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渡被陆峥那双亮晶晶的眸子晃了下。手上劲一松，垂下去，被他抓在掌心。
其实陆峥如今已经与他差不多高了。
原主的身形原文当中没有多做形容，燕渡也是来到之后才发现就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模样。
原本还以为是凤凰一族寿命久长，今年不过二百岁的原主在族中也只能算是个幼鸟，直到发现没比他大上多少的燕泽看上去已经是个长成了的青年。
直到有一日各宫宫主聚在一起小酌，有人提及往事，燕渡才知道年少时候顽皮，有天跟着兑宫的医修们晃，一时不慎把前任医圣刚炼出来的驻颜丹给吞了一整瓶。
那驻颜丹药效不同寻常，凤凰一族的长老们奔过来拿凤凰火给他洗了三日经脉都没能洗明白。好在只是肉.体生长停滞，留在了这少年模样。
修真界寻驻颜之术，求返老还童的不在少数，燕渡本身长得好看，这副模样瞧着除了有些不太威严之外也无其他影响。其他人已然把此事当做个昔年趣事，并未放在心上，只有刚穿过来的燕渡狠狠惋惜了一阵自己曾经好不容易练出来还没来得及消下去的腹肌。
他被陆峥牵着带上剑身，两人挨近了些，许是想到曾经的事，燕渡再瞧他，总觉着少年男主的眉眼又锋利了些，已经隐有未来睥睨天下的气势。
燕渡发出一声轻叹。
陆峥已经掐诀使剑浮空，听到他的叹息声剑身晃了晃：“师尊？”
“没事，你专心。”燕渡被他吓了一跳，差点召出长离剑来拖住两人，好险才忍住了，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地偷偷拽住陆峥背后的一点布料。
陆峥应声，稳住剑身，顿了顿还是有几分不放心，偏头过来：“师尊……当真无事？”
“无碍，”燕渡扶住他肩膀，玩笑道。“才学了御剑之法便敢这般一心二用，小心待会儿当真摔下去。”
“有师尊在，弟子怕什么。”陆峥低声开口，下一瞬木剑凌空而起，燕渡吓了一跳，原本虚扶住肩膀的手一下子收紧了。
好在只是升得猛了些，剑身未晃，他们稳稳停在高空，燕渡回神后低头看了眼，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恐高——他平日可从来没有升到过这么高的地方。
“升这么高做什么，”燕渡一边吸气一边低声开口，“这回再摔下去可就不是什么缺胳膊短腿的事，要直接变成肉泥了。”
“唔，”陆峥含糊应了声，忽然道，“若是当真摔成肉泥了……师尊觉得旁人会把我们两个给拆开祭奠么？”
燕渡：“……？”
他记得男主这时候还是在真善美的阶段啊。
“瞎想什么，”燕渡很想猛锤他一下，但想到还在高空只能咬牙切齿地盯他后背，“为师是大乘期，而且也会御剑，在这地方摔下去会变成肉泥的怕是只有你。”
“那师尊不管弟子了么？”陆峥委屈道。
这怎么敢不管。
“管倒是要管……但你若是摔得太猛，为师怕也反应不及。”
面前的少年闷闷地向下落了落，燕渡语气缓和：“日后也莫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你如今才刚入道途，还有的是新鲜东西去见，要是因为御个剑把自己摔惨了，岂不是要被同门笑话？”
“这里又没有旁人，只有师尊，”陆峥理直气壮，“师尊还会笑话弟子不成？”
“你当真摔下去，我就该想想还要不要留这个徒弟了，”燕渡幽幽开口，又往下瞧了瞧，辨别出大概方向，道，“何况你再往前走已近主峰，说不定一会能直接摔进你燕师伯的书房去。”
到时候他得提前跑，不然怕是要被他亲哥抓着修房顶。
燕渡想着，陆峥却忽然停了剑，悬在原地，然后转过身来，猛地抱住他：“师尊不能不要弟子！”
他勒得很紧，男主手劲一如既往地大，燕渡暗戳戳从丹田中多运了点灵力护体，以防自己当真被抱出个好歹来：“松一松……没说不要你，都是玩笑话，你现在御剑已经有了这般能力，只要仔细些，如何也不至于到那般地步不是？”
面前的少年稍稍松了劲，但还是保持着这个姿势同他僵持了一会儿，闷声道：“弟子独自一人修行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有了师尊这般亲近之人，若是师尊要抛弃弟子，弟子当真不知该如何了……”
燕渡拍拍他后背，有些无可奈何：“我与你相识不过才几日，便成了这般亲近到离不开的人么？若是这般，日后你一个人下山历练，同我分别个三年五年的，要如何解决，还能赖在宗门不出去了不成？”
九玄宗从来不会限制宗内弟子，甚至热衷将他们派下山历练，男主也就是在这一次次历练当中逐渐成长起来的。
宗门内除了藏书阁的功法，和应双蕖的剑术，其他的对陆峥的作用其实并不大，山下的秘境可不一样，有男主气运加持，到处都是天材地宝神仙法器。
原文中因为原主要拿男主做些乱七八糟的实验，前期一直没怎么让他出过宗门，但燕渡自己却不能这般。若是他记得不错，拜师大典之后没多久山下就会有一个新秘境开启。
燕渡第一次开始头疼怎么把人从自己身边撕开——原文里面陆峥有这么黏人么？
“师尊又不是寻常人，”陆峥终于舍得松了手，却还是直勾勾地盯着他，一本正经道，“弟子与师尊这是……倾盖如故。”
见燕渡不动，陆峥又上前去抓着他的手，接着道：“师尊安心，若是需要历练，弟子会去的。何况不是有千里传音的术法，只要不是师尊不要我，弟子一定会听师尊的话……”
燕渡：“……倒也不必太过听话。”
他现在算是明白怎么原文当中男主在原主直接动了杀心的时候才真正地选择反扑——感情这个时候这么傻白甜！
以后再被人骗了可怎么办。
虽然他并不打算大义凛然地拿自己的性命来教导傻白甜男主陌生人给的糖不要乱吃，但是燕渡觉得既然自己如今是陆峥的师尊，教一教的必要还是有的。
“为师的话有时候也不一定全是正确的，或者说哪日……有人易容成我的样子来骗你交出什么重要之物，你还要傻乎乎信了他的不成？”
“师尊相信弟子么？”陆峥听完他的话，忽然问。
燕渡：“嗯？相信自然是相信，怎么——诶！”
少年就这么面对着他，手上飞快捏诀，木剑猛地蹿出去又直上高空。
燕渡觉得自己此刻若还是凡人，心脏病都要犯了：这喜欢极限运动的性格到底是谁教出来的！不是说男主少年早熟行事稳重吗！
祖宗。
——燕渡差点喊出来：“这是打算到何处去？”
陆峥摇摇头，垂着眼没应声。
剑没有飞太远，只是升得极高，云层快要将下方的建筑完全遮死的时候陆峥才停下，抬眼看着他：“师尊相不相信弟子，若是日后当真有人幻化成师尊的模样来欺骗弟子，弟子也能辨别出来？”
燕渡还在注意着脚下那厚厚的云层，闻言只是顺着问了句：“嗯？为何？”
“因为师尊就是不一样的，”陆峥又牵上他的手，紧紧抓着，“师尊身上有一股很独特的气息——虽然弟子不清楚那是什么，但是弟子清楚师尊是我绝对可以相信的人。”
“这种感觉绝不会出现在一个别有用心的人身上，所以不管师尊变成什么样子，弟子都一定会认得出师尊。”
燕渡终于回神，然后汗毛直竖。
什么叫独特的气息……莫非男主如今的金手指已经强大到能感知出来他其实不属于这个世界不成？
但看陆峥这反应，好似也不是什么坏事……还是说，他这是穿过来成了男主新版的金手指了？
找他做这个金手指干什么，他又不能整天挂在男主身上。
燕渡的背后的毛慢慢顺下去，最后变成对这个世界的莫名其妙。
不过也不完全是个坏事就对了。
燕渡长舒口气，玩笑道：“说得这般笃定，日后若是为师要查验一番，可莫要让我失望。”
“绝不会，”陆峥也弯起眸子，“师尊尽管来试。”
燕渡应好，又看了眼身边的云，指尖凝了点灵力尝试去够了够，触不到什么东西，只好放弃，注意力重新转到陆峥身上来，问：“到这般高处，可还有其他的事？”
陆峥轻轻眨了下眼，看上去分外无辜：“并无其它的事……弟子，只是想同师尊说说话。”
燕渡揉揉眉心：“只是说说话，在下面说不得么？御剑多少还是要耗些灵力的，在此地停久了，你灵力透支可怎么办？”
青春期男主的心思果然难猜。
“师尊……”陆峥垂下头，有些低落，“弟子只是觉得，此地——”
他话未说完，一道光芒闪过，从云层下上来一人，身后浮着金色的凤凰虚影。
燕泽踏云而立，目光扫过他们两个，最后盯向陆峥，声音淡淡：“你们两个这是在做什么？”
陆峥的垂在身侧的手攥紧。
哥哥：你好，捉.奸
陆峥：）
大家新年快乐呀！抱歉来晚了QAQ，下一章还是白天哦，我慢慢把时间调回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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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倾盖如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