了一个,正在通话中,没有人接。

周雅现在应该还没有醒过来,她又试着拨给周母,没有在通话中,但是等了很久也没有反应,电话自己挂断了。

最后还剩下一个乔羽,她不太想向乔羽寻求帮助,而且对方正和周雅在一起,和她没有什么关系。

乔羽的名字置顶放在最上面,以前一直都是这样,每次她想给谁打电话,划开列表,最先看到的总是乔羽的名字。

而她想要分享的开心难过,最开始也总是和乔羽说。

但乔羽后来不喜欢了,让她不要再说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很多次温以打来电话,他正在开会,有一些一起合作过不少次的人,就都用一种暧昧不清的目光瞧着他,戏谑地朝他笑。

他们比他大很多,普遍在四五十岁的年纪,已经有了家庭,还有家庭之外的爱情。

他们猜出乔羽和温以的关系,即使乔羽对外宣称自己从没有谈过恋爱。

他们知道温以是乔羽养在外面的女人,给的身份是什么都无所谓,反正是见不得光的那一种。

最开始乔羽见他们这样的反应,下意识地反驳了几次,因为那时候他们的关系还很甜蜜,特别甜蜜。

这样的甜蜜大概持续到了第四年,乔羽在巴黎过了二十四岁生日,回来整个人都变了个样,穿着法国最时尚的衣服,浑身散发着巴黎街头不时拂过的浓密香水味。

他们忽然淡了许多,乔羽试着隐晦地提出分手,但温以太笨了,或者是说故意这么笨,装出听不懂的样子,分手这事就一直不了了之地拖着。

再之后,他们其实分开过一段时间,他们分开了一年半,后来乔羽还是没交公开的女朋友,一直对外保持着单身。

不过具体怎样没人知道,或许是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温以最合适,他们就复合了。

温以最后还是给乔羽打了个电话,乔羽接了,语气很焦急,说自己有急事。

他好像并没注意到,当时自己为了抱起周雅而推开的那个人,是自己的女朋友。

温以说:“阿羽,我难受。”

她还是只会向乔羽说这种话,即使清楚不可能得到想要的安慰。

乔羽敷衍地说:“怎么难受了?不舒服你就好好躺着,好好休息,多喝点热水,别到处晃悠。”

她想说她没有到处晃悠,但这明显只是一句敷衍的套话。

她清楚乔羽的态度,也能想象得出乔羽此时满心的担忧焦灼。

他很关心周雅,并不因为他们两家的关系,还有别的原因,她不敢去猜。

她胡乱地“嗯”了一声,低头看着裤子大腿内侧那块淡淡的血迹。

“我没晃悠。”她说,“刚才你——”

“刚才你姐姐晕倒了,我现在正在送她去医院,你别闹了行吗,路上有监控,打不了电话,挂了,到医院再给你打电话。”

她想说刚才你走过来推的那一下好疼。

她想学着别的女孩向男朋友撒娇,或是说一点别的类似于撒娇的嗔怪。

她其实很少撒娇,她不太会撒娇,能够讨男生欢心的那些技巧,她好像都不太会。

但是他推得真的很疼很疼,疼得她整个腰都酸了,直接接触地面的骨头麻麻的。

乔羽挂了电话,他说到了医院再打电话,可之后的一整天,一直到第二天,他都没打电话。

后来温以一个人去了医院,也是最近的那家,她和出租车司机说有一点急,就去附近最近的医院。

和周雅同一家医院,周父周母到的时候正好撞见她扶着墙慢吞吞地往里走,走到护士台问该去哪里挂号。

他们拉住她的手臂,说人已经走了急诊,不用挂号。

温以疼得脑袋有点绕不过来,站在原地转头愣愣地看着他们,看了好半天也没想起来他们是谁。

后来周母冷冷地皱起鼻子,露出了一个她所熟悉的嫌弃的表情。

她一下就想起来了,这是她现在的父母。

“不是的........”她想解释,但是没有机会。

周父周母被小跑着追过来的医生叫走,说是紧急手术,需要直系亲属手术签字。

只需要一个人签字,但是他们两人都跟着,他们现在依旧是周雅的直系亲属,就算已经有了医学证明他们不是亲生父母。

这件事从最开始就被压了下来,周母哭着说不管怎么样,小雅依旧是我们最爱的女儿。

周父也是如此,他是一个父亲,不管有没有血缘关系,他认为他们曾经的那些美好记忆都是无法更改的。

所以他们还是把周雅当做最爱的女儿,甚至因此对素未谋面的亲生女儿产生了一种无辜牵连的怨憎。

再别说之后温以那些糟糕的表现,更加坚定了他们的想法。

他们急匆匆地跑进急诊室,塑料的双开门开了又合上,噼里啪啦地一阵响。

温以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呆了一会儿,护士台的护士问她到底有什么事,别站在这里挡着别人。

她这才发现自己身后站了不少的人,都在等她让开位置。

她一边抱歉地往边上挪了挪,一边问护士在哪里挂号。

护士说一楼的挂号室今天出了故障在修,挂号要去二楼,楼梯在左边电梯在右边。

电梯要多等一会儿,因为人流量大,但是电梯只有两部,一部是普通病人挤着用的,另一部每天绝大多数时候空着,只为了让那些紧急的病人更快接受治疗。

这样的安排从大义上看来本身没什么错,温以乖乖地往右边去搭电梯。

啰嗦的护士叫住她,好心提醒她,说电梯太挤了,只去二楼的话走楼梯就够了。

温以看着她,犹豫了一下,有些难过地皱起眉,露出一个可怜小狗一般的表情,像是要哭了似的。

她说:“可是我的肚子好疼,我怀孕了,被人推了一下,现在在流血,好像要流产了。”

她说这段话的时候神色平静得吓人,仿佛只是在念书上的一句对白,与她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护士被她吓了一跳,排队等着想问事情的人也都被吓了一跳,他们开始觉得温以精神有点问题,她这样的表现不太像个正常人。

这事确实不该和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在第一次交谈中说,但是没人愿意听她说,她每次想说,却总被打断。

她不喜欢大家看她的目光,好像这又是她的错,不管她怎么做,怎么努力顺从他们的心思,她永远是错的,对的人永远不会是她。

她转身离开,想要加快脚下的速度,但肚子疼得越来越厉害,甚至快要站不住了,她只能慢慢地扶着墙挪动,挪到电梯门口。

电梯门口排了不少人,她等了两趟才挤上去,其他人都按的是□□楼十多楼的按键,只有她一个人按了一个二楼。

在她按下二楼的同时,所有人都看向了她,他们的目光充满了责备,好像她这样一个举动,比杀了人还要恶劣。

“二楼还坐什么电梯呀。”

抱怨的阿姨声音娇娇软软的,明明是很好听的声音,听起来却格外尖酸刻薄。

温以很低地说了句“对不起”,埋着脑袋,在几近凝固的空气中沉默地等待。

她走出电梯的时候血流得已经有点厉害了,就连她自己也有很明显的感受。

腰酸得厉害,像是有一千根针在上面扎一样。

她远远看到挂号的指示牌,但是已经有点走不过去了,只能先在边上的椅子上休息了一会儿。

有护士过来问她要做什么,她说想挂号看医生,护士让她的家人先去帮忙挂号。

她抱歉地笑了笑,就像在电梯里那样,轻声说:“没有家人,我一个人来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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