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饼卷大葱？”舒凇突然睁圆了眼睛，筷子悬在半空，“我想起来了！和珅最后一顿饭吃的就是这个！《铁齿铜牙纪晓岚》里演过这段！”

许衡的嘴角扬起温柔的弧度，顺手将她鬓边一缕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历史确实比电视剧更精彩。嘉庆帝没学到乾隆的帝王之术精髓——乾隆留着和珅，就是要他当这‘百官之敌’。”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点，仿佛在指点江山，“和珅贪得再多，对乾隆却是忠心耿耿。百官想弹劾他？得先讨好乾隆。这一手平衡术，才是帝王心术的至高境界。”

舒凇托着腮，目光灼灼地望着他侃侃而谈的侧脸。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他挺直的鼻梁上，为他镀上一层金边。她从未发现，原来谈论历史时的许衡，眉眼间会流转如此耀眼的光彩。

“咳咳。”突如其来的咳嗽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顾时夜端着餐盘站在桌边，镜片后的眼睛闪着促狭的光：“二位这是在开学术研讨会？食堂里就你们这桌在讨论帝王心术。”

秦云挨着他坐下，揶揄道：“可不是嘛，人家聊天是花前月下，你们俩倒好，在这分析朝堂权谋。知道的说是好朋友聊天，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历史系研究生在交流呢。”

舒凇的耳尖瞬间红了，低头搅动着碗里的汤。许衡却自然地接过话茬：“历史里的智慧，可比风花雪月有意思多了。”他望向舒凇的眼中带着温柔的笑意，“特别是和懂的人一起探讨。”

“说到探讨，”顾时夜突然正色道，“下个月的全国医学知识竞赛，院里定了我们几个参加。”他推了推眼镜，“这次是团队赛，关系到整个科室的荣誉。”

秦云立刻接话：“我听说今年的病例分析环节特别难，要现场制定治疗方案。”

舒凇闻言转向许衡，眼睛亮晶晶的：“那你晚上能帮我复习吗？上次那个多器官衰竭的处置流程我总是记混。”

“当然。”许衡的声音轻柔却坚定，“七点我去你办公室，把重点病例都过一遍。”

顾时夜夸张地捂住心口：“哎哟，这哪是复习，分明是约会新借口啊！”

夜色渐深时，舒凇办公室的灯依然亮着。许衡修长的手指在资料上划过，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格外清晰：“术后感染防控，关键在这三个节点……”他的袖口微微挽起，露出线条分明的手腕，钢笔在重点处划出优雅的弧线。

舒凇撑着下巴，目光从资料移到他专注的侧脸。台灯暖黄的光晕里，他垂落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随着讲解轻轻颤动。不知怎么，那些枯燥的医学名词从他口中说出，竟变得生动起来。

“……所以糖尿病患者术前血糖控制至关重要。”许衡抬头，正好撞上舒凇出神的目光。他嘴角微微上扬：“我脸上有重点吗？”

舒凇慌忙低头，发丝垂落遮住发烫的脸颊：“没、没有……我是觉得你讲得比教材清楚多了。”

墙上的时针悄然指向三。舒凇伸了个懒腰，毛衣下摆随着动作掀起一小截，露出纤细的腰线。许衡的视线像被烫到般迅速移开，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饿了吧？”舒凇突然凑近，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气扑面而来，“我知道有家烧烤店通宵营业。”她眨眨眼，睫毛像小扇子般扑闪，“啤酒配烧烤，最佳减压组合。”

凌晨的烧烤店烟雾缭绕，他们选了最角落的位置。许衡起身拿酒时，舒凇望着他的背影——白衬衫束在黑色西裤里，勾勒出宽肩窄腰的轮廓，在缭绕的烟火气中依然挺拔如松。

“啤酒卖完了。”许衡回来时手里多了瓶红酒，深红的液体在玻璃瓶中流转，“不如尝尝这个？波尔多混酿，单宁柔和，配烤肉正好。”

舒凇惊讶地挑眉：“许医生还有这一面？”她接过高脚杯，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背，“我以为你只懂手术刀和抗生素呢。”

许衡轻笑出声，为她斟酒的动作优雅得像在实验室操作精密仪器：“医学是理性，品酒是感性。”红酒落入杯中，发出悦耳的声响，“就像外科医生，既需要精准的手法，也要懂得生命的诗意。”

舒凇抿了一口，醇厚的酒液在舌尖绽放。她突然发现，眼前这个总是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身上还藏着太多她不知道的侧面——会为历史着迷，懂红酒的年份，谈起医学时眼中会有星辰闪烁。

“等竞赛结束，”许衡突然说，“我们去郊外走走吧。”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杯沿，“我知道有个地方，春天时满山都是野草莓。”

舒凇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她想象着那样的画面：阳光，草地，还有许衡白衬衫上沾染的草叶清香。“那我得准备野餐篮。”她声音轻快，却掩不住微微发颤的尾音，“还要带草莓果酒——比红酒甜，比啤酒香，就像……”

“就像你的笑容。”许衡在心里默默接上这句话。夜风拂过，吹散烤架的烟雾，他看见舒凇眼中映着星光与自己的倒影，清晰得仿佛已经在那里住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