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3)班在一楼,下课后的走廊很热闹,外侧不算高的围栏外面有几扇很大的窗户,再往外是繁茂的树和大片的绿意,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落到江野的肩膀上,一时间不知道是物饰人,还是人饰物。
时肆看得出神,直到江野不自在地“咳”了一声。
“对…对不…”啊啊啊啊啊啊,他真的说不出口啊,时肆摸了摸自己的后颈,这气氛尴尬得真想找人打一架。
看到这旁边的江野轻轻地笑了一声,“对不起,今天早上把水溅了你一身。你是想说这个吗?”
什么嘛,道歉的话还被道歉对象替他说了,这简直有辱时大英雄的风范。
时肆看了下四周,好像没人在关注他们,便迅速开口“对!我想为今天早上的事情道歉!希望你能原谅并且去王道全办公室去一趟!”
后半句话属实是在江野的意料之外,“嗯?王道全办公室?”
时肆讪讪地笑了笑“嗯,他说找你…有点事。”
几分钟后
咚咚咚,“王老师好,听时肆说您找我?”江野走进办公室,王道全正拿着入学成绩单不知道在看什么。
思绪被打断,王道全看了看面前的人,不记得自己有叫过他来办公室啊“你是…”“江野,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没找过你啊,我今天上午就发现一个迟到的,请了他家长过来…”王道全上下打量着江野,衣着整齐,发型正常,言行举止处处得体,看着也不像不良学生啊。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江野用头发丝都能想出来是时肆那小子被请家长了,可是能怎么办呢?家里也没别人了。
他和时肆是异父异母的兄弟,十年前,他爸带着他和时肆的妈妈重新组建了家庭,那个时候他和时肆还小,也能玩到一起,而且他比时肆大两岁,很喜欢这个突然降临的弟弟,也处处让着他。
可是,人总要长大的,也渐渐明白了许多道理,长大后的时肆觉得是他和他爸爸破坏了他们幸福的一家,对他的态度变得十分恶劣,但他依然很喜欢这个弟弟,没由来地喜欢。
虽然长大后的时肆对这个重组家庭一直心存不满,但起码在外人看来他们是美满的一家,有爸爸,妈妈和孩子。
人生总是有很多意外,意外之所以被称为意外就是因为它是无法预测的,避不了,也躲不及。
爸爸妈妈在江野过生日那天出了意外,抢救无效,医生宣布死亡。
“我是江野,时肆法律上的唯一监护人。”
“你们…”
“异父异母,父母双亡”
从办公室出来后,江野去操场抽了根烟,按理说学校不让抽的,所以说厕所才是最好的地方,但江野很少去厕所抽,太逼仄了,他不喜欢。
他喜欢看着自己呼出的烟雾在空气中成团儿,然后随风消散,就好像烦恼也随之消失了。
操场里没什么人,独属于夏天的声音被听得一清二楚,有风声,鸟叫,蝉鸣,还有…谢子尧的声音?!
“他大爷的,不就抽了根烟吗?这么穷追不舍!”谢子尧边跑边吐槽,以至于根本没注意到正蹲在操场边儿上抽烟的江野。
谢子尧后面的人身上有红袖套,是纪查组的人,“谢子尧,你完了。”
江野急忙掐了烟,拿起外套拔腿就跑。
正躲在厕所的谢子尧打了两个喷嚏,“厕所还真是凉快啊。”
晚上放学后,教学楼台阶上
“四许,你说我最近出门前是不是应该算一卦啊?他妈的出门被打就算了,迟到还被请家长!哎,疼疼疼”时肆向后躲了躲。
“到底谁打的你,老子现在就去剁了他!”陈四许正在给时肆脸上的伤口上药,一激动下手重了些。
“估计是开学那天在校门口碰到的垃圾,对了四许,有镜子吗?”时肆想看看自己脸上的伤怎么样了。
“我、陈四许、一个钢铁直男、怎么可能随身带小镜子啊。”话是这么说,两秒之后陈四许却在兜里拿出了一个粉色边框的…小圆镜。
眼看时肆就要张口嘲笑他,“不是哥,你听我解释,这我今天借唐然姐的忘记还了而已。”
时肆对着镜子随便照了几下,“又是唐然。”
虽说自古英雄多爱美人,可时肆却一心只有上网,来学校没几天他就发现了,这附近就一个网吧,但是有两所学校,自己学校的人好说,遇到对面学校那群傻币抢机子可就麻烦了。
这不,今天下午一放学时肆就拉着陈四许去抢位子。
陈四许一个能躺宿舍半天不挪窝的哪能跟上时肆一个闲着没事就出去跟人切磋的疯子。
时肆跑了一段路后扭头发现陈四许都快丢不见影了,“我去了,你就不能跑快点?追上哥的脚步啊!”
到地方后,果然,时肆想的没错,挺大一网吧可位子却没剩几个,寻寻觅觅了几分钟才找到两个挨着的,正好。
正准备开,来了个寸头,旁边还跟着一矮个儿,非说他们先来的要先给他们开,“你他妈谁啊?这么嚣张,头发短就可以没素质吗?”陈四许先忍不了了。
不对,短发,耳钉,怎么那么眼熟?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后时肆一拳直接打在程渐鸿的下巴上,“是不是你,妈的敢偷袭老子?”
“我呸,不知道哪条狗先多管闲事的?”程渐鸿看清眼前的人后随即对着时肆的肚子就是一拳。
时肆侧身想躲,不料旁边就是桌子,艹了,只能挨着了,还好关键时候陈四许在背后拉了一把,没让程渐鸿打实。
“哎哎哎,你们再打我报警了啊”网吧里的老板娘边磕着瓜子边威胁着他们,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
时肆瞟了她一眼,“四许,走。”
陈四许跟在时肆后面出了网吧,前面的人和平常没什么两样,正常得让人能够忽视他耳鬓的汗珠。
“帮我打个车,回家”出网吧刚拐了一个弯时肆就靠着墙蹲了下来,左手捂着肚子,右手紧攥着手机,头低着,陈四许顿时慌了,“哥,你怎么了啊?你别吓我啊哥!”
“胃疼。”时肆的声音很小,风都能吹散。
这是老毛病了,初二那年跟人打架被打到胃出血住院,出院后又喝酒喝到吐,从那以后他的胃就变得很脆弱,平常他都很小心的,今天是个意外。
附近的出租车很多,很快就有一辆停在了他们面前,车上还有一个女生坐在副驾驶。
“不好意思啊美女,我朋友身体不舒服,能让司机先送我们吗?”陈四许看着旁边蜷缩在座位上时肆,只好硬着头皮问。
陈离转过头,发现那人竟是时肆,“当然可以,你好,我是陈离,我们一个班的”
陈四许怎么想都对眼前的人没印象,只好先应下,“哦,你好你好,我是陈四许,这位是时肆。”
陈离笑了笑,“我知道的。”
汽车的前照灯扫过路边的绿植,停在了时肆家小区楼下,时肆在陈四许和陈离的搀扶下上了楼。
到了门口敲半天没人开门,“哥,江野好像没在家,你有钥匙吗?”
“关键时刻不在家…”时肆从兜里摸出钥匙扔给了陈四许。
于此同时的另一边,程渐鸿带着梁普和下巴上的伤在街边撸串,说是为了庆祝今天的胜利。哪门子胜利,明明是两败俱伤。
“梁普,你看我下巴上有什么?”
梁普特意凑近看了看,“嗯…有油。”
“…”
突然,程渐鸿看向梁普的眼神中汇满了杀气,“你知不知道…”他一只手举着吃了一半的烤串,“我下巴有伤…”随即立马狠狠地往梁普面前一戳,然后,戳进了他另一只手拿的纸杯里…“撸不了串!”
梁普就安静地看着程渐鸿从纸杯的另一端抽出签子,然后把里面的烧烤“一饮而尽”。
这事确实是他没考虑周全,不过“你这样吃不也挺乐呵吗?”
“我乐呵那是因为我,人good!”程渐鸿情到深处直接给梁普表演了一个单手开易拉罐啤酒。
这人估计快醉了,梁普看了眼手机,晚上十点半了,“哎你哥不是说让你十一点之前必须回家吗?”
程渐鸿明显愣了一秒,接着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倚在椅子上,“别提了,那天上学迟个到我哥直接骂了我十分钟,今天脸上挂了彩还不知道怎么说我呢,唉~”
酒醉便欲眠。天上的星星好亮,咦,怎么越来越模糊了,啊,这就没了?一阵清风吹来,“哗啦”一声,程渐鸿手里的易拉罐落到了地上。
看到远处的人影,梁普把面前的啤酒一饮而尽,然后对来人笑了笑,“那你弟就交给你了。”
“麻烦了。”来人点头致谢。
程川柏将椅子上的人放到自己背上,程渐鸿的手交叉放在他的胸口,宽大的灰色T恤由于背人的缘故领口下移,白里透红的锁骨若隐若现,极细的银色项链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
晚上11点
江野刚做完家教从外面回来,他不常出教,只偶尔接几次出价比较高的单,虽然现在没有经济上的烦恼,可江野不习惯事到临头才去想解决办法。
家里很安静,可客厅的灯还亮着,他环顾四周,没发现什么异样。
时肆房间的门半掩着,灯也没关,江野倒了杯水,余光刚好看到桌子上的药瓶,瓶口开着,应该是刚被人吃过。
江野拿起药瓶“…胃药?”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