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双手抱胸，脚尖不耐烦地点着地面：“快说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舒凇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缠绕着颈间的银链，链坠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她垂下眼睫，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就是……突然发现看他的角度不一样了。”医院走廊的消毒水气味混合着窗外飘来的桂花香，让她想起第一次见到许衡时，那个穿着白大褂在实验室里专注调试仪器的侧影。

“以前只觉得他是个可靠的学弟，现在……”舒凇的耳尖泛起薄红，指尖轻轻摩挲着项链上那个小小的温度计吊坠——那是去年她发烧时，许衡连夜送来的，“现在才明白，他那些顺手的关心有多特别。”

秦云正要追问，玻璃门突然被推开。谢淙端着咖啡走进来，精心打理的发梢还沾着外面的雨丝。“舒凇，你最爱喝的燕麦拿铁。”他将印着星巴克logo的纸杯放在桌上，特意转了个方向让爱心拉花正对着她，“特意让店员多打了层奶泡。”

秦云盯着那杯咖啡，眉头拧成结。她一把拉过舒凇咬耳朵：“这小子怎么还来献殷勤？你不是都……”

话音未落，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许衡抱着病历本快步走来，白大褂衣角翻飞。当他看见谢淙俯身和舒凇说话的样子时，脚步猛地顿住。病历本“啪”地掉在地上，纸张散落一地。

“哟，许医生这是手滑了？”秦云弯腰帮他捡文件，故意拖长声调，“该不会是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了吧？”

许衡绷紧下颌线，弯腰时后颈的棘突清晰可见：“只是赶时间。”他快速整理好病历，转身时白大褂带起一阵风。

舒凇望着他僵直的背影，忽然笑出了小梨涡。她小跑着追上去，在拐角处拽住许衡的袖口：“某人的醋坛子要翻啦？”

许衡转身时差点撞上她。晨光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给舒凇的睫毛镀上金边。他喉结动了动：“我只是来拿会诊记录。”

“是吗？”舒凇踮起脚尖，鼻尖几乎碰到他的下巴，“那为什么盯着谢淙的咖啡看？”她身上淡淡的柑橘香混着消毒水味，让许衡想起他们一起值夜班时共享的那件外套。

许衡别过脸，耳廓泛红：“他天天往科室跑，司马昭之心。”

舒凇突然伸手捧住他的脸。她指尖微凉，掌心却滚烫：“许医生知不知道，你吃醋的时候右边眉毛会比左边高0.5厘米？”拇指轻轻抚过他蹙起的眉间，“这条项链我戴了427天。”

走廊另一端，宋倩将圆珠笔按得咔哒作响。她看着舒凇踮脚凑近许衡的样子，指甲在值班表上划出深深痕迹。手机屏幕亮起，谢淙回复的消息弹出：“什么计划？我正好有竞赛题库的权限……”

“舒凇……”许衡突然握住她悬在空中的手腕，“如果下次他送更贵重的……”

“许衡！”舒凇气得跺脚，项链吊坠在锁骨处轻晃，“当年解剖课你帮我挡了五次随堂测验，药理考试前通宵给我画重点图谱……”她声音渐渐低下去，“这些是能用价钱衡量的吗？”

许衡望着她发红的眼眶，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个皱巴巴的纸袋：“食堂最后一块提拉米苏。”奶油已经有点塌陷，就像他此刻强撑的镇定，“你说过……难过时要吃甜的。”

舒凇破涕为笑，鼻尖还带着红：“那竞赛培训……”

“老地方。”许衡替她拂开粘在嘴角的发丝，“八点，带了你喜欢的蜜桃乌龙。”

他们并肩走向办公室时，谁都没发现宋倩悄悄拍下了照片。她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将照片与某份文档一起打包发送。窗外乌云渐聚，暴雨前的闷热让白大褂粘在后背上。

“知识竞赛只是个开始。”宋倩对着空荡荡的走廊自语，新做的美甲在消防栓玻璃上敲出清脆声响。她点开微信群“竞赛筹备组”，发出条看似平常的消息：“明天突击测试，题库已更新，重点看第三章哦！”

与此同时，舒凇正咬着吸管偷看许衡的侧脸。他皱眉翻资料时，总习惯用左手转笔，这个动作从大学时代就没变过。当那支钢笔第三次掉在桌上时，舒凇终于忍不住按住他的手：“别紧张，就像我们大四参加临床技能大赛那样。”

许衡突然反握住她：“那次你差点把模拟人插管捅穿。”

“所以这次你盯紧我呀。”舒凇晃了晃交握的手，腕上的红绳与他的手表链缠在一起。那是去年医院周年庆发的纪念品，据说红绳能带来好运。

窗外响起闷雷，雨点开始敲打玻璃。许衡起身关窗时，看见楼下谢淙撑着伞往住院部走，手里还提着印有甜品店logo的纸盒。他拉窗帘的手猛地用力，布料发出刺啦一声。

“怎么了？”舒凇从背后环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脊背上。白大褂有淡淡的洗衣粉味，混合着他身上特有的冷冽气息。

许衡沉默着握住她交叠在腰间的手。雨幕中，谢淙的身影渐渐模糊成灰蓝色水雾。他忽然转身，将舒凇抵在窗台边：“第三章的鉴别诊断要点……”

“啊？”舒凇茫然睁大眼睛，随即反应过来他在抽查知识点。她流畅背出内容，末了得意地挑眉：“怎么样？”

雨声渐密，许衡的拇指抚过她眼下淡青：“昨晚又熬夜了？”没等她回答，突然弯腰将她打横抱起，“现在开始强制休息。”

舒凇惊呼着搂住他脖子：“病历还没……”

“我替你写。”许衡把她放在值班室床上，扯过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两小时，这是医嘱。”

门外，来送资料的宋倩死死攥着文件夹。塑料封套在她掌心变形，透过门缝能看到许衡正轻轻拨开舒凇额前的碎发。她后退两步，掏出手机发出条新消息：“计划提前，今晚就把错误题库放出去。”

走廊灯光突然闪烁，暴雨拍打着窗户。舒凇在睡梦中无意识地抓住许衡的衣角，而他只是轻轻将她的手塞回外套下，嘴角扬起温柔的弧度。远处传来隐约的雷声，像某种不祥的预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