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身去看,陈伣走进来,看见我,走了一步,看见了我身后的林故。她抬手打招呼,笑得好看,“你好,我是她……”她指了指我,“的室友,幸会,幸会。”
林故合上书,放在自己的面前,点了个头,笑道,“我叫林故,幸会。”
“好,那就这样,我还约了个人,我现在先去见,到时候发地址给你们,你们直接过来就行。”陈伣说完进了房间,开了门,没有关,窸窸窣窣一阵,出来的时候,她给自己加了条围巾。
陈伣理着围巾,给自己戴好,“那我先过去了,你们收拾收拾,出来吃个饭吧。”
她出门了。
林故的目光一直落在陈伣的身上,直到陈伣出了门,才收回来,看着我,“她就是茜茜你的室友吗?”
我点了个头,“嗯。”
“她性子好吗?你们平时是怎么相处的?”
“挺好的一姑娘,性子挺好,随和,为人不错。”
“你们住在一起会不会发生矛盾啊?我记得茜茜你给我说过,你们一起合租挺久了。”
我思索了一下,“也会,毕竟住在一起,有摩擦在所难免,但是说开了就好了。”坦白来说,我其实不明白林故问这些干什么,但是她想问,我自然会解答。
“哦。”林故若有所思,喃喃自语,“她……长得很漂亮。”
“嗯?”我愣了一下,过了会儿反应过来,“你……吃醋了?”
林故,“……”
“是吃醋了吗?”
“我没有。”林故从沙发上站起身,她拿着书放回壁柜书架,回头看着我,“她长得那么漂亮,又对你好……”
我走过去,抬手压在她的嘴唇上,“但她不过只是我的陌路人罢了,兴许以后我离开,或者是她离开,过个三年五载,就再也记不得生命中有出现过这个一个人了。就像那些曾经在大街上擦肩而过的所有人一样。”
“茜茜,那我也是你的陌路人吗?”
“不是。”我摇头,“你不是,我永远记得你。”
“你这是说话故意安慰我。”
“没安慰你,说的是实话。”
“你脾气真好,还会哄人。净说一些好听的话哄我。”她说完,伸出一点舌尖舔我的手指。
“你没见过我生气,我也会发脾气,发脾气的时候也很凶,身边人都不敢惹我。”
“我怕我惹你生气。”
“你不会让我生气的。”
“那如果会呢?”
“那我就打你。”
“真打吗?”她说话有点含糊,因为她在咬着我的指头。
我将手指伸回来,“不打你,我会不理你。”
“茜茜,你不要不理我。”她过来,双手缠住我的胳膊。
“好,不会不理你的,收拾一下,出门吧。”
她点点头,“嗯。”
·
陈伣在府台路那边定了餐厅,是个音乐餐厅,环境优美,中间有驻唱台,去的时候已经有邀请过来的人在唱歌了。
吃饭的时候,陈伣一直冲我努嘴,“看,这个唱歌的小哥哥长得不错吧?”
性别和性取向并不是阻碍一个人欣赏美的标准,我喜欢女的,但是这不会妨碍我觉得男的好看。
“嗯,确实不错。”
“是吧,上次我和我朋友过来吃饭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不过他不是每次都过来,但是星期三必在。这不,我就约着你们过来一饱眼福了嘛。”
“你这是春心萌动了?老实说,陈伣你有点见一个爱一个啊?”
陈伣点点头。“只要我爱得够快,失恋的悲伤就追不上我。”她看向林故,“诶,小妹妹,你说是吧?”
“啊……”林故没想到陈会突然问她,愣了一会儿,点头,“是,是的。”
“看吧。”陈伣特神气地冲我挑眉,意思是林故也赞同她的观点。
我侧头看林故,餐厅灯光打得不是很亮,比较偏暖色调,她整个人的侧脸都浸润在这种色调之下,那种平时里面白皙的肤色此刻变得有点小麦色,金黄的,像太阳一样。
回来后,在家里面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带着林故去了观龙塘。
到了地方的时候,有一道长长的走廊,上面铺着木板,围栏是做成树枝的样子。她一直拉着我的手,盯着脚下的路,让自己的步子不要踩到木板和木板之间的缝隙,因此走得很没有韵律,有差不多大部分的力量都是挂在我的胳膊上的。
我们在前进的过程中,对面也有人走过来,于是就一路有人看我们。
一个满脸严谨,走路背脊挺得笔直,目视前方,而另一个摇摇晃晃,下一步就像是要歪倒了一样。
我拉紧她的手,让她贴紧我,走得稳了一些。
观龙塘就是一个河口转折地,每次水花拍过岸边的时候,就会卷起一道白色蜿蜒的浪边,因此得名。这种地方,非得离近了才有意思,而且也唯有近了才能感受到那种激情澎湃的直击心灵的震撼。
林故看了也高兴,拍了很多照片。
回程的时候遇到了一对小情侣,似乎是因为女生一直要求男生拍照,但是一直拍不好,男的就嫌烦,生气了,女的一直在哄。
我告诉林故,“有调查显示,男生大部分都比较容易接受姐弟恋,但女的却不能。”
林故歪头看我,“为什么呢?”
“因为同龄而言,男的心理年龄大多数没有女性成熟。简而言之,女性很难从同龄男性的情绪或者心理上得到安抚。”
林故似懂非懂。
我就笑了笑,没继续说了。
记得TLK第五届年度联赛结束的时候,最后的冠军队伍Glory的小队长young就曾在最后一战胜利后,发博称——男人至死是少年,少年从始都中二。
男人幼稚。
保罗·艾吕雅在《公共的玫瑰》一诗中写道,【男人不会成熟,只会变老。】
第一次知道这句话的时候,只觉得直观又惊艳。
但这话未免贬义过大,相较起来,young所述就显得褒义了。且对于young当时的处境而言,不免让人觉得热血。
出了景点,带她去吃饭,园区里面其实也有吃的。但明显都是宰客了,里面的东西又贵又不好吃。于是赶紧打车,去市区吃的东西。
林故嘴挺馋的,爱吃零嘴,正餐不见她吃多少,一路上的时候,倒是很喜欢买一些街边的小吃,没见她停过嘴。
但是吃得多也不好,而且很杂,刚吃了热的,又吃凉的,理所当然的闹肚子了。
就带着她回家去。
送她回家的头一天晚上,我俯在她身上的时候,她问我,“茜茜要拍照吗?”
“拍什么?”我抬手支着,由上至下注视着她。
“拍我们。”她说着要去床头柜拿手机,我把她拽回来。
“不拍。”我埋在她的肩窝里面,去嗅她头发上的香味,那是我买的洗发水的味道,那是我的味道,“没什么好拍的。”
“为什么不拍?”她非要一个理由,“我想拍,茜茜,我想拍你现在的样子。”
我摇头。
她捧着我的脸,抹开我被汗湿的额发,额头抵着我的额头,“茜茜,有没有人给你说过你这样很性感?”
我依旧摇头。
她抱着我的头按着往下,让我埋在她的胸口。
我仰头看她,她说,“不拍了,茜茜你别生我的气。”
这时候,我看清楚她的眼睛,眼尾殷红,眼白有些泛着青色,而在这青色之上,是鲜红的血色,层次分明,却又共为一体。
她要赶回家过年,她之前对我说过,她很想留下来陪我过一次年,但是她不能让妈妈一个人在家里面。
于是她暗示性地问我,“茜茜,我们以后有没有机会一起过年?”
我没回答。
大多数时候,她和我提起家里面,只说自己的母亲。
我没特意问过她家里面的情况,为什么不提父亲?大抵里面有问题亦或者不好启齿的缘由。我觉得我应该能猜到,但我没问。
凌晨两点,她沉沉睡去。
我起身,披着外套去了客厅。我坐在沙发上,盯着黑暗里面的电视机轮廓。那屏幕一瞬间好似变成了一个黝黑的黑洞,要将我吞噬其中。
我这样做对吗?
我从来没有仔细思虑过这个问题,她年轻、有活力,我该让她把时间和精力耗费在我的身上吗?
和她相处的这大半年里,总是聚少离多,但一直以来,都是她在极力地追着我。我从未明确表达过对于这一段感情的认可,如果不是她在坚持,这时日如何过得来,怎么可能维系得了?
第二天送她上飞机的时候,我看着她去检票,行李托运,她只背着一个小包包。
我送给她的,她自己挑的。
粉红色的,差不多两个巴掌那么大小,是Adidas的,三百多。但是讲真的,那质感,如果不是贴标,上某宝十几二十块可能还包邮。
因此林故看中的时候,纠结得很。
我就替她做了决定。
排队快到她了,她回头看我,对我招手,说,“茜茜,再见。”
“再见。”
她依旧笑靥如花,那张脸上,完全见不到昨晚愁容停留的痕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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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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