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镯子是当年我给姐姐的,我永远认得它。”
孔良苍老的声音讲述着陈年旧事。
言宁绮与贺昱尧久久不能回神,原来看似老顽童的孔老竟有这样一段往事。
“丫头,你师父……我能见见吗?”
言宁绮点头,“明日一早我便出发去找师父,如若她同意,我第一时间告诉您。”
孔良失魂落魄地离开。
“王爷,今日你就陪着孔老吧,有信儿了我让人传话。”
贺昱尧看着被往事感染的言宁绮,想着逗她开心,“现在不叫贺昱尧了?”
言宁绮一怔,随即想起方才的一幕幕。
“你、堂堂毓王怎么还和我翻旧账呢!再说了,那不是被你逼的吗?”言宁绮的脸越说越红。
“哈哈哈,好好好,都是我的错。”
贺昱尧目不转睛的盯着脸红的女子,现在是真后悔先前的决定了,怎么自己还没她有勇气。
“干嘛一直盯着我啊。你在府中好好休息,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天黑前赶到浅月山庄。”言宁绮想到孔良方才的模样,决定提前前往。
“好,路上注意安全,让子轩跟你过去吧,有消息了让他回来便可,好不好?”听到言宁绮要赶路,贺昱尧开始安排,生怕在路上有什么闪失。
“那我先走了,明天见。”
看到她要离开,贺昱尧忽然想起一件事,立马叫住了言宁绮,“对了,敢问言大人何时在府中?”
言宁绮以为他找言父有什么政务上的事,“三日后休沐,他没有出门的计划,应该全天在家中。”
“好,我知道了,你路上小心。”
言宁绮总觉得贺昱尧怪怪的,眼中有着看不懂的欣喜。
时隔一载,言宁绮终于再次回到了浅月山庄,记得去年离开时,说要常回来看看,可这一回府就忙得不可开交。
“师父,我回来了!”
再次回到这熟悉的院落,言宁绮也轻快了许多。
“诶呦,你这丫头终于舍得回来了。”看到自己的大徒弟,苏婉很是开心,立马命人张罗晚饭。
“师父,不用那么隆重,这次回来就是看看您。”
师徒二人一见面就有说不完的话,聊了很多,这一年来京城如何、山庄如何。
“师父,其实我还有一件事要跟您说。”
聊了一大圈,言宁绮开始切入此行正题。
“我就知道,说吧。”
言宁绮开始讲述从孔良那里听来的故事,苏婉听着她娓娓道来,似也入了迷。
“所以,孔老应该是想来问问您关于这镯子的事,而且,可能他认为……”关于上一辈的事言宁绮也不好多说。
“他认为我就是那离家出走的孔雁?”
言宁绮点头,虽然白日里孔良没有明说,可他眼神中的希冀骗不了人。
“怕是要让他失望了,我只是喜静,才到这山庄里生活,而且我的童年、甚至中年时期都很幸福。这镯子是当初去南方游玩时,从一小贩那儿买的,我也没见过名为孔雁的人。”
的确,之前言宁绮也听说过苏婉的过往,和孔雁完全不同,而且她的子女很孝顺,会时不时来山庄看望苏婉。
“嗯,那您要见见孔老吗?我也好回个话。”言宁绮征求着苏婉的意见。
“哎,见见吧,我们这把年纪了,也当是了他一个遗憾。”
苏婉虽然不知孔雁的下落,但也不忍让一颗寻找亲人的心太失落。
“好,那师父早些休息,我也回屋了。”言宁绮让子轩回去报信,自己也打算在此过夜。
“去吧,你那屋子平日里都收拾着呢。”苏婉宠溺地点了点言宁绮的额头。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孔良便跟着贺昱尧出发浅月山庄。
说实话,此刻孔良的内心是忐忑的,他昨晚便知道了言宁绮传来的消息,明知那人不是姐姐,却还是想见一面,只是因为心存侥幸,万一,万一呢……
“孔老,莫要紧张,放松些。”
陪着孔良坐马车的贺昱尧看出了他的不安,轻声哄着。
孔良不似平日,只是呆呆的点头。
终于,马车停在了山庄门口。
孔良走下马车,感觉自己的腿都在抖。
“孔老,您来了。”言宁绮早早等在门外,就怕孔良状态不好。
很快,孔良见到了坐在花厅的苏婉,只一眼,他便哭出来声,从呜咽到放声大哭,似要把这些年的委屈全发泄出来。
言宁绮与贺昱尧对视,心情也颇为沉重。
苏婉缓步而来,蹲在抽泣的孔良面前,轻声道:“孔神医莫要伤心了,如果孔雁看到了,她也会心疼的。”
脸上还挂着泪的孔良缓缓抬头,看到了苏婉眼中的安慰,那只是对陌生人的同情,不是姐姐眼中的温柔。
其实当年孔雁的手指被打断两根,因医治不及时,落下了残疾,根本不能像苏婉这样肆意抚琴。
孔良哭,是第一眼就知道她不是自己的姐姐,也是在想,如果孔雁没遇到这样的父母,是不是也会和苏婉一样,有个幸福的人生。
过了好一会儿,孔良才收拾好情绪。
“抱歉,老夫失态,让各位见笑了。”
说罢,便想着离开。
“孔神医留步。”苏婉出声阻拦,示意随从呈上托盘。
“昨夜,我整理了同手镯一同购入的物件,您看看,还有没有令姊的东西。”
孔良颤着手翻看着,果然,真找到了其他几件物品。
或许这些首饰,能给孔良一丝安慰。
眼看到了正午,苏婉便留众人在山庄用饭,经过大家的安慰,孔良的情绪好了许多。
“王爷,你真不走啊,那老夫先回去了。”
得知贺昱尧要跟着言宁绮在山庄住几天,孔良只能独自先行离开。
“这里是客房,你在这儿休息,对你的身体应该也有好处。”言宁绮仔细安排着贺昱尧的住处。
“你呢,你的房间在哪个方向啊?”贺昱尧站在自己的房间内,有些好奇道。
言宁绮抬手,指向不远处的一间屋子,明显比这边要大许多,“喏,那个。”
说完就要离开,贺昱尧向外迈了一步:“那个,言小姐,我还不困,你能带我了解一下山庄吗?”
言宁绮听到他的话转身,一步步慢慢靠近,“王爷,昨日不是还叫我名字吗,怎的现在又如此生分了?啊?”
看到她眼中的狡黠,贺昱尧也笑出了声,“你是在报复我吗?昨日我不该打趣你。”
“不不不,我只是单纯好奇。”言宁绮摇晃着自己的食指,摇晃着身体凑近贺昱尧。
“我朝律令,婚前不能随意喊女子名字,昨日是一时情急,现在还是要遵守的,等、等我们定了,我能叫到你烦。”
贺昱尧也往前凑,二人越来越近。
“咳。”言宁绮率先直起身,“走吧,带你逛一逛山庄。”
看着前面的人红了耳根,贺昱尧有一种得逞的愉悦感。
“这里是师父种的菜,我记得小时候顽皮,有一次把菜全拔了,气得师父数落了我好几天,再也不允许我到这边来。”
言宁绮回忆起在山庄中的点点滴滴。
“这儿是平日里师父授课的地方,刚来那会儿我年纪小,抚琴时间一长,手指就痛,师父说,我一痛就哭、一哭就喊娘。”
说着儿时旧事,言宁绮也忍不住笑出来。
“所以啊,我的手其实并不想其他贵女那样光洁,指尖全是茧。”
说着话言宁绮把双手展开,在贺昱尧面前晃了晃,展示着自己的勋章。
“看!这可是我攒了十来年才有的老茧。”言宁绮语气中全是骄傲。
贺昱尧轻轻握住她的双手,指尖轻抚,眼底有些心疼,那样年幼的女孩,住在山庄里日日练琴,相比起来自己的童年可以算得上不错了。
“不止你有,我也有,这都是习武时留下的。”贺昱尧也开始回忆童年。
“我师父可一点儿也不手软,我记得小时候时常被他练到哭,但依旧要扎马步,等回了宫中,母后总能看到哭花脸的我。”
一边说话,贺昱尧也没舍得放开手,就拉着言宁绮慢慢在山庄里散步。
“那时的母后也不想现在这样柔和,她可是典型的严母,我能看到她眼中的心疼,但还是叮嘱我认真练习。”
言宁绮晃了晃手,贺昱尧的胳膊也跟着晃起来。
“原来王爷小时候也这么辛苦啊,我还以为你能轻松些。”
贺昱尧站定,“谁跟你说的,君子六艺都是基本的,还不说其他不同的课业。”
“太后说的啊。”言宁绮抬了抬下巴,“你回京前,太后召我进过宫,那天我们聊了好多,包括你这么多年的所!有!”
贺昱尧真的惊讶到了,他是真不知二人还有这样一次谈心。
“啊?那她还跟你说什么了?”贺昱尧感觉自己现在在心上人面前完全没有**。
言宁绮放开手,自己向前走去,“就是,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说了!”
夕阳西下,二人在院中自由自在地追逐、打闹,笑声穿出院落,赶跑了枝头的鸟。
“不行,我真跑不动了。”言宁绮气喘吁吁地停下,哪怕经常跟着琴韵练习,但体力还是很一般,跑了一会儿就已经撑不住了。
贺昱尧也跟着停下,弯下腰,轻轻擦去言宁绮额头上的汗。
二人对视,笑容渐渐放大。
贺昱尧内心天人交战,最后还是勇敢地伸出手,把言宁绮圈在怀中。
言宁绮也被他吓了一跳,但几息过后,放松身体,抬手放在了他的腰上。
二人在夕阳下紧紧相拥,享受着此刻的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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