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枫，你先放开我。”许尽欢用了很大的力气把他松开，有些吃惊地看着他。

闫枫的反应是她完全没想到的，也完全想象不到自己对他来说居然这么重要。

“你……”她顿了顿，依旧是不知道该说什么，闫枫的哀求示好已经再次脱口而出。

他红着眼睛盯着她，看起来脆弱无比，嘴里重复着：“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在许尽欢的眼里，男生都是自尊心强且好面子的，但此时此刻的闫枫却好像完全跑开了这些所谓的东西，毫无尊严地在祈求她。

不知道是出于同情心还是别的什么，闫枫这个样子让她有点于心不忍，所以最后她还是松口：“你……不要这样，我们还可以做朋友。”

仅仅是一点点的让步，就足以让闫枫收起满脸颓丧。

“好，做朋友也行，只要你别不要我就行。”

没有跟闫枫说更多，许尽欢拎着闫枫送的那些冰袋上楼，心里有点百味杂陈。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她只是不想看别人在她面前这么狼狈而已。

想了一会儿她就躺在床上睡着了，牙齿还隐隐有些泛疼，但她吃了止疼药之后好多了，应该睡着了就没什么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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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明澈回到宿舍的时候，钱莱正对着电脑跟人聊得正欢，陆明澈走过去发现是那个昵称为Y.的人。

他拉了个凳子，顺势在旁边坐下，问：“发现什么没？”

“有发现。”钱莱翘着二郎腿，有点得意地开口：“从他的说话习惯来说，我觉得十有**就是闫枫本人了，但是我让他发露脸照片他一直不肯发，要我先发露脸照给他。”

他说这话时还挺骄傲的，大有一副当间谍当上瘾的感觉。

陆明澈听他说完，先是浏览了一下两个人的聊天记录，钱莱跟Y.聊了有几天了，大部分都是在以一个女生的身份在正常聊天，但对方说话间的性.暗示还是很强的，一直引导钱莱给他发露骨照片，暗示“她”出去开房。

“我大概也摸清了他的套路，”钱莱继续说：“基本上就是谈恋爱找乖的谈，不管怎么样先把人搞到手然后慢慢PUA女生让人家听他的话，满足他男人的自尊心。”

“但是外面该约还是要约，满足生理需求。两头不耽误。”

“他也是挺严谨的，我想了想，除非把他约出来见到本人，不然根本没法证明他就是闫枫，你说这人多狡猾，幸好许尽欢是跟他说清楚了，不然指不定要被骗成什么样呢。”

“而且就从和他的聊天记录来看，他应该有点特殊的癖好，女孩儿跟他在一起应该挺受罪的。”

听到这句话，陆明澈的眼神动了动，问：“对恋爱对象也是这样？”

“对。”钱莱有点犯恶心的点点头：“我找到了他的匿名微.博，他在上面分享过他是怎么对女朋友的，都是很乖的女孩子，不谙世事的那种，他让干嘛就干嘛，还对他唯命是从的。”

“挺恶心的，所以还是要让许尽欢离他远点。”钱莱最后说。

许尽欢再次醒过来是接到陆明澈的电话，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下来吃点饭。”言简意赅，非常具有陆明澈风格的一句话。

许尽欢迷迷糊糊回了声知道了，然后就慢吞吞地下床，她肚子是真的有点饿了，从早上到现在什么也没吃，但她也想不到自己有什么能吃的。

天气已经很冷了，许尽欢穿了件厚厚的羽绒服下楼，还戴了围巾和帽子，整个人裹得只剩下一双眼睛。

没办法，她太怕冷了。

“哪来的北极熊？”刚走到陆明澈面前，就听见这人毫不掩饰地嘲笑她。

许尽欢用自己包裹地严实的脑袋撞了他一下，说：“变成熊先把你吃了。”

“拭目以待。”陆明澈不落下风，从手里拎着的袋子拿出来一个冰袋，隔着围巾捂在了许尽欢的脸上。

“别忘了冰敷。”说着把手里的一整袋东西都塞进许尽欢的手里：“应该能用两天，隔两个小时换一个。”

又是满满当当的一大袋子冰袋，许尽欢看了眼之后接过来，无意识吐槽了一声：“好凉。”

尽管隔着围巾，冰袋捂在脸上依旧是凉哇哇的，冻得人一激灵。

“就是要凉，才能减少血液循环，这样不会一直流血。”

冰袋是凉的，但许尽欢的脸颊却是热热的，陆明澈的一根手指无意间触碰着，一动不动。

“张开嘴我看看还流不流血。”不知道说什么，但又不想就此放开手，陆明澈说了这么一句。

“不要。”许尽欢把嘴绷得很严实，往前走，刚才下楼之前她看了一眼，最里面简直是血肉模糊，实在是太难看了。

“还挺要面子。”她不愿意，陆明澈也没有强迫她，跟在她身后慢慢走着，盯着她帽子上两个毛茸茸的兔耳朵，把手伸过去拨弄一下。

“你别碰我耳朵。”许尽欢非常不满地回头警告他：“都给我摸脏了。”

陆明澈完全没听进去，又拨弄一下：“脏了我给你洗。”

“……”许尽欢无语瞪他一眼：“不许再摸了。”

陆明澈终于收回手。

冰袋在手里晃晃荡荡的，和塑料袋一起发出响声，许尽欢想起了闫枫买的那些冰袋。

“闫枫也给我送了好多的冰袋 。”她随口说。

陆明澈语气直接就冷淡下来，脸色也黑：“他又找你了？”

说起这个，许尽欢觉得自己有很多话要说，在餐厅找了个没什么人的位置坐下，慢慢跟陆明澈说。

“他来跟我道歉，还保证说以后再也不会跟其他女生亲密接触。”

陆明澈勾着唇角：“这样你就信了？男人的保证跟承诺，和狗叫一样毫无意义。”

“……”许尽欢沉默地抬头看他：“也不至于这么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吧，我记得你也是个男的？”

“我也一样。”陆明澈骂自己也毫不嘴软，说完又干脆利落地起身去买饭，全然不给许尽欢反驳的机会。

许尽欢凑上去跟在他身后，问他：“我有什么能吃的吗？感觉医生说了好多不能吃的东西。”

医生具体说了哪些，她其实也没有记得很清楚，但是陆明澈一定会记得。

“不能吃太热的，还有发物。”陆明澈没有跟她说很多，因为了解她的性子，就算他一个一个说出来她也不会去记，在有些方面她真的是又懒又随意。

“哦。”许尽欢回应一声，没再问，看着陆明澈给她点了一份凉拌鸡丝面。

“不想吃鸡丝。”她又挑嘴。

陆明澈早就预料到这点似的，把鸡丝从她碗里夹出来：“那就只吃面，这家面不会放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夹完他才问许尽欢：“你跟他和好了？”

“当然没有。”许尽欢说：“但是我跟他说我们可以做朋友。”

陆明澈不满地看着她：“所以还是给了他希望。”

就知道他会是这个反应，许尽欢撇了撇嘴：“但是他跟我道歉的时候，都哭了，我还没见过一个男人哭成那样，挺可怜的。”

“我觉得，也没有必要把人逼到这个地步。”

只顾着说话，许尽欢忘了自己刚拔了牙，误用了有伤口的那半边吃饭，吃痛地叫了一声。

陆明澈立马放下筷子看着她，递了瓶水过来让她漱口。

“我看看流血没。”这次没等她拒绝，他就直接掰开了她的嘴，去看她的伤口。

合上嘴巴，许尽欢感觉有点没面子，问他：“流血了吗？”

陆明澈摇头，又把冰块捂到她脸上：“敷一会儿再吃。”

然后继续打压闫枫：“男人的眼泪比承诺还要没用，他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许尽欢捂着嘴巴没有回话。

“流泪是在利用你的心软，你应该知道你这点挺明显的。”陆明澈一边说一遍又掰开许尽欢的嘴巴又看了下她的牙齿。

许尽欢撇了撇嘴，说：“只做朋友也没有什么不好，不然显得我也太无情了。”

“朋友也不许做，跟他断干净。”陆明澈冷嗤一声：“他不是什么好人。”

“……”许尽欢看了眼他的表情，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盯着陆明澈问：“为什么，你好像从一开始就不喜欢闫枫？”

就算是陆明澈站在她家里人的角度，这么直白地反感一个人也很不正常。

听到她的问题，陆明澈冷酷的表情收回，沉默地看着她反问：“你觉得是为什么？”

他的手还停留在许尽欢的脸颊两侧，保持着捏她脸的动作，两个人中间虽然隔着一个桌子，但许尽欢却能感受到来自陆明澈手指的温度，是温热的。

就像他此时看她的眼神一样，平静温和，却不知道在这温和的眼底氤氲着怎样的情绪。

她第一次发觉她和陆明澈之间好像很陌生，他了解纵容她的一切，知道她的很多想法，她却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是因为……你是我哥，所以不希望我轻易相信别的男人，是这样吗？”许尽欢不确定地开口。

陆明澈看着她，直截了当地回答：“不是。”

他松开了捏着许尽欢的那只手，对上她纯洁清明的目光，问她：“为什么一直把我当成你哥。”

明明血缘关系从来都不存在，明明两个人泾渭分明地隶属于两个家庭，许尽欢却总是把两个人之间的联系视作一种亲情的纽带。

“你不是吗？”许尽欢也反问：“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呀，小时候我一直叫你哥哥。”

陆明澈面无表情：“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以后也不许把我当成你哥。”

为什么。

他表情看着有点冷硬，许尽欢不理解，却也没有开口问出这句话。

“那你为什么讨厌闫枫？又为什么一直不让我跟他在一起？”她有点堵着气开口，为陆明澈忽然的冷淡和生硬而生气。

陆明澈看了眼她的视线，能感受到她生气了，和从小到大生气的模样一样，憋着劲，但是看向他的目光却不沾染任何亲情之外的感情。

“没有为什么。”他又一次强硬地开口：“反正你以后不要和他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