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柠陟盯着投掷钢叉的女人，容貌精致昳丽，要不是她嘴里的獠牙呲起来太可怕，她差点以为是哪个女明星在拍奇幻片。
女人叉完一堆丧尸，不着急着上前，她的身后忽然飞起一个长得只有手掌大小的花精灵，捧着比她大不知道多少倍的巨型钢叉，稳稳递了过去。
“蔡姐，接好了。”粗嘎的女声从花精灵嘴里冒出。
长发女人颠了颠叉子，高扬嘴角，再次用力投了过去，“哗啦”一声，又有一堆丧尸被叉成串顶在地上。
投完，被叫蔡姐的美丽女人朝周围人双手抱拳，豪气万丈道：“这下工资有望，当场给大家表演个刺猹庆祝一下。”
坐在南瓜蒂上的猫，手上的南瓜叶各捧着一颗小南瓜，往丧尸群砸去，“轰”一声炸得它们支离破碎，空气中弥漫南瓜肉的清香味。
它一边流泪，一边张嘴说出人话：“呜呜呜，好开心，老子终于不用担心下岗啦！”
旁边的蛇身男妖擦了擦自己被火烫得有点红的嘴巴，朝保安室咧开嘴笑：“林叔，这材料来得太合时了！”
当男妖目光无意触到站在门口的陌生女孩，尖叫了一声。
“啊！好可爱的女孩子！”
他停下攻击，拖着蛇尾，“沙沙”飞拖过来，凑到林柠陟的面前，眼里冒出红心心。
林柠陟瞄见男人底下密集的鳞片，吓得连退了几步，但见身后的父亲没有叱骂阻拦，只幽幽地说一句：“兰利，把你的口水给我擦擦。”
蛇妖兰利兴奋地蛇尾狂拍地面，歪头看着林荣。
“林叔，林叔，她是谁？！我要当她男朋友！”
林柠陟：哈？
林荣：哈？
“想屁吃！她是我女儿，不要见着女生就喊当别人男朋友！”林荣吼道，电棍出其不意地伸出窗口敲向外边的丧尸。
“砰”一声，丧尸脑袋应声而碎。
“赶紧把它们给弄走，一直嚎，嚎到我心烦。”林荣叫道。
兰利笑眯眯回应：“好勒，老丈人，我这就给你烧光它们。”
林柠陟：……
林荣：有什么办法把这蛇妖塞进酒瓶里泡酒喝。
兰利没有得到林荣的应承，但还是兴奋地像喝了两斤白酒，喷出来的火又大又猛，把旁边的人都给吓着了。
越来越多的妖怪们从车间里跑出来，长得全都是林柠陟不敢想象的奇形怪状。
她僵直着身体转头望向父亲，手指外面那群妖怪，声音抖了几抖。
“爸，外面这都是什么啊……”
林荣正翘起屁股，探出身子又敲碎了2只丧尸的脑袋。
林柠陟：得，看起来我爸也是长得不正常的。
“工厂里的工人，你从小到大一直好奇的那些家伙。”
林柠陟一愣，原来爸爸早就知道她很在意他的工作。
林柠陟没说话，立在原地看着林荣发呆。
察觉到女儿没有继续追问，保安室里相对外面一片安静，林荣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他忙合上窗户，回首望着女儿。
“怎么不说话了？”
林柠陟垂下脑袋，摇头。
“害怕工厂里面的人？”
林柠陟还是摇头。
大颗大颗的泪水沿着她的脸颊的滑落在地，她咬住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
林荣忙走过去，“咋啦？”
他声音有些着急。
林柠陟假装眼睛痒，大力揉了揉眼睛，用手背蹭开脸上的泪痕，她抬头看着林荣。
眼眶微红，声音有一丝瓮然：“爸，你应该早就告诉我的。”
——你这样做，让我感觉自己被忽视了一样，从小到大只能抓着一群不知名的人去记恨。
太可恶了，不是吗？
林荣心底咯噔一声，他知道柠柠在生大气了，连忙哈哈笑想掩盖了过去，“哈哈，爸爸就是故意留到这种时刻给你个惊喜……”
林柠陟看着他僵笑的面容，比十几年前老了许多，但还是能看出爸爸年轻时英俊的资本。
以前爸爸穿着保安制服去学校接她时，很多同班小朋友看到英俊的林荣，都会惊讶地发出羡慕。
“哇，柠柠的爸爸是警察，好帅的警察叔叔。”
“柠柠，长大之后我要成为像你爸爸的大英雄！”
“柠柠，好想你爸爸当我爸爸哦~”
……
以前听到这些话，她还天真地以为爸爸是大英雄。
但长大后，看见身边老师、大人们笑而不语的神情，让她终于知道——
同样是穿制服的，她爸不过是一个只有一张脸能看的小保安；爸爸也不是大英雄，只是一个每天喝完酒倒头就睡的酒鬼……
当时她想——如果谁想要这样的爸爸，那就让他拿去吧。
“爸，这个惊喜太吓人了，差点吓哭我了。”林柠陟似哭又似笑地说了句。
林荣松了口气，他朗声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帮外面的家伙清理完丧尸后，就给你找洗衣粉洗衣服。”
林柠陟目送他离开，看见外头的爸爸熟稔地爬上其中一只爬行飞快的巨龟上方，手中的电棍挥得虎虎生威，他还游刃有余地和旁人聊天。
时不时扬起笑容，指向保安室的位置，像是在给妖怪们介绍她。
“这好像才是爸爸真正的模样。”林柠陟眼眶酸胀，倚着门框低声说道。
“咦？怎么会有个人类女孩在这里？”清朗的少年音从身旁冒出。
林柠陟身体一僵，她感受到自己的左肩一重，有人正压住她的肩膀。
温暖的气息若有若无地缠绕她的身体，林柠陟扭头看着这个凭空出现的“人”。
眼前的男生长有一副清隽疏朗的面容，身高极高但身形精瘦，他保持一副弯腰的姿态，穿着白衬衫的脊背弯出好看的弧度，有种说不出的慵懒性感。
具翎赤红色的眼球轻轻一转，看着林柠陟，慢慢站直了身。
他歪头一笑，露出一颗小虎牙，伸出手，“你是林叔的女儿吧，我叫具翎，是这里的厂长。”
“你和林叔长得好像哦。”
林柠陟迟疑的伸出手，握了上去，“你好，我叫林柠陟。”
具翎眨巴眼睛，一瞬间，让林柠陟有种火丝在对方眼里漂游的错觉。
他握住林柠陟的手，惊呼一声：“哇，好软的手，喜欢！”
吓得林柠陟立马抽回手：？？？
这里的妖怪表达喜欢都这么直接的吗？！
具翎眯眼一笑，“我们极少和人类接触，林叔是一个，你是第二个，林叔对了二十多年，大家老早就腻了，现在你来了，大家忙完肯定会过来研究你。”
“不过放心，工厂里的妖怪们都很善良，不会伤害你的。”
‘研究，你们要想怎么研究我？’林柠陟内心惶恐。
林柠陟见那人还没从她身旁离开，反而像在她旁边安了家，津津有味地看着大家杀丧尸。
她不太自在地往边上挪了挪脚，问：“具先生，你们工厂做什么业务的啊？”
“哈哈哈，我看开得蛮大的……”她僵笑道。
具翎保持微笑，悄无声息也往林柠陟的方向挪了挪脚。
“加工一切非人类生命体，处理完包装给地狱总公司。”
“地狱总公司？”
具翎挑了挑眉，食指敲了敲自己的嘴巴，“对哦，你不知道也正常。”
“地狱总公司保障人类世界的稳定，要将一切影响人间生活的因素处理掉，但他们不能随意上来，所以就有像我这家加工工厂出现。”
“我们相当于中间商，帮忙处理人间不稳定因素。”
“原本这十来年人间趋于稳定，很多非人类生命体隐藏在黑暗里，不轻易出现，工厂的生意因此变得很差，万万没想到，末世会突然来到，貌似我家破工厂生意也要好起来了呢。”
“原本还想带着工人们产业转型的，但貌似现在不行了。”
具翎幽幽地叹了口气。
林柠陟却感觉到他好像在狂喜。
她转头望着眼前这位又凑近她的男人，见他神色哀伤，像十分不想看到现在这凄惨的世界。
林柠陟抿了抿嘴，转移了话题：“那现在具先生想怎么办？”
具翎伸了伸懒腰，道：“这么多原材料出现，工厂还是有必要开下去的，但为了守护人类，我决定以工厂为中心建立生存基地。”
“让工人们出去将落单人类带回来，如果他们想去人类基地，我派人护送，如果他们想留下来，我也不阻止。”
林柠陟看着这位陌生男人，忽然不知道说什么。
对方把末世后的人性想得太美好了。
你怎么保证你们的存在不威胁到其他人，怎么保证救回来的人会真心实意地感谢你……
但她还是知道不能随意打击别人的信心，假装笑笑道：“那提前祝具先生成功。”
具翎皱起眉头，转身直直看着她。
“你不相信我？！我还打算让你和林叔去带人回来……”
林柠陟满脸震惊：啊？
她什么时候答应留在这里，什么时候表示自己不介怀与妖怪们共处一室？
但下一秒，具翎抛下一句让林柠陟颤栗的一句话。
“啊，林叔没告诉你，他和我们工厂签了死契吗？”
“直到死亡，他都要在我们工厂干活。”
“你爸在这里，你不和他在一起，能去哪里？”
察觉到林柠陟要转头过来，具翎收敛笑容，伪装忧伤：啊，末世真惨。
林柠陟挪步：说惨就惨，别假装求安慰贴我这么近。
（直球具氏冲啊！摇声呐喊.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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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