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开着车回到龙津寨已经是晚上了。
跑车开不进巷子,只能停在两条街外的露天停车场,这里停的都是些几万块钱的二手车,陆终的百万跑车显得格格不入。
走路回去,街上路灯半明半暗,倒是头顶悬着半弯月亮。
“你对那什么模特工作感兴趣?”陆终问。
隗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这里每个人都有谋生的差事。”
“你知道你我不是人对吧?”陆终提醒,“我们不需要谋生。”
“但我想试试。”
“也好,那我先简单跟你讲讲模特是做什么的......”
说着话的功夫,两人回到出租屋附近,不想远远就看见屋子里的灯亮着,门也开着。
陆终挑眉,感受到廖良带了人在屋里等他。
进去屋内,不到五十平的屋子塞了满满当当二十来号人,搞得他跟隗玉都没地方落脚了。
陆终不悦道:“廖老板,你这是做什么?”
廖良阴沉着脸,说话的语气倒是相当温和:“跟你商量个事。”
“啧,”陆终撩起眼皮慢慢地扫了他一眼,道,“有话直说,别浪费时间。”
“那个外国佬废了,国外俱乐部让赔三百万美金,你怎么着也得出点血吧?”
“讹我呢?我只弄断他的手,养几个月就养回来了。”
擂台上陆终留了分寸,并没有下死手。
廖良扔了一张纸出来:“医生说伤到肌腱和神经了,后半辈子不能再打拳。诊断书我带来了,你自己看。”
陆终没看,他知道廖良这人虽然手黑,但嘴里从不乱跑马。
“多少?”陆终问。
“一百万,美金。”廖良直接道。
“你当老子冤大头?”陆终疑惑道。
廖良却没有回他,而是说:“听说你以后不想打拳了?”
“关你屁事?”
“要带着你的小白脸快活去?”
陆终懒得回他,“说重点。”
“你去我拳场,钱我替你出。”廖良说,“你也知道吧,黄兴发这里容不下你,否则他不会架着你上生死局。”
“我以为是你想弄死我。”
廖良笑:“我可舍不得,我也是被他给摆了一道,起初我只是单纯安排场刺激的拳赛,生死局是黄兴发自己放出去的。”
他本以为陆终听到这个消息,会多少受点打击,毕竟他跟着黄兴发十多年了,感情不一般,没想到他居然不动声色。
“你知道?”他敛了笑。
陆终:“我很傻吗?回去吧,今天钱你带不走,人你也带不走。”
他伸出手指戳了戳廖良的胸口:“不该动的心思别乱动,你这长相,倒胃口。”
廖良挑眉,握住他的手指,摩挲着道:“我不介意做三。”
陆终偏头看向隗玉,告状道:“他说他要做三。”
隗玉淡淡道:“我不介意提前送他下去。”
别人说这话多半只是说说而已,但他说这话,那可就是真的了。
陆终抽出自己的手指:“听见了么,做三你会死的。回去吧廖老板,甭惦记。”
廖良原本也没打算能说动他,只退后一步,耸耸肩道:“一时半会儿是忘不了的,惦记这么多年了呢。”
这下隗玉彻底冷了脸,没人看清楚他是怎么动,只知道他一个闪身就到了廖良跟前,然后单手揪着他的衣襟把人提起来,一字一句道:“他是我的,少惦记。”
廖良毕竟也混了几十年,倒也没慌,平静回道:“结了婚还有离的呢,我等得起。还有,我认识疯狗比你早,你算什么东西?”
陆终乐了,慢悠悠踱步过去,当着廖良的面亲了隗玉一口说:“那可不一定,说不准我跟他认识几辈子了呢。”
廖良黑了脸,对陆终说:“就这么个长得比娘们儿还妖的小白脸,你看上他哪?”他上下打量隗玉一眼,“看着也不像是个有本事的,得靠你养吧,你那点存款养得起么?”
“这就不劳廖老板操心了,请回吧。阿玉,放开他。”
隗玉冷哼一声,将人远远甩飞出去。
亏得廖良手底下的人都不是吃干饭的,堪堪把他给接住了,没让他摔地上。
“陆终!你别给脸不要脸。黄兴发那条毒蛇早就盯上你了,在龙津寨,除了我还有谁能护得住你!”
陆终不耐地掏掏耳朵,“谢了,不用,真不用。”
区区一个城中村而已,天上地下就没有他怕的。
说罢,他大手一挥把人都推出去,“砰”的一声关上门。
人是勉强打发走了,但隗玉的脸色还是不好看。
陆终摸摸鼻子,叮嘱道:“你可别半夜跑去把人给宰了,这里是法治社会,随便噶人要偿命的。”
隗玉哼了一声。
合着他还真有过这个打算。
陆终拍拍他的手,“肚子饿了吧,我点个外卖。”
这会儿天色已经不早了,两人都还没吃晚饭。
以前,陆终都是随便什么路边小饭馆打包一份叉烧饭带回来吃,填饱肚子就行,吃什么都不讲究。
但有隗玉在旁边,情况就不一样了。
“吃这家吧,我看评分不错,”他说的是外卖,“烤乳鸽来两只,菠萝油也尝尝,白灼青菜要不要......”
隗玉坐在凳子上摆弄着下午刚买的新手机,陆终已经给他装上微信了,他这会儿正在翻陆终前几年发的朋友圈。
他有些不太适应看这种巴掌大的屏幕,拿得很远,用一根手指头滑着,像是老爷爷一样。
陆终抬头看了他一眼,笑着凑过去问他:“看什么呢?”
隗玉把屏幕递给他看。
“哦,朋友圈啊,你自己就找着了?厉害。”
他朋友圈内容不多,一年也就两三条的样子,有拍的流浪猫,有跟家里人的合照。
隗玉点开家人合照,看着上面笑得很开心的一家人,心里觉得怪怪的:“你跟他们感情很好?”
“还成吧,他俩都是搞什么植物的,一年到头不着家,也不太管我。”陆终回。
要是家长盯得紧的话,怎么可能放任他窝在城中村打黑拳。
“有父母是什么感觉?”隗玉又问。
这个问题可难倒陆终了,小时候陆父陆母对他还算是上心的,虽然经常出差,但两人会把时间错开,总有一个会留在家里照顾他。
偶尔他们也会带他去游乐园,去商场,给他买衣服买吃的,钱这方面也从不来没亏待过他,算是合格的父母。
但隗玉是没有父母的,他勉强算他半个爹。
“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吗?”陆终先倒打一耙。
隗玉抬头,微微挑眉。
陆终继续说:“我把你捡回来从小养大大,又当爹又当妈,你是什么感觉?”
隗玉突然歪歪脑袋,面无表情地问他:“你希望我在床上喊你‘爸爸’?”
陆终:“?”
陆终:“!”
陆终:“艹艹艹,你跟谁学的?打住,别再往下说了。”
隗玉的学习能力有点太强了。
另一边,廖良从陆终住处狼狈退走后,心里始终还是有些不甘心。
在他看来,陆终就是个打拳的,虽然拳头确实硬,但这个社会又不是光看拳头,得看身家背景。
一个住几百块出租屋的没权没势的小人物,他要是动真格的,拿下他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可是,他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你们觉不觉得疯狗变了?”
他问手下的人。
手下面面相觑,不知道他们老板是什么意思?
“变得能打了?”有人试探着问。
廖良摇摇头:“是变得......更有种了。”
在他看来,以前的陆终虽然也狠也招人,但都没有现在招人。现在的陆终站在那里就有一股子气定神闲的味道,就好像万事不入心,那个小劲头儿真的很能拿捏他。
“嘶,”他揉了揉被撞的嘴角,龇牙咧嘴地吩咐手下说,“明天把账单给黄兴发送一份过去,让他给疯狗施施压。”
“是,老大。”
夜深了,陆终拉着隗玉去浴室,亲自教他怎么用淋浴,怎么打沐浴露,顺便用节约用水做借口,拉着他腻歪了许久。
老房子浴室简陋,四周是青灰色水泥墙,隗玉被他摁在墙上亲,没多久背就磨红了一片。
陆终瞧见心疼得不行,“明天就去看房子吧,”他把隗玉拉进怀里,头顶的热水哗啦啦浇在身上,“想住什么样的房子?市中心大平层,还是那种带院子的?”
隗玉对大平层没什么认知,想了想说:“想要有人气的,能晒着太阳的。”
“唔,要求这么低吗?魔主大人。”
隗玉:“嗯。”
“成,家里在南区观山街有套老房子,我把这边的事料理清爽,咱们就直接搬过去。”
陆终说的观山街老房子是他爸妈年轻时候买的,一套临街的二层小楼,他小时候就是在那里长起来的。
小楼房龄不小了,好在前几年一直往外出租,有花钱重新装修过,住起来倒是不难住。
“那房子原本租给一家人开小超市来着,年前超市倒闭,那家人搬走了,咱俩正好可以收拾收拾搬进去。到时候我把一楼的小超市再开起来,你呢,就去做你的模特。对了,既然你决定要去,那咱们得给那个姓慕回个消息。”
“我回了。”隗玉说。
“什么时候的事?”
“吃饭的时候。”
陆终:“你这也太不矜持了,咱好歹是神来着。”
隗玉挑眉看他:“不是魔么?”
陆终:“什么都好,配我最好。走吧,去床上,该睡觉了。”
隗玉用下巴挑了挑那张单人钢丝床,“不方便,不舒服。”
“换,搬家咱就换,换两米二的大床。”
陆终说着,脱了上衣侧躺上去,又拍了拍身侧的位置说:“过来。”
隗玉把银色长发用一根黑色皮筋束住,走过去。
“哎哎,束起来做什么,我喜欢你散着,”陆终凑到他耳边,“性感。”
隗玉乖顺解开,翻身坐他身上,银发垂落,轻轻搔着陆终的胸口,搔得心里痒痒的。
“擦,还真在下面......”
“卧槽,你看那背,雪白,滑溜,我在女人身上都没见过这么嫩的。”
“亲了,亲了......嘶......疯狗在床上这么、这么.......”
出租屋窗外,一堆拳手蹲在那里,眼巴巴地偷偷地朝屋里张望。
他们都是黄兴发拳场里的,以前没少被陆终打,陆终下手狠,一场下来,没几个能全乎着站起来。
所以,他们对陆终向来又敬又怕,也恨。
这回,听说他给自己找了个老公,一个二个都不信,这才大晚上的跑人家房子外头偷窥来了。
这会儿,隗玉就骑在陆终身上,低头跟他接吻,是深吻,那声音一听就很激烈。
他俩当然知道外头有人在看,不过嘛一时没顾得上。
等亲过瘾了,陆终起身,迎着众人的目光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倚在窗台上闲闲问道:“好看么?”
他此时胸膛上还有红红的吻痕,嘴巴也水润红亮,有些肿,看上去软软的。
那几人盯着看了几眼,咽口水道:“还,还成。”
陆终嘴角微挑:“哪有白看不给钱的,去,给老子买两盒X本回来,要大号,不,超大号。”
那几人互相看看,谁也没动。
陆终点名:“老六你去,给你三分钟,三分钟回不来的话,明天台上陪你练练。”
老六忙不迭点头,“这就去这就去,不用三分钟,两分钟足够了。”
开玩笑,国际冠军他说废就废,他哪敢让他做陪练,那是想练他。
不多时,老六果然拿着东西回来了。
他隔着窗户塞给他,讨好地问道:“陆哥,我们可以走了吗?”
陆终摩挲着盒子,“走什么呀,留下来看现场呗。”
“不,不,不用。”那几人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陆终笑笑:“那就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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