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澈嘴角的笑意明显，整个人俯身下来直接将许尽欢笼罩在怀里：“说说看，我不在的时候你都是怎么不安的。”

这人现在看起来显然是心情好了不少，就那么挡在许尽欢的面前，整个人和她靠得很近，许尽欢感受到他近在咫尺的距离，整个人瞬间就紧绷起来。

两个人的距离是真的很近，近到许尽欢知道自己一抬头就能和陆明澈亲上，也能感受到他的鼻息喷洒在自己的额头，又痒又麻。

“也没有很不安。”她低着头嘟囔着开口：“医生都说了只是轻微的，小时候不也这样。”

陆明澈像是觉得她这种否认好笑，似有若无地轻哼了声，头低下来和她对视：“你那个时候多大，现在又多大？”

“许尽欢，你是个成年人了，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他一副要教育人的态度，说话时却带着点笑意。

许尽欢抬眼瞥了瞥他，又咕哝：“我又没对你做什么，有什么好负责的。”

陆明澈又嗤笑了声，捏着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和他对视：“我不在的时候想我想到不安，这叫没对我做什么？”

“？”分明是强词夺理，许尽欢皱起眉，不满地把他推开，一本正经的：“陆明澈你不要污蔑人，我想你又怎么了，你又没有吃亏。”

“……”陆明澈嘴角又勾起有兴致的笑：“哦，我是没有吃亏。”

“那我现在亲你的话，你好像也没有损失，不然你给我亲一下？”

“……”努力忽视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许尽欢表情很认真地开口：“你看，你又耍流氓，这样下去我真的会有心理问题的。”

比陆明澈说的更不讲道理的话，陆明澈却丝毫没有被这句话威胁到。

“哦，如果你的心理问题是和我分开就会想我的话，我不介意这问题严重一点。”

“……”许尽欢背过身不再和他对视，这人的眼睛像是有什么魔力，勾得人不敢看。

她一边佯装漫不经心地往外走，一边调整自己紧促的呼吸，还要若无其事地对着身后的陆明澈开口：“陆明澈，你真是不知道循序渐进。”

“我想你就是喜欢你了？万一还是小时候的那种分离焦虑症呢，我自己都不确定你肯定也确定不了吧。”

“万一到时候弄错了，我们又一不小心结婚了，结果新婚之夜我发现自己还是把你当成哥哥，这多尴尬你说是吧。”

“是。”陆明澈难得没有否认她，许尽欢满意地点了点头，刚要夸他沉得住气有觉悟，就听见这人在她旁边又开口：“但是你要不要看一眼你的心率再说这种话。”

“……？”许尽欢诧异地转过身，直接就看到陆明澈手里拿着她的手机，上面的健康监测软件正在实时播报着她的心率，早已超过了正常值。

她又把视线转到自己手腕上的监测手环上，也是陆明澈给她买的。

吃里扒外的东西。

许尽欢定了定心神，又开始追责：“你怎么拿着我的手机。”

陆明澈挑眉：“出门的时候你自己给我的，你自己拿着嫌手凉。”

说完又煞有介事地补充：“哦，密码也是你跟我说的，好像每次换密码你都会跟我说，你这么信任我啊许尽欢。”

“……”无言以对，许尽欢继续狡辩：“给你密码是为了使唤你帮我回消息，陆明澈你摆正自己的位置。”

然后身后的人又煞有介事地开口：“嗯对，还喜欢让我帮你回别的男生的信息。”

“……”

好的，许尽欢乖乖闭嘴，十分生硬地转移话题：“哎好饿，陆明澈你饿不饿，你请我吃饭吧。”

显然还是在逃避，陆明澈没再继续逼问下去，顺着她的话题接下去：“行，请你吃饭。”

说完又顺了顺许尽欢的头发，语气这才认真起来：“循序渐进，也行。”

都行。

许尽欢这才表情不自然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那我请你吃饭。”

终于算是达成了短暂的平衡，两个人又恢复到以前的相处状态，在医院附近吃了个午饭，然后才坐车回学校。

许尽欢最后的复习计划彻底失败，几乎是两个人刚刚迈进学校，考试就快要开始了，两个人连宿舍都来不及回，直接就去了考场。

“你的身份证还有学生证。”陆明澈把许尽欢之间放在自己这里的证件都交给她，又伸出手：“给我两支笔，不然参加不了考试。”

“……”居然有人考试连笔都不带，这和上战场不带枪有什么区别？

许尽欢从自己的笔袋里掏出了几支笔放在陆明澈的手心，嘟囔着：“怎么不把你自己也给忘了。”

“差一点。”陆明澈接她的话：“这不是有人一直想着我，我就把我自己带来了。”

“……”好了别说了，去考试吧。

事实证明，这段时间的认真复习其实是有用的，许尽欢虽然这两天都没有看书，但试卷上的内容她大部分都会，很快就做完交了试卷。

反倒是陆明澈，这人大概率一直忙着公司的事情，肯定没有时间复习，她都交卷子二十多分钟了他还在写。

哼哼不嚣张了吧陆明澈澈，许尽欢就站在教室门口，带着些嘲笑意味盯着那个在教室里奋笔疾书的人，满眼嘲讽。

这还不够，她看着看着起了坏心思，拿出手机把他埋头苦写的样子给拍了下来。

哎没办法，谁让她写得快，以后就可以用这些来威胁陆明澈了。

她刚这么想完，手机还在拍摄，她态度认真地把镜头放大，让镜头里只剩下陆明澈一个人，给他的黑照一个纯享版镜头。

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她视频刚拍一半，这人忽然抬起头往门口这里看了一眼，然后许尽欢就猝不及防地和镜头里的陆明澈对视。

这人实在是流氓，卷子都没写完，看到她在偷拍，冲她挑了挑眉，眼尾扬起笑意，勾人。

“……”许尽欢表情保持冷静，若无其事地收起了手机，转身去了走廊等他。

陆明澈大概刚才就已经写完卷子了，许尽欢刚走到走廊，就看到他交了卷子从前门出来了，人家来考试的人都带着复习资料和背包，只有他手里只拿了几根笔，还是从她这里借来的，十分潇洒。

潇洒哥看起来心情不错，好像自从从医院出来他情绪都很美丽，这会儿朝着许尽欢走的时候扬着嘴角，说话有点无赖。

“偷拍我呢许尽欢。”他上来就揉了揉许尽欢的脑袋，完全没有收敛的意思。

许尽欢严肃地拍开他的手，转移话题道：“给我头发揉乱了。”

“哦，不好意思。”他看起来态度很认真，但又把话题给转移了回来：“怎么偷拍我，多不文明。”

“……”许尽欢高冷地皱着脸：“我那是在拍你丑照，不文明就不文明吧。”

陆明澈往前走的脚步顿住，侧过头来看向她，语气有些玩味：“丑照？拿来我看看。”

看看就看看，你就好好看看自己拼命抓住分数的样子有多狼狈吧。

许尽欢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也没解锁，反正他自己知道密码：“你自己看。”

陆明澈勾着唇角接过手机，直接输密码解了锁，打开相册找到那个视频。

“是这个？”他拿着手机问许尽欢。

许尽欢表情也有点嚣张，现在有一种农民翻身做地主的心理，睨着眼看了眼自己的手机，昂着的头点了点：“就是这个。”

陆明澈拿着手机看了会，点评：“嗯，还行，也不丑。”

“……”你要不要再自信一点？

“但是你的重点错了。”陆明澈又说。

许尽欢下意识就狐疑地看向他，直觉这话有坑，她被陆明澈当傻子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重点在哪？”她还是问出了口。

陆明澈又把手机递还给她，挑了挑眉：“自己看。”

许尽欢半信半疑地接过手机，又一次认真观察视频里的人，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虽然这视频确实算不上丑甚至也可以勉强称之为……帅吧。

“别看人。”陆明澈说：“看卷子。”

他说完，就用手指点了点视频里试卷的位置，手机被连点两下，被点中的区域自动放大，所以卷子里的画面直接就映入许尽欢的眼帘。

许尽欢的眼睛不可思议地……又瞪大了。

他们这门课主要是绘画技巧，前面考的都是一些理论性，最后一题却是实操题，为了考验学生对画画技巧的掌握程度，要求学生在试卷上画一个简单的人物。

试卷上对这幅画的要求不高，所以没有专门到绘画教室去考试。

题目是《最爱的人》，许尽欢理解的是，这道题是要考对人物微表情的理解和掌握。

她看到这个题目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她已经去世的奶奶，虽然她在她还在上小学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但奶奶对于许尽欢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在她人生的前十年，奶奶几乎是承担了母亲的角色，她总是慈祥又和蔼地笑着，支持许尽欢的所有想法，也尽可能地满足许尽欢所有的愿望。

她对这个世界最开始的认识来自于奶奶，奶奶跟她说世间美好，跟她说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最可贵，构筑出了许尽欢最开始的世界观。

陆明澈虽然不是奶奶的亲孙子，但奶奶从来没有偏心过，对陆明澈和对许尽欢几乎别无二致。

她以为陆明澈也会画奶奶的，或者……他不好意思画奶奶的话，兴许会画爷爷或者干爸干妈。

只是没想到，他卷子背面占了一整个版面的人……是她。

准确来说，应该是小时候的她，因为画里的人扎着羊角辫，眼睛弯弯的在笑，还缺了一颗门牙。

那应该是许尽欢八岁的时候，她有一个漫长的换牙期，两个门牙交替着掉了，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是个小豁牙。

那是奶奶去世前他们度过的最后一段无忧无虑的时间，许尽欢小时候粘人，尤其粘奶奶，奶奶平时没事就带着她和陆明澈玩，那时候许尽欢脸上总带着天真烂漫的笑容。

应该就是那个时候了，再大一点，许尽欢和陆明澈已经被接回A市，从此被繁冗的学业压着，再也没有这样肆无忌惮过。

许尽欢完全没想到，陆明澈居然会画她。

内心忍不住有些雀跃，但她面上还是很淡定沉稳的样子，语气有些别扭：“你……画我干什么。”

喜欢就喜欢，最爱的人什么的，这个名号也太重了点。

陆明澈似乎完全没有在意这些，许尽欢问完，他也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

“不能画你吗？”他语气有些认真，但又不至于让人感受到压力，又接着开口：

“——最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