墟川千百年来终于有了一场喜事,
魔主大婚。
消息刚放出来的时候,整个墟川都吓了一跳,魔主大人要娶谁?谁又配得上他?
绝神域里,管褚老神在在地坐在几十米高的天井围栏上,幽幽说道:“这人很难猜么?你们不是都知道么?天天说人家爬魔主大人的床。”
“是他啊。”有人不信,“不是说他伤了魔主大人,还逼得镇鬼司司主自爆魂核,两边这么大梁子还能在一起?我不信。”
“就是说,魔主大人被他害得威望大不如前,不可能要他。”
众人这消息不灵通,八卦传得有一搭没一搭的。
倒是管褚知道的稍微多点,“放屁,那俩好得跟一个似的。”
“哟,你以前不还想着要睡那小子吗?”
管褚被翻出烂账,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忙去捂他的嘴说:“别乱说,你敢睡?”他眼睛一扫,“还是你敢睡?”
如今墟川遍布灵气,草木繁盛,大家多少都知道是跟陆终有关。
不过好像没人在近期见过他出手,所以一时半会大家都不清楚他如今什么水平。
“话说他魂力什么等级了现在,跟管哥你比呢?”有人问。
管褚撇嘴:“甭提了,肯定比我厉害就是了。”
“啊?”
“真的?”
“我骗你们做什么?”管褚回。
一时间众人都沉默下来。
从陆终出现在绝神域到现在,有一年么?这人是吃什么长的,一下子变这么厉害。
“行了行了,干活去吧,红布都挂起来,布置喜庆点。”管褚吩咐。
这活是陆终安排给他的,过几天大婚,他要从绝神域出去。
管褚当时还吐槽他说把这个鬼地方当娘家,有够变态的。
陆终锤了他一拳。
与此同时,山顶的望月宫也在做装饰,素纱换下来,红绸挂上去。
阿祀和舂羽捧着红绸忙来忙去,跟俩小陀螺似的。
陆终则大爷一样盘腿坐在院中梨树下,眯着眼指挥舂羽,“左边低点,再低点。”
阿祀看不过去,吼他说:“你个子高,你倒是来帮忙啊,就只会动嘴。”
“哪有新郎自己动手的,我不管。”
“那你就再去多找几个人来。”
“成,那我让隗玉来帮你。”说着陆终就要起身。
阿祀赶紧制止他:“哎哎,算了,你别找魔主大人,我们自己来。”
他到现在还是有点怕隗玉。
陆终逗他:“怎么了?我们家阿玉长得多好看呐。”
阿祀讪讪转回去,只当自己没听见。
哪知陆终不慌不忙起身,踱步到人家跟前,够着脖子死活要他承认隗玉长得很好看。
“不好看吗?你觉得不好看吗?”他转着圈问阿祀。
站在高处的舂羽无奈道:“你两能别玩了么?帮我看看挂的怎么样?”
陆终看都看,摆手道:“挺好的,下来吧。”
舂羽叹口气,跳下来,拉着阿祀就要走。
陆终撇嘴:“你就护着他吧。”
恰在这个时候,隗玉抱着喜服回来,这是神荼亲手给他缝的那套,被陆终撕烂后他收起来,这几天又抓紧时间补了补。
“喏,陪你玩的人回来了。”舂羽指了指隗玉,“我们还有好多事没做,你玩他去。”
说完就拉着阿祀走了。
陆终摸摸鼻子,迎上去,心虚道:“喜服你修补好了?”
“嗯。”隗玉回。
“我再给你穿上?”
隗玉转身背对他,显然就是在等他给自己穿上。
陆终眼眶发酸,这傻小子这么好哄,不,不对,他连哄都不用哄,他自己就把自己哄好了。
他俯身过去,从背后抱住他,轻声说:“你不能这么惯着我。”
“不喜欢么?”
“喜欢的,喜欢的不得了。进屋吧,我一件一件帮你穿上。”
进去屋里,隗玉当着他的面把身上的衣物尽数脱光,等着陆终来给他穿。
他肤色白皙细嫩,穿大红色向来好看。
陆终走过去,把内衫给他穿上,又把外裳展开套进去,系好腰带,耐心把褶皱一点点抚平,轻声说:“好看。我问你,三年前老梨树下,我喂你吃下娑灵果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我不想说这些。”
陆终却不放过他,抬手将他的下巴托起:“恨我?”
隗玉与他对视,眼睛里藏着些许微不可闻的委屈:“我一直不相信你辟这墟川出来是为了囚禁我,但那时我有些信了。”
陆终呼吸一窒。
怪不得后来他不要自己的性命,而是把自己囚禁在身边。
“傻子,”陆终喃喃着把他摁进怀里,认真道,“我再说一遍,那时我并不知道娑灵果于你有害,只以为那是滋养的神果,我被北帝那老东西骗了。”
“嗯。”
“信我。”
“我信。”
“你自始至终都知道是我对吧。”
“......是。”
隗玉本以为他要追问他神志恢复前,自己说他是替身的事。
没想到,陆终只是揉了揉他的头顶,喟叹道:“真是长大了。”
大婚当天,整个墟川陷入一片红色花海,是陆终把白色的梨花变成红色的,这对他来说很简单。
红绸一路从魔宫挂到鬼城绝神域,人人腰上都系着红绸,喜气洋洋。
斩星辰被迫在胸口别了朵大红花,跟在陆终身边,陆终说这叫伴郎。
“凭什么是他来迎你!”斩星辰才知道这个,“你好歹是鬼帝,领阅十万鬼兵,娶他一个野孩子绰绰有余。”
陆终理了理袍子,斜他一眼道:“说谁野孩子呢?”
斩星辰气急败坏,“说隗玉呢,以上犯下的小鬼,早知道,早知道......”
“早知道什么?”
“你个不争气的!”斩星辰恨不得杵着脑袋骂,“在床上呢?你不会也是被压的那个吧?”
陆终耸耸肩:“不行么?”
斩星辰的脑袋空白了好一阵,半晌才找回声音,怒其不争道:“你怎么这么没用!他那张脸那身段,你压他十个都绰绰有余,你居然反过来被他压了,脸呢?”
陆终深吸一口气:“老子喜欢他不成吗?再说了,谁上谁下有那么重要,滚滚滚,大喜的日子少来给老子添堵。”
斩星辰那个怒啊。
可人家都要成婚了,他气死自己又有什么用。
于是,隗玉来接亲的时候,斩星辰拉着管褚死活不开门,非要隗玉跪下发誓说一辈子尊师重道。
陆终一听这话,牙都酸了。
还尊师重道,这小子要是懂尊师重道,至于把他往床上拐么。
“祖宗,让他进来吧,别打老子的脸了。”陆终语重心长道。
斩星辰把他挥开:“别碍事。”
管褚只有看热闹的份,抵着门嗤嗤笑个不停。
门外,阿祀和舂羽一左一右站着,他俩今天是跟隗玉来的,眼瞧着他被屋里的人刁难,也不上前帮忙,且门外还聚集着一大堆看热闹的。
好在隗玉从来不是个脸皮薄的,隔着门板直挺挺跪下。
“哟!”
“哟!”
众人哪见过这样的魔主大人,一边捂着眼睛偷看,一边起哄。
斩星辰见他不开口,还不想放人进来。
陆终轻啧一声,一脚把他踹开,打开门,先是无奈地扫了眼周围的人,然后才摸摸隗玉的发顶,将人扶起来说:“他让你跪你就跪,我教你膝盖这么软了?”
“我只跪你。”隗玉说。
“好,”陆终笑,“带我走吧。”
隗玉去牵他的手。
两人踩着红绸一路从山脚走到山顶,沿路都是盛开的梨花,身后是跟来看热闹的鬼众,吵吵嚷嚷一直去到魔宫。
按照冥界成婚习俗,是没有拜堂一事的,陆终坚持要按人间的习俗。
于是,宫殿中门打开,上摆天尊牌位。
两人携手步入中堂,陆终双膝跪地,肃声道:“我陆终,请诸天神佛见证,今与隗玉结成佳偶,来日若相负,三界除名,永无轮回。”
一字一句,如雷贯耳。
周围寂静无声,他们都被这样的重誓吓到了。
隗玉也默然不语,他向来不跪天不跪地,此时他低着头安静地看着身旁的人,银发轻荡,红衣飒飒。
“我隗玉,”他挨着陆终双膝跪下,“请诸天神佛见证,今与陆终结成佳偶,来日若相负,三界除名,永无轮回。”
礼成。
墟川所有梨花突然像是炸开的烟花的一般,一树接着一树爆开红色的花瓣,霎时间整个墟川的天穹被红色花瓣所覆盖,洋洋洒洒,飘飘荡荡,是花瓣雨。
“喜欢吗?”陆终牵着隗玉的手站在门口。
“喜欢。”
“喜欢就好,以后我会带你去看更多风景。”
隗玉不再看花瓣雨,转而看向他,半晌,温声说:“我跟你去人间。”
陆终转头与他对视,“好。”
入夜,洞房。
陆终轻轻退下隗玉身上的红袍,从肩膀吻至眉心,一寸一寸,温柔细致......
隗玉的银发铺陈在艳红的长袍上,那颜色几乎能灼伤眼睛。
陆终勾起一缕咬在唇间,极致的红润与雪白晃到了隗玉的眼,他翻身伏在他身上,一阵一阵用力,逼得他闷哼出声,眼尾飞红。
红烛停止摇晃,两人相拥着交颈而眠。
“你不问我后来为什么没回来吗?”陆终问。
隗玉摇头。
“为什么?”
“我要你欠我。”
陆终轻笑:“狡猾的家伙。”
他知道隗玉的意思,他想让自己永远对他怀有愧疚,这样才能一直对他好。
也不知这些心眼他是跟谁学的,小时候自己可没记着教他这些。
第二日清晨,斩星辰找来时,两人都还未起身。
他在外边砸了半天门,才听见里头传来响动。
“北帝找来了,你俩能不能晚点在腻歪,先干正事。”他一边砸门一边喊。
说着话的功夫,陆终打开了门,他一脸困倦,神情餍足,懒懒地倚在门框上看着他说:“非得这个时候把人喊来?”
“他自己找来的,关我什么事,赶紧的吧,你们这两个老东西不老不死的,有的是时间做那档子事。”
“我有时候觉得你可真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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