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程喜这话,谢玄尘的脸色变了又变:“你和他毕竟男女有别,还是为师来吧。”
程喜刚要答应,她的手便被奄奄一息的陶厌抓紧了,他气若游丝道:“我自己来。”
程喜看了臂弯里宛如随时都会倒下去的美人,又看看站在面前的仙人下凡般的郎君。
她决定选择尊师重道:“这样的小事哪里劳烦上师父,他四肢俱全,自己动手更衣便可。”
程喜拂袖,陶厌暂住的那间小屋门便开了,怀里的男人躺回到他自己的床上,一起落到他身边的还有她从储物袋中取出来的法衣。
自己的事情自然是自己来,陶厌若是断了手,那就练习用脚换。
说到储物袋,程喜从地面上拾起储物戒,被抹掉了神识储物戒等同于无主之物,随便一个一个修士都可以探查内里。
修真界的境界着实是一种玄妙的概念,在顺利渡劫筑基以后,程喜脑海里瞬间灌输进了大量相关的知识。
她随意扫了一眼,里面满满当的都是好东西,炼气时,只知道东西好,却不知道怎么个好法,现在是入了门,能说得上形状好,材料好,具体有多精妙就需要更深奥的了解。
程喜真心实意的道谢:“多谢师父指点。”
“是你悟性好。”
谢玄尘说的是实话,只是这话说出来,他情绪复杂,神色莫名。
程喜修炼的速度这般快,作为师父本应该是高兴的,可是她又快得超出了他的意料,情况有些失控。
她会悟,是在他意料之内的事,但是连着升上三个小境界已是天资卓越,五个消小境界则是他心中极限。
她直接横跨一个大境界,这根本不应该是她这个刚入修真界的人应有的水平。
他等待了千年,每一步都安排得很好,绝不能在最后一步上出任何差错。
偏偏程喜身上发生了诸多不可能,万一到时候再发生意外,已经碎掉的魂魄,若是来个第二次,兴许送出他这条命去也不一定能把人再救回来。
“你在凡界的时候,可是得过什么高人指点?”
有些修真界的修士,在渡劫的时候,有时会封闭自己的修为和记忆到凡界。
待到他们堪破自己的劫,便会揭开封印,重返上界。
程喜肯定不是这种情况,但她可能得过这种失去记忆的修士的指点,兴许在下界的时候早就打下基础。
听了谢玄尘的话,程喜站在原地认真回想片刻,然后缓缓摇头:“琴棋书画方面的大家的确有,若是道术佛法上未曾。”
在她有记忆起,程桀便不让什么僧人和尚之类的同她多有接触。
作为一个父亲这点做的当然没有毛病,哪个当爹的会喜欢自己的女儿小小年纪不开心享乐,而是一天到晚阿弥陀否,清心寡欲念着出家。
至于什么因果报应这种东西,倘若程桀相信轮回转世,阿鼻地狱,他就不会是个杀人如麻的暴君了。
至于君子六艺、琴棋书画这类受高雅贵族追捧的东西,程桀让她学,主要是为了提高程喜的鉴赏水平,别什么都不懂,被些空有皮囊的半吊子骗了。
想到程桀教导她说的那些胡话,程喜的面容上露出几分清浅笑意。
入修真界以来,她几乎就没有什么表情,比谢玄尘这个冰坨子还像是个面瘫患者。
这会春风破冰,冰雪消融,倒有了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该有的天真娇俏来。
她的身量纤细高挑,容貌极盛,绷着脸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
这一笑,谢玄尘便意识到,原来程喜的年纪当真是很小的,脸颊很小,下巴是那种微圆的鹅蛋脸,带着些许尚未褪去的婴儿肥,有着这个年纪的少女特有的青涩纯澈。
他活了几千年,而程喜还是个十五岁的小孩子,到元婴的时间还很长,没有必要操之过急。
思及此,谢玄尘那颗冰冷坚硬的心脏倒是难得添了一分愧疚,尽管这一丁点的愧疚并不会动摇他的决定。
“你筑基之后可有所感悟?”
程喜颔首:“有许多,只是现在徒儿脑中一片混沌,怕是再吃不下什么精妙的指点,还需要些时间来琢磨透现有的知识。”
“刚历劫便是如此,你只管静心慢慢调理。”
师父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程喜太小了,谢玄尘没有想过和她发生什么男女之情来。
但师徒之间的感情也足够了,他沉吟片刻:“你师兄已经同我说了接你入修真界时的情况,等三月之后,为师亲自送你走一趟下界,同令尊说清楚境况。”
当初他还未完全出关,通过水镜传音下令,正好这次下界,可以了解一下程喜的亲爹的是怎么养孩子的。
“多谢师父。”这次程喜语气里的谢意倒是比谢玄尘给她东西的时候来的足得多。
离别的时候不觉得多伤感,成为修士也不过两日的时间,可兴许是历劫的缘故,程喜产生了恍如隔世的感觉,仿佛岁月过去很久。
谢玄尘不提还好,这么一提她突然就有点想念自己的暴君爹了。
师徒两人对视,一时间场面些许尴尬:“那你好生休养,为师先去找你的大师兄,商议收徒宴的事情。”
正好可以提一句程喜筑基的事情,替她搜罗一圈用的上的秘籍、法器和法衣,然后顺便了解一下炼气弟子筑基的具体情况。
程喜送了师尊出去,转头静心打坐,慢慢消化她学的东西。
先前宗不庸送过来的一些书籍她看着深奥晦涩,如今却是正好能够用的上了。
这一看书,程喜便如同入定一般,看了足足几个时辰。
等她回过味来,身边便多了个人。
不是旁人,正是换好了衣服,看起来像模像样的陶厌。
他现在已经不是那副破败娃娃的样子,容色较先前更加出众。
见程喜看过来,他耷拉眉眼,一副沮丧模样:“如今我欠殿下三条命了。”
程喜弯弯唇角:“本宫没想你能还得清。”
陶厌看了看外头,没感觉到那种压制的讨厌气息:“先前还多谢殿下,没有让那位尊者为我更衣。”
“怎么,你觉得师尊配不上你?”
“哪有,我只是害怕。”
谢玄尘绝对没安好心,若是他被他换了衣服,清白没了都是小事,怕就怕这师尊觉得自己纡尊降贵,恼羞成怒之下对他这破败的身子做什么手脚。
修真界的修士也是人,摆脱不了七情六欲,爱恨嗔痴。
在陶厌心中,这位身份尊贵的大乘修士绝对不可能是救苦救难,割肉喂鹰菩萨,除了脸蛋长的好看些,和那些老变态没啥区别。
这是他吃了太多亏锻炼出来的第六感,没有运气的他能够数次死里逃生全靠直觉。
陶厌凑了过来,刻意压低声音,不遗余力的抹黑说,“以我多年以来的直觉赌咒发誓,那位尊者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殿下还是提防着几分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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