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儿,你实话跟我说,阿粟他……是不是那个人的?”漠北看着苏柏,一脸正色又迟疑的虞烟开口问道。
苏柏虽然知道,漠北定然会猜疑几分,但这般直条条的敞开来说,苏柏脑中瞬间浮现的,就是如何悄无声息的将漠北给处理掉。
不过这件事,他现在一个办起来还是有些困难。
苏柏瞧了一眼虞烟,开始思量起说服虞烟和自己同流合污的可能性。
虞烟却是一脸懵然的望着漠北,待醒悟过来漠北话中的意思,顿是一脸惊慌的往门口探顾了一下,然后身体冲着漠北方向前倾了些许,压低了声音,一副神神叨叨的冲着漠北开口问道,“那个人?莫不是说的苏大人?”
又在装傻!苏柏脑中下意识浮现这个念想,将脑中浮现出的漠北的各种死法暂行压下,不动声色的望向虞烟,看她会如何应对。
漠北点了点头,瞧着虞烟这模样,对于自己的猜想,又是坚信了几分。
虞烟恍然大悟,冲着漠北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转头望向苏柏,然后用手推了推苏柏的肩膀,“粟粟,你上门口守着去,可不能让旁人听了我们的谈话去。”
苏柏看了虞烟一眼,端坐如山,不动半分。
“你这娃子,就欠收拾。”虞烟见使不动苏柏,不好意思冲漠北笑了一下,转头瞪了苏柏一眼,别开凳子,跑到门口,一脸紧张的往外张望了一下,返回之际,还把门给拴上了。
就这,还趴在门口听了一会儿,这一副疑神疑鬼的模样,苏柏眼角余光瞧见漠北整个人都坐端正了,神情中也是露出几分紧张之色。
看来,还是得想办法杀了的好。
虞烟做完这一切,才猫手猫脚的返了回来,一脸神秘兮兮的凑到漠北跟前,开口道。“漠北哥,我当你是亲近人,这才告诉你,但你得发誓,我今天跟你说的话,就算是死,也不能外传半个字。”
虞烟这般郑重的模样,只觉自己的猜测已是**不离十,望着虞烟的迫切的目光,下意识咽了咽口水,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挣扎,但还是硬着头皮伸出手指,依着虞烟的意思,发了誓。
如此,虞烟这才如释重负,压低了声音,开口道,“苏大人的嫡子,确实是我们保下的,连夜里,就给送出了上江县,按脚程来算,我哥带着苏小公子应该已经到上京了。”
漠北完全没有想到,虞烟给他的答案居然会是这个,这可全然和自己猜测挨不着半分边,一时间之间,心里不知是释然还是失望,愣了一会儿,这才抬手指了指苏柏,不确定的问道,“那阿粟,他是?”
“锁生家的娃儿啊!你不记得了,上次我们见时,锁生哥才刚娶了媳妇,一晃这么多年了,粟粟都长这么大了,你还是第一次见着吧!按辈分算,你还得叫粟粟一声堂哥呢。”虞烟想都没有想,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道,完全不过脑的那种,顺口还给苏柏提了辈分。
“可为何,你会带着锁生的儿子?”虞烟什么性子,漠北还是知道几分的,但他们两个过了这么多年没见,总还是要问清楚的好,毕竟县衙门口的榜文上,可是白字黑字的写着,窝藏苏小公子的人以叛逆论处,他虽然也很同情苏大人一家,但是如今的安稳日子,实在太难得了,他不想再过回颠沛流离,四处躲藏的日子了。
“我哥说为了避人耳目,分散注意,暗渡陈仓什么的,又听这边的族人来信,说雁回是个好地方,刚巧粟粟和小公子年岁相仿,就让我带着粟粟过来了,一个是给小公子打点掩护,另一个便是瞧瞧这雁回是否真如信中所言那般好,如今族人的日子都不好过,这要真是个好地方,到时候就把族人都迁过来,我哥信中没和你说吗?”
虞烟一脸理所当然的回道,神态自若,隐隐中,还带着几分向往之色,说的也是有理有据,极为诚恳,实在让人没有不信的道理。
漠北总算是彻底放下心来,说话的语气,脸上的表情,也连带着轻快几分,甚至还有心思去担心别人了。
“族长只稍微提了几句,让我具体的问你便可,不过听你刚才说,族长去上京了,这会不会有点太危险了。”
虞烟一直观察着漠北的神色,见他放松了下来,自己说话也变得俏皮了起来,“我哥说,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况且我哥他那么聪明,绝对不会有事的。”
“那倒也是。”漠北见状,轻快一笑,煞尤其是的点了点头,附和虞烟,然后站起身来,冲着二人告辞道,“你们一路上也没好好休息过,我下午也还有事,就不打扰了,明天一早我再过来,带你们四处瞧瞧,算是认认道儿。”
“那就有劳漠北哥了,我送你出去。”虞烟见此,连忙起身,将漠北送了出去,等回到院子,便瞧见苏柏站在门口边上,虞烟垮了肩,直冲着苏柏抱怨了起来。
“累死我了,总算是应付过去了。”
苏柏一脸严肃的望着虞烟,牛头不对马嘴的接了一句。“你之前,说一直会陪着我,也是诓我的吧!”
刚刚虞烟可是让他大开了眼界,巧舌如簧,滔滔不绝,可谓是说得天花乱坠,还有理有据,言之凿凿,若非他亲身经历,只怕也险些被虞烟给诓骗了过去。
只如此以来,他不得不怀疑,先前虞烟诓骗他时,许下的种种承诺,也不过信口拈来罢了。
“啊!”虞烟抬头偏向苏柏,愣了一下,这才悟明白苏柏话里的意思,连忙坐直了身,极诚恳的解释道,“小公子你怎么能和旁人比呢,我这不是为了打消漠北的怀疑,想出的权宜之计罢了。”
旁人?苏柏听到这个称呼,脸上的表示不自觉便舒缓了些,不过女人的嘴,骗人的鬼,他可不是漠北那傻小子,被虞烟随意编造两句,就给诓骗了过去。
“你发誓,若是敢随意丢下我,你的族人皆不得好死。”苏柏盯着虞烟,说话的声音还带着稚嫩,可这说出的话,却老成的让人害怕。
虞烟瞧着苏柏一脸认真而又倔强的模样,一下子便是心软了下来。
这小小的,精致就跟年画里娃娃一样的人儿,本该和苏家的人一起,享受着温馨安宁的生活,如今却因为她一族人的关系,以至于这世界再无与其血脉相连之人,还要跟着她四处藏匿,无法告诉任何人,他就是苏大人之子,苏家都是冤枉的。
现在这么迫切的想要一个保证,一个承诺,应该只是太过于害怕了的原因吧!
虞烟这般思量着,心里原本的那一丝不痛快,不情愿,瞬间烟消云散,她起身走到苏柏的跟前,然后蹲了下来,平视着苏柏的目光,举起手,一脸虔诚的按着苏柏的要求,指天发誓。
“我虞烟,此事定护小公子长大,期间不管遇见任何危险,任何困难,绝不丢下小公子,若违此誓,我渤海一族定遭天诛地灭,不得好死,小公子这样可以吗?要不,我们再拉拉勾。”
虞烟说罢之后,歪头冲着苏柏问道,并伸出了另一只手,弯起小拇指向苏柏示意。
“不必,我姑且便信了你。”苏柏一脸嫌弃的瞧了瞧虞烟伸出的尾指,别过眼去,傲然地回道。
虽说离了虞烟,他也能活,也能报仇。
但有虞烟在,倒是可以给他省了很多麻烦,而且,虞烟作为虞成荫的妹妹,有她在,既可作为他钳制虞成荫的一种手段,又可以借此随时掌握渤海一族的动向,实乃两全其美之策。
对于今日虞烟的誓约,不管她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既然发了誓,他就当这是真的,往后若有一日,虞烟背弃了今日的誓约,他自会让虞烟为背弃的誓言付出代价。
虞烟自然不知晓苏柏心里又开始琢磨着杀人那回事了,见苏柏的表情有所松动,这小半个月的相处,她自然知道这是说明苏柏不生气了的表现,放着手,扬起唇,冲着苏柏笑了一下,脸上几丝疲惫浮现,她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小公子,折腾了这么一会儿,我真是累了,你要和我一并睡一会儿吗?”
苏柏脑中瞬间浮现虞烟四仰八叉的睡姿,瞬间脱口而出,“不必!”
虞烟问问当真也只是问问而已,明明苏柏已经拒绝了,虞烟嘟囔着,直接伸手将苏柏抱了起来,“睡嘛,睡嘛!等睡醒了,还有好多东西需要置办,到时出了门,你再说困,那可不成。”
虞烟跨到床上,将苏柏往怀里一揽,就着苏柏的发顶蹭了蹭,满足的闭上了眼睛。
苏柏好不容易的平复的情绪,直接又被虞烟的擅作主张,气得快要吐血。
他费劲全身气力,从虞烟的手里挣了出来,然后坐了起来,一脸无奈的望着虞烟。
“怎么了,小公子?”虞烟一脸莫名的望着苏柏,丈二摸不着头脑。
“男女七岁便不可同席,便是母子,也需分榻而卧,更别提你我非是真的女子,此乃女子应知的礼数,你是当真不知,还是傻啊!”他一个只管杀人查案之人,虽未亲近过女子,都知晓这些,虞烟如今已是二八年华,怎么着,也该是懂的一些的才是,而不是处处都需他来提点。
“这些我都知道,在府里时,教我绣花的春嫂都跟我提过,在外人面前要端庄矜持嘛,可小公子你是家人,自然不需要顾忌这些啊!”虞烟瞧着苏柏那一副恨铁不成钢模样,哑然失笑,抬手想要捏捏苏柏的脸颊,却被苏柏偏脸挪开,虞烟也不泄气,改用手背抚了抚苏柏的脸颊,向其说道。
家人!苏柏一怔,家人这个词离他曾那么远,又那么近过,虽然脑中留有爹娘和他在一起的温馨记忆,可那些记忆,对于重生回来的他,更多的只是一种旁观,虽然有时候记忆的酸涩会喷薄而出,但更多时候,他就像是一个旁观者,实在很难做到感同身受。
“小公子,你放心好了,在外面我保证,绝不给你丢丑,行了吧!我真困了,若还有别的事,睡醒来了再说,行吗?”
虞烟打了哈欠,含糊不清的嘟囔着,顺手将苏柏再度带到了床上。
苏柏抿了抿唇,偏头看了一眼睫毛还在微微颤动的虞烟,还是伸手将虞烟搭在他身上的手拨开,然后往内侧又挪了挪,贴着墙壁而卧,将被褥横在二人之间,这才闭上了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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