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小黑拍了拍封四辰的脸，红色的猫爪印按在上面。它顾不上嫌弃的水分，舔舔他的眼睛。

气音卡在喉咙间，寒凉得刺痛生疼。布蕾卡抹过眼睛，皮肤分外刺痛着。大喜后大悲，极端跳跃的情绪冲乱她的思绪。她摇晃着向前走，猛地向前栽倒，伸出一只手撑住前身。再一抬眼，湿漉漉的手掌沾着血，液体还是温热的。

耸动的鼻翼鼓动着她喘气，连带着卸去力气的上身颤动。

“怎么会？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布蕾卡低语的声音被她自己吞下，变成近乎悔恨的药片黏在喉咙里。

她企图拖起尸体。但人死后沉重万分，沾满血粘稠的声音在崩毁的空间里显得嘈杂。失去力气的手臂拽着肩膀，竟是没拽动。沉重的打击快要扯着她倒下，倒在血泊融入其中。

尖厉的猫叫刺破她的耳朵，布蕾卡回头看。从漆黑的空间里，竟然冒出与它一模一样的黑猫！黑猫低沉地警告声从侧旁传来，小黑顿时炸毛，弓起剑背，下垂尾巴，面向挑衅的那只黑猫。

新来的黑猫压低身子，竖立的瞳孔化作针状，横甩的尾巴扫过地面。它的体态更好，爪子更大，做出挑衅逼退的姿态。

“小黑。”布蕾卡警觉地呼唤小黑，飞机耳的小黑企图把自己膨胀起来，尖厉的猫叫谩骂持续不断。

但不知名的黑猫还在逼近，黑暗中，靴跟落在地上。黑幕中跨出步伐，一身风尘仆仆的长衣，沾染潮湿的水汽。形似贺渊的少年站在面前。

躯体牵扯住沉重的铁链，拖过地面呱噪无比。少年向前屈身，鸽血红的瞳孔落在尸体之上，一同沉入血色中。

不等布蕾卡动作，少年背后的锁链脱落，发出巨响。布蕾卡抬手挡在面前，却发现那根锁链直直冲向巨树死亡的坑洞。其势威猛，破空的清脆声更像威慑。雾气中血腥味怦然弥漫，少年却才得以挺直肩背，扭转起胳膊，仿佛清晨早起舒坦筋骨。

高大的男性充斥不详的气息，水雾自倒下的巨树之处形成涡轮。随后，布蕾卡瞪大眼睛，看着枯树的树坑处，锁链扎入其中。刚一冲入，坑洞中冒出数千细小的飞丝，锁链紧随其后飞驰缠绕。它们扭曲地相互缠绕、绞杀，被触碰而死的飞丝如飞屑落下。

“喵。”酷似小黑的黑猫马上放弃了威胁面前的小黑，绕到他的脚边。

“你是什么……？”布蕾卡咬牙，面前的存在绝非人。她此刻开启不了灵觉令，看不透面前的存在，却依旧能感受到灵魂深处的排斥和恐惧。

那是什么？

布蕾卡在对方扫视而来的威压中不住克制颤抖。这份生物的本能，在面对【月食】领域时候，都没有如此恐慌。

然而弥赛亚跃过了自我介绍，扫过面前的情形，冷漠地宣告着：“他已经死了。”

“即死态被毁了。”不知在回应何物，弥赛亚上前，眼神停留在血色滩涂中的某物。断裂破碎的无铭呈现黯淡的颜色，红雾的灵力似乎也一同与血泊沉眠。

“你……”布蕾卡猛然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瞠目愤然之间怒视弥赛亚。【即死态】，布蕾卡感到晕眩。是她的异能与此冲突，破坏了【即死态】。

面前那不知名的存在伸出手。

“你要干什么？”布蕾卡警觉，抓紧口袋。

弥赛亚脚边的黑猫却发出如同婴儿啼哭般的笑声，水雾渗人的气味冲着鼻腔。布蕾卡愤然地将小刀对准敌人。她听见小黑在哈气，自己的声音隐没在怒吼中。

然而弥赛亚只是伸手，提起尸体的衣服后领。如此轻易地带走他，毫无阻拦。布蕾卡这才惊觉自己的身体浑身冰浸，无法行动，周身如腐朽的死木嘎吱作响；她也无法反抗，死亡的水雾在近乎让人窒息，而冥河的声音就在脚下流淌。

弥赛亚看出布蕾卡的挣扎，冰冷的语调警告着：“不要妄图直视。”

但布蕾卡没有听从，她瞪起深紫色的眼睛，愤怒着抓紧手中的小刀。灵力的激发共鸣发出预警，【十二响令】的表盘上，寓意【裁决令】的第六道刻痕显露危机。

在灵视强行重新开启时刻，精神海遭遇“直视污染”反噬。

眼前的界限拉长，怪异的色彩扭曲。布蕾卡再一次发觉拔高的视野。但这一次，浓重的黑色掩盖住了天空。原本一层层天空独特不同，奇幻色彩寓意着不同境界的对应。此时都被搅入漆黑中。

不知何时，她站于流淌的黑色川流中，冥河攀爬出手掌，蒙住她的眼前。

砰地一声，表盘瞬间熄灭。布蕾卡的眼前，漆黑色的沙土卷入眼帘。身体仿佛绑入愈来愈沉重的枷锁，它们坠砣着布蕾卡的身心，封锁着面前。

那是什么？她忽然明白。

那是混沌、虚无，看不见心脏的存在，只是充斥着“五脏”、“血肉”、“脊骨”不知名的恐怖。在纷杂的灵力感知中，刺目而裸露在躯壳外，不停奔涌着、发泄而出，凉薄的“怒”与“审视”。

那是来自地府，万众生灵必定的未来路途，来自死亡的慰问！精神海中冥河穿梭而过，伸出粘稠之手覆盖脸上。不可抗拒的力量将灵魂推拒。布蕾卡的视野从深渊中脱离，愈发遥远，似是死亡在排斥生者。

权能，权能！

“你……是什么……！”挣扎着覆盖全身的昏眩感，漆黑之色染上眼前。布蕾卡作为人之子咆哮出声。

“世人称我的名字纷杂而多变。”弥赛亚撇下目光，轻微地似非似笑着，“曾崇尚我的人称为救主弥赛亚，将所有苦难而挣扎的世人救赎。”

“而诋毁我的人说，我是无差别摧毁世界的存在。吾名——”

——【暴怒】

没有接收到声音，天地却在此向祝福的孩子告知。启动灵觉令，妄图获得天地启示的布蕾卡，看见了面前存在的二名之一。

二名诡异具有两个名字，其一为本名，当念出之时，权能者便会察觉，非常人能接受污染的反噬。其二为代词，高度概括出权能的体现，妄图用通俗而不起眼的名，规避污染的锁定。

然而二名的诡异就在面前，血色的眼珠锁定了面前的人类。

弥赛亚嘲笑一般没有开口告知真名，污染却遵循着灵视所见的代词【暴怒】喷涌而来。

污染扑面而来，布蕾卡脑中嗡地一声，眼前一片漆黑。她的思绪还在转动，而灵魂却挣扎着要脱出局限的躯壳。身处的感觉似是沉入翻江倒海的深海漩涡，在疯狂中撕碎。沉默而细小的锁链，冥冥中，布蕾卡深吸气屏气，面前浮现过闪烁的蓝光粒子，而不知名的话语在脑海中冒出。

她看见锁链将【月食】最后的丝线绞杀、吞噬。她知晓面前绝非人的存在，却自称二名诡异。她明白这是一场两位二名诡异之间的战争，她、他们的集训营被卷入其中，而【暴怒】得偿所愿。

是了。二名的诡异找不到核心，找不到杀死的规则，找不到让其不再复活的可能。

但诡异与诡异之间永远存在斗争，互相倾尽全力杀死。它们并无共存，而且互相狡诈，各自运用自己的权能吞噬对方。二名诡异同等的地位下，【日月相辉】如此落魄割裂之时，恰恰好是其余同等级的诡异落井下石最好机会。

是【暴怒】彻底杀死了【月食】。甚至于月华森林里的黑猫，也是【暴怒】的提前伏笔。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陷阱，等待【月食】踩入，祂前来收割。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计划，人类变成了先发一步的枪使，而坐享其成的【暴怒】获得力量。

细小未知的锁链绞紧其脖颈，随后——砰地一声断裂。

在那一刻，听闻真实道出存在的名讳，污染入侵精神海，虚幻与现实重叠，警告仿佛化作了具体的杀意。布蕾卡的心跳停止跳动，漆黑抹掉了一切。

天光昼白，布蕾卡瘫倒在地，噩梦般惊醒喘气。

她捂住被搅碎的脖颈，却发现好端端在自己身上。可干涩而痛苦的残余无法忽视地提醒着。

有人抓紧她的手，大喊着她的名字。布蕾卡抬头间看去，阮婉玲的的手牢牢攥紧她的手。

“布蕾卡布蕾卡！”阮婉玲颤抖地哭出声，“你的脖子，脖子。”

布蕾卡低头，外界战斗后的废墟中，玻璃碎片四处散布。在镜子的反射里，锁链的红痕清晰可见，如毒蛇般缠绕过她的脖颈。她瑟缩下摸脖子的手指。

污染造成的精神冲击，却成为了现实。真正的恐怖存在，二名诡异【暴怒】“好心”提醒着不要试图查看的声音又响起在耳边，但对方擒起的嘴角掩盖不住嘲弄色彩。

仅仅是试探造成的被动反噬，精神攻击的污染却真切威胁到布蕾卡的生命。锁链具象化，恶鬼般在真实脖颈上留下痕迹。

金发的少女担忧着，伤心不已地哭泣着。她焦急得不停落泪，豆大的泪水滴落在布蕾卡脸颊上，炽热而温暖的感觉刺痛着布蕾卡麻木的脸。

阮婉玲抱紧她，这才将其意识拉回人世间。

很意识流的描述和视觉

污染入侵就是精神异常化。幻觉、感官错位、记忆错乱等，对人类大脑具有不同的干扰异变

而且强悍的诡异，可以将其幻觉变作事实，污染病变不可逆，认知扭曲也常有

但弥赛亚其实什么都没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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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弥赛亚·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