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那个表子养的小废物跑哪里去了？”

汤姆气急败坏地拿着一个已经碎开的酒瓶，从自家的房子里急冲冲地跑了出来。此时，他的脸红得就像猴子的屁股，毫不怀疑地说，如果此刻拿一把又细又小的针轻轻在他身上扎一下，他绝对会像是气球般瞬间将里面埋藏的怒火一口气吐出。

“看什么看，老东西？你也想来尝尝我手里这东西的味道吗？”

只因为对面的邻居光头老大爷好奇地朝他看了一眼，汤姆便立马气得跳起了脚。他青筋暴露，用力挥动着手里的碎酒瓶，顺带着展示了一下他最自信的那一身油腻的腱子肉。

作为邻居，光头老大爷显然见惯了汤姆的这副无赖的模样。对此，他只是叹了口气，随后自觉地驶动着身下的轮椅，朝着自家院子里走去。

身后，是汤姆愤怒的叫喊声。他的声音，几乎能响彻这整片独居于海岛上的小镇。

但住在这镇子上的人，都早已清楚了汤姆是个什么样的货色。一个瘾君子，一旦出了事就会拿他的妻儿当出气筒，很长一段时间内，镇子上的人们总能看见他那可怜的妻子顶着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疤出门来给汤姆买东西。

这种现象，自然是上报给了有关当局。

但是很可惜的是，汤姆他不止是一个瘾君子，他还是在警局里的任职人员。所以，当邻居们的举报信上去后，最后全部流到了汤姆手上，反而被汤姆反将了一军，提高了他们这个小镇居民的地税。

这么一来二去的，小镇上便也没有人再敢继续为汤姆妻儿去发声了。

之后某一天，汤姆的妻子终于忍受不了了，独自离家出走，自那之后就没回来过。而从那时起，镇上的人们便看见了汤姆那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儿子代替了其母亲的工作，开始穿梭于各个超市里为汤姆买东西。

卡利玛·夏潘德来到此处时，看见的第一幕便是在那棵承载着曾经大家勤奋练习和休闲娱乐的美好记忆的大榕树下，正蹲着一个浑身淤青的小男孩。而男孩身边，则是一位面目和蔼，坐在轮椅上的老人。

“教授，他是……？”卡利玛不确定地问道。

而被称作教授的老人只是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没有多做解释道:“别告诉他那位已经父亲。”

听到父亲两个字，卡利玛不自觉地回头看了眼已经快要走出视线的汤姆——此时，汤姆正拿着酒瓶和镇子上某户居民起争执。

卡利玛未将目光过多停留在汤姆身上。她重新看向了正把头埋在双膝间哭泣的小男孩，问:“他也是……变种人？”

“嗯……”教授点了点头。“那日我无意间撞见这孩子在我院子里躲他父亲，或许是为了不惊扰到我，他只躲在我院前的那堆杂草丛里。”

“但是杂草丛怎么可能盖住他这么大的身子？于是，我亲眼目睹我院前那堆杂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到了足足有一米那么高……”

顺着教授的话，卡利玛特意向院子前那堆草丛看了过去。可能是托这孩子的福，那本来不算特别高的杂草丛，现在已经可以称得上是灌木丛了……

“卡利玛，你来找我，是出事了吧？”

老人并未继续再就着那小孩的话题说下去，转而引向了另一个话题。这其中的跨度之快，卡利玛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是的，教授。”卡利玛说。她终于记起了自己来这儿的目的。“今夜，在纽约市内发生了很多起……凶杀案……”

“哦？仅仅是因为这个？”老人明知故问道。卡利玛也不拆穿，继续耐心地讲了下去，“这凶杀案就在纽约市内，我刚刚接到总局电话，正准备过去处理这事……另外，根据幸存者描述，他们看见了一大群乌鸦……”

乌鸦两个字字音刚落下，老人面部的微笑有那么一瞬很明显地僵硬了一下，但很快他便又回复如常。

“他们的……儿子？”

“不，不像是……”卡利玛说。“那孩子应该是没有能力的，教授。我们当初看过的。”

“这可说不准……卡利玛。你还记得马修·马洛伊吗？”老人缓缓说道。

卡利玛瞬间就沉默了下去。

马修·马洛伊，那是个已经从这世界上被彻底抹除的变种人。他的能力失控时，整个地球都被他玩弄于鼓掌。他既是卡利玛他们的同学，亦是曾经一度是他们的噩梦。如果不是因为伊娃贝尔修改了过去，现在卡利玛甚至可能没法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

“您说的是，教授。”卡利玛说。

“我说的也不一定对……”老人哈哈笑了笑。他重新看了眼院子里的老树，意味深长地说:“有时候，过去欠下的债，确实很难还啊……”

“教授也不必这么说。”卡利玛说，“当年那事，我们谁都不愿意看到它发生……”

她的话音刚落，身后猛然传来了去而复返的汤姆的吼骂声。

“该死的，贱人养的。你居然躲在这里!”

卡利玛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喝得醉醺醺的汤姆红着脸走了过来，无视了她和教授，直接过去给那树下的孩子赏了几个大嘴巴子。

“给老子去买酒，听到了没有？!你以为你躲在这里就没事了吗？!”

“孩子还小，没必要这么动手动脚。”教授劝道。

这话一出，成功地让汤姆转移了注意力。他摆出一副欠揍的表情，嘲讽地挥了挥他的拳头。“你个老跛子，在这儿装什么装啊你？是不是我平时对你太好了，让你蹬鼻子上脸了？信不信我这一拳头下去，能将你屎尿打出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比划。那带着酒臭味的拳头就那么在教授笔尖晃来晃去的，卡利玛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抓住了汤姆的手腕。“你还是放尊敬一点，这对你，对我们都好。”

“哎哟呵？”汤姆眯了眯眼睛，对着卡利玛吹了一口带着酒臭味的口哨。“你个娘们儿又算是那根葱啊，在这教训起我来了？信不信我一会儿连你一起打？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有怜香惜玉啊……”他说着，又准备上手去拍拍卡利玛的脸。但是他这一动，才发现自己被卡利玛抓住的手根本动弹不得。即使是他使出了吃奶的劲都挣脱不出来。

“该死的，臭表子，赶紧放开老子!”似乎是没想到平日里最被自己瞧不起的娘们儿居然力气比自己还大，汤姆这下子也收起了嚣张的气势，但嘴上仍然在欠揍地骂着。不过他每骂一句，手腕上的力就会越大，到最后，汤姆只能被抓得疼得呲牙咧嘴。

“好了，这点教训就够了，放过他吧，卡利玛。”教授说道。

汤姆这才摆脱了出来。他揉着自己发痛的手腕，狠狠瞪了眼卡利玛，却被对方用眼神回怼了过来。实在气不过，他只好重新把气撒到了他的孩子身上。

眼瞅着巴掌又要落到小孩身上，卡利玛实在看不下去了。她出声威胁道:“如果你再继续在这里动手，我敢保证下一秒我会卸掉你的手。”

这才把汤姆气得憋屈地一溜烟跑了。不过在临走前，汤姆还是犯见地骂了一句“表子。”，但是卡利玛已经不想再追究这些了。于是她重新看向一侧的教授，准备继续讨论纽约城内发生的事。

但下一刻，她便敏锐地捕捉到了乌鸦的叫声。当她抬头看去时，只见一群乌鸦正扑闪着翅膀大摇大摆地在夜色中向这个岛屿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