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你好端端,为何会答应我的邀约,原来是别有所求啊!”李文清拉着苏柏到了书房之后,给苏柏奉了一杯茶,笑着调侃道。
“非也,非也!此乃其次,我应你之约,为的可是你新近得的那本《子注集》,听闻还是前朝孤本,这才是我腆着脸上门的缘由。”
苏柏早就知悉李文清是李文书之子,所以在私塾之际,也是有意交好,互引为知己,知己之间,说话自然也就不比太过于客套。
“我早就猜中了,你想看也行,不过在此之前,给我做上一篇文章,如何?”对苏柏所求,李文清亦在意料之中,不过,想让他将这孤本拿出来,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了。
“何题?”苏柏起身,走到书桌旁,取出一张纸,压下,问向李文清。
这是应了?李文清眼前眼前一亮,快步走到书桌旁,取水点墨于砚中,亲自为苏柏磨墨。
“中立而不倚强哉矫义,便是此题。”李文清将毛笔舔墨之后,交到苏柏手里,并向其道出了题目。
苏柏接过毛笔的手一顿,眼角余光撇了李文清一眼,当年雁回渤海之时,正好亦是县考之期,旁的地界所考题目为何,他并不知晓,但雁回县的县考题目,正是这‘中立而不倚强哉矫义’。
他竟不知,谁生了这般大的胆子,竟然泄露了考题,如此,苏柏倒是有些明白,李文清最近为何频频相邀于自己的缘由了。
不过,这泄题是死罪,代笔亦是死罪,写与不写,苏柏犹豫了一秒,墨已落在了纸上。
几乎是没有半分犹豫,苏柏直接一蹴而就,然后将笔一搁,向李文清伸出了手。
“拿来!”
“好,好!我这就给去拿。”李文清瞧的眼都直了,连连道了几声好,忙是转身到了书架旁,去拿苏柏要的书。
只是,将原本放着《子注集》的格子翻了遍,也没寻到书来。
“该是我爹拿过去了,陈兄你且在此等候片刻,我这就去给你拿来。”李文清想了想,也唯有剩下一个可能,向苏柏招呼了一下,这才出得书房而去。
就在李文清离开之后,原本立在书桌后面的苏柏,直接挪步,到了门口,耳贴门扇之上,确定脚步声远,苏柏这才返身回到书桌之后,挪动桌上笔架,瞬间一个小小的暗格自墙壁上凸现出现。
苏柏飞快走近,从袖袋里取出一指见长的短发簪,捣鼓两下,将里面木盒的锁头打开,露出木盒里的一本簿册来。
苏柏取出簿册,飞快的翻动了起来,最后停于一页之上,将上面的内容铭记于心之后,又一目十行将簿册过了一遍,便将簿册放了回去,锁头重新锁好,挪动笔架,让暗格恢复原样。
做完这一切之后,苏柏这才从怀里掏出李文清之前未曾寻到的《子注集》。
这是他刚刚进门,李文清斟茶之际,苏柏顺手捞的,为的就是寻一个让李文清离开的书房的借口。
虽说李文书深得姜云器重,这暗地里自然也就替姜云做了不少肮脏的勾当,未免以后姜云将其一脚踹开,可这老奸巨猾之辈,于私下里自然藏匿了能让姜云不敢轻易动他的东西。
至于苏柏为何会知晓,那只是因为上一世姜云封侯之后,李文书用这一本簿册向翁默讨了个不小的官,他当时也就粗略瞧了那么一眼,对于其内容并未放在心上过,不然也就不需要今日的登门之举了。
苏柏将《子注集》放在偏里面的书架之上,然后回到自己之前坐的位置,随手捡来一本经义,一边品茗,一边看书,一副悠游自在模样,任谁也才想不到,他刚才的鬼祟之举。
“砰!”不多一会儿,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书房的门被猛地推开,李文清呼吸急喘的跑了进来,顾不得搭理苏柏,直接就奔到书架之上。
“怎么会不在呢,怎么可能不在呢!”李文清面上带着几分焦急,嘴里念念叨叨着,手下翻书的速度也是快了几分。
“李兄,这是怎么了?”苏柏对李文清这焦急之态,自然是心知肚明,不过当着李文清的面,半分不显,将手中经义放在一旁,然后站起身来,一脸不解的望着李文清。
“《子注集》未在我爹书房里,陈兄你也与我一并找找。”李文清听到苏柏的问询,头也未抬,直接回道。
他刚去他爹书房瞧过了,他爹并未拿走过,这《子注集》可是他爹花大价钱买的孤本,牵扯的可是他爹以后的仕途,真要是不见了,便是剐了他一层皮,都是轻的。
苏柏闻言,面上恰到好处的露出一丝焦急来,连忙到了书架另一边,帮着李文清寻找了起来。
苏柏自然不会让自己先寻到书,一番瞎忙活之后,李文清终于摸到了苏柏放书的位置,也便找到了《子注集》这本书。
这一下大起大落,李文清也是有些心有余悸,就连是否是自己放在这的,也是不确定了,他那这书,冲着还在寻找的苏柏扬了扬,“在这呢!瞧我这记性,定是之前瞧过随手这么一放,竟给忘了。”
“寻到就好!寻到就好。”苏柏快步走到李文清跟前,若待绝世珍宝一般从李文清手里接过书,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坐都不坐了,直接翻阅了起来。
李文清瞧着苏柏这痴迷的模样,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自己走回到书桌前,拿起苏柏之前作的文章,细细赏读了起来。
等将文章内容通熟于心之后,抬头一见,苏柏还站在原地,一双眼似定在了书页之上,骤然间,李文清便是想起了刚刚被自己遗忘了的一件事来。
从腰间取出一张已经带上了几分褶皱,盖着官戳的籍档,李文清瞧着上面的字,再瞧一眼苏柏精致的轮廓,不由得生出几分绮丽的念想。
“陈兄,你这位唤做苏烟的家姐,可与你有几分相似。”若有七分,这二八年华,正值婚配之际,他与苏柏又向来交好,若能结个亲家,那岂不是一桩美事。
苏柏虽看似整个心神都沉溺在书上,实则眼角余光一直留意着李文清,虽然对李文清的话听了个分明,却是一脸懵然的抬头,望向李文清,“抱歉,未曾留意,你刚刚所问何事?可否再说一遍。”
李文清瞧苏柏这模样,索性直接走到了苏柏跟前,将苏柏手里的书抽了出来,然后将籍档交到了苏柏手里,再度问道, “这苏烟的女子,与你可有是几分相似?”
“我仅年幼时见过一面,至于其如今相貌如何,我亦不知。”苏柏自然不会告知李文清,这世上根本就没有苏烟,这份籍档,是他为虞烟要的。
之所以将虞烟的新身份换为表姐而不是亲姐,只是他的一点私念罢了。
不过,苏柏还未来得及高兴一切都如此顺利之际,再看到籍档上,与他关系一栏中,赫然写的是家姐,苏烟。
苏柏还未来得及杨起的笑意,瞬间僵住,他手指捏紧,望向李文清,“这上面为何是家姐?”
“哦,这个啊!这女子往后反正是要嫁出去的,如此一来,她既有了娘家倚仗,而你也省了被人你非议闲话,毕竟这表姐表弟住在之处,那些个你嘴碎之人,怕是你解释也解释不清的。你也不必太过感谢我爹,这对我爹来说,也就几个字而已,容易的很。”李文清凑过去,瞧了一眼,随即向苏柏解释道。
感谢?苏柏这会儿吃了李文书的心情的都有了,还谈什么道谢,他要的就是这名不正言不顺的关系,要的就是招人非议,让那些个肖想烟烟的人,避而远之。
而现在,家姐?谁他妈稀罕当那个女人的弟弟。
“那就多些令尊好意了。”苏柏一脸皮笑肉不笑的冲着李文清谢了一句,却是连半分与李文清虚与委蛇的心思都没有了。
“我娘这几日为了这事,愁得连饭都吃不下,若是看到这个,定是十分欢喜。李兄,代我向令尊问好,我便先回去将此消息告知家母,改日,改日再来登门拜访。”
“陈兄,这书恕我不能让带回去,不若午食你就留下吃个便饭,也好将书看……”李文清倒是没想到,苏柏拿来籍档便要走,目光落在手中苏柏还未翻完的《子注集》上,李文清犹豫了一下,向苏柏挽留道。
“不必了,书随时可登门再看,而人早一分欢喜,便是少一分愁,恕我无礼了。”苏柏拱手言道,一副去意已决的模样。
李文清见苏柏都说到这个份上,且牵扯到‘孝’之一道上,自不好在开口挽留,让下人告知了一下李文书,便是亲自将苏柏送出来府外。
苏柏向李文清道别之后,先是往家的方向走了一段,待过了那条大街,瞧不见李府的府邸之后,顺势一转,直接往城门口的方向,与阿权汇合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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