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野根据程川柏发来的地址来到了一所网吧,“乐享网吧。”
网吧门口是两盆叶子有些发黄的绿植,上面发光的牌匾只剩下两个字还亮着,门口的瓷砖还裂了一块,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江野推门进去,下意识屏住呼吸。
他绕过外面烟雾缭绕的座位,径直朝里面的包厢走去,尽管这样还是吸引来不少不干净的目光。
“我到了,开门。”发完信息后江野站在门口点了根烟,他一般不抽的。
包厢里人不多,还剩个中间的位置给江野留着,江野也不客气,慢悠悠地走过去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
他一只手支着头扫视众人,一只手夹着烟轻敲沙发,没一个人敢和他对视。
“谁见到游川了?”
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静,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件事只是一个开始。
“大家不用担心,他是来找我的。”江野只好自己打破这个沉默,毕竟这件事在江野眼里确实与他们无关。
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因为他们之中的人或多或少都与当年游溪之死有点干系。
可是游溪跳海的直接原因没人能说的清,除了当事人—江野。
从网吧出来后程川柏执意送江野回家,江野没说话,算是默许了。
他们并肩走在路上,随着夜晚一同而来的除了黑暗与寂静还有清爽的风,和白天的风不同,黑暗中的风多了一丝神秘。
“当年游溪跳海…真的是你的原因吗?”程川柏想了很久,还是对这件事抱有疑虑。
江野没回答,只是看了眼手机,“现在已经十点半了,你弟回家了没?”
程川柏立马打了电话过去,不出意外,被挂断了。
“等我回家他就完了。”说着便跑远了。
江野看着程川柏离去的背影,面色慢慢变得凝重。
放个假玩一趟时肆心情还算不错,走起路来一颠一颠的,偶尔还哼句歌。
“哎呦,今天天气可真好呀,树好看,花好看,草…艹了。”时肆刚出校门没走几步就碰到了程渐鸿,身后跟着几个黄毛,一脸想找茬的样子。
正好,本大爷今儿就陪你们玩玩。
时肆依旧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程渐鸿带着他的小弟们在后面跟着,每走几步还不忘东张西望几下,好像他们真的只是出来散散步,恰好走在时肆的后面而已。
时肆拐进右手边的巷子,顺手从旁边的树上掰了根树枝,拿在手里折了折,还不错。
接着再次右拐。
看到程渐鸿他们过去后迅速第三次右拐。
时肆边握紧手中的树枝,边放轻脚步前进,悄悄跟在他们最后一个人的后面。
此时的程渐鸿还浑然不觉,“姓时的这小子溜得挺快啊!他娘的我还没动手呢”
嘴上是这么说,可真进了巷子还是有点发怵,毕竟转角遇到爱的戏码并不罕见,就怕时肆躲在暗处等他探头出去给他当头一棒。
程渐鸿本想叫个人过去探路,仔细一想又觉得有损他这个老大的风范,只好硬着头皮上。
他身体贴着墙边,看着前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见老大贴着墙边站,后面的一众小弟也学着程渐鸿的样子一个接一个贴墙站好,大家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
时肆看着他们的整齐样子若有所思。
机会来喽,时肆一个冲刺冲到程渐鸿的身后,对着他的寸头准备来一棍子,脚边的落叶被带起,沙沙作响。
程渐鸿听到声音连忙抬胳膊护住头,“你妈,搞偷袭!!!”
时肆拔腿就跑,程渐鸿在后面骂骂咧咧地追,巷子不宽,一个人跑得快,一群人就难说了。
眼看程渐鸿不见了踪影,时肆这才喘口气,“切,就这点实力还想揍我?”
谁曾想,程渐鸿那帮狗在出口等着他呢,“姓时的,今天我让你有翅难逃!”
“嗯…应该是插翅难逃吧~哥哥”时肆笑了笑,虽然内心慌的一批,但是嘴上可不能吃一点亏。
“少他妈废话!兄弟们给我上!”
好人不跟狗斗,时肆本想后撤,谁知道后面也有程渐鸿的人,“我去,有点棘手啊。”
天无绝人之路,时肆总这样认为。
扫视一周,矮墙边堆着几块红砖,时肆脚踩着直接翻了过去,把正坐在躺椅上晒太阳的老奶奶吓了一跳。
“谁啊,进来连门都不走,正好也省的我这一大把年纪还要起身开门了。”老奶奶扭头看了时肆一眼,接着又变回了原来的姿势。
屋子小,院子却挺大,有一小片菜地,还有一个夏天能用来纳凉的花架,大门没有锁,只用个木条随意架住了,露出一条缝恰好能看到门口的情况。
“奶奶,这个是什么花架啊?”时肆笑着问。
“那个呀,是紫藤哟,好看吗?我儿子给我做的”奶奶起身,顺着时肆的目光看向花架。
谈话途中,时肆特意站在靠门较近的位置,顺便听一听门外的动静。
门外的程渐鸿看着门内的时肆不知所措,转而询问身后的小弟,“这是他家吗?!他怎么说进就进?”
“不是,他怎么还聊上了?”
程渐鸿弯着腰透过门缝观察,正好与时肆的目光对上。
时肆发现后转过身背对着他,然后伸手在身后比了个中指。
“…”
程渐鸿咳嗽了一声,示意时肆转过来。
他先用手指了指时肆,然后一只手手背贴在颏下。
时肆再次转过身背对着他,左手比了个圆圈,右手比了个二,然后左手放在右手上面,“咳”。
程渐鸿趴门口看了半天都没看懂时肆这个手势是什么意思,于是他再次询问身后的小弟,“哎,他这给我比个小兔子是什么意思啊?”
“他这应该是OK的意思吧…”
程渐鸿思考了两秒,“他这是OK的意思我能不知道啊!显着你能了是吧?”
身后的人顿了顿,“…不是你问我…”
“问问问,问什么问,你闭嘴!”
眼看今天是没什么下手的机会了,程渐鸿摆手让大家散场,嘴上还不忘为这次行动失败找借口,“一群人围着别吓着人家老太太了。”
就这样,时肆度过一个“普通”的周末。
周一刚去学校他就把程渐鸿吃灰这事儿给陈四许讲了。
“哥,你这光辉的事迹,再搭配上铿锵有力的演讲,让我手里的零食瞬间都变得黯然失色!”陈四许鼓掌叫好。
时肆把零食从陈四许手里一把拿过,并竖了个大拇指,“有眼光!”
“对了哥,你听说没,咱们班有新生要转过来了。”
时肆不以为意,“转就转呗,每年都那么多转校生呢。”
陈四许刚想开口上课铃声就响了。
王道全闲庭信步地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蓝色头发的男生。
非常浅的蓝色,一般人很难驾驭,可那人又偏偏生了一副极白的皮囊,看起来竟然也相得益彰。
他先是微微颔首,然后才做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游川,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一时间,班里的欢呼声不绝于耳,能和这样一个美少年做同班同学没有人不激动。
望着大家热切的目光,游川只是微笑以表感谢,环视一周后,他的目光落在了一直低头学习的江野身上。
有些人,他一辈子都忘不掉。
陈四许在下面暗戳戳地给时肆发信息,“哥,我嗅到了杀气!”
没一会儿就收到的时肆的回复,“哪来的杀气,我只收到了来自某个傻币的消息。”
“安静!”王道全大手一拍,讲桌前面的学生差点魂飞。
“班里没什么空位了,要不你坐江野旁边?”王道全满脸笑意地看着江野,好像是在询问他的意见。
江野头都没抬,又把手中的资料往后翻了一页。
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游川便主动走到江野身边,“同学你好,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明明是带着善意的发问,可传到江野耳朵里味道就变了几分。
江野停笔,终于给了游川一个正脸,“不好意思,这里有人了。”
仅几秒的时间,江野又恢复成了原来的状态,没人分到他一个多余的目光。
这时,王道全像是如梦初醒,“对了对了,这个位置是谢子尧的,他这几天生病请假了。”
“没关系。”游川只能笑着说,但只要仔细听就能从中听出几分咬牙切齿。
时肆在旁边看乐了,看来这新来的确实值得注目。
不过这终归还是和他没多大关系,看个热闹得了,他还有正事要办。
隔天下午,时肆放学去二中门口转了一圈,正巧二中也放学,放眼望去全是黄黄绿绿的。
程渐鸿那板寸在这也算得上正常了,估计都是他哥的功劳了。
学校左边有一条街全是饭店,大大小小的好不热闹,右边是深深浅浅的巷子,不知道多深,反正进去拐几个弯就看不到出口。
这地儿不错,打完还能顺便吃一顿。
晚上他就给陈四许打电话商量这事,“四许啊,你还记得上次网吧打我们那寸头吗?”
一提那人陈四许就生气,他跟着他哥这么多年都没被人欺负过!没被人那样欺负过!他哥向来是有仇当场必报的。
“当然记得了,我前几天做梦都在揍他,揍得他头破血流,揍得他鼻涕连连,揍得他嗷嗷大哭,揍得他直叫爷!”
声音突然变大,时肆只好把手机拿得远了点。
“别激动孩子,我现在有一个堪称完美的复仇计划,你要不要加入?”
陈四许想都没想,“我愿一生追随哥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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