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大妖银彧(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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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速离开!”

山体倾斜,缚妖阵再无法维持,鹿致召唤悬天光剑,黄泉伞撑开,挡住如雹子一般密集砸下的碎石,“大妖危险,你们定要小心他的赤火。”

“鹿致师姐,缚妖阵中怎么会有仙力?”

正是这股子仙力深入地底,从里向外炸开了山体,使得缚妖阵溃不成形。

“我也不知,”鹿致也做不得解释,赤火大妖周身金光,仙气无疑。可他明明是个妖,却有仙气护体,缚妖阵于这奇怪的仙气,竟也毫无用处。

银彧眼前,阵法的幻境消失,他直觉妖力恢复,伸手便是赤火燃起。

心铃于他腰间作响,叮铃叮铃。

金色光光于山石崩裂之间,护着他毫发无伤。

银彧也不明白,这自他懂事就跟着他的铃铛,为何在他阵中受困时,突然就成了厉害的仙门法宝。且他是妖族,修的是妖丹,为何修心丹才能生发运转的仙门宝贝,会跳出来护着他。

不远处的悬天光剑,定是那些个不自量力企图用阵法困住他的仙门子弟。

鹿致见那赤火大妖看向他们,红发于火焰中飘散,那狂妄的笑意仿佛要将他们所有人吞吃入骨。不说困住大妖等待增援,如今她们所有人加起来都不是赤火妖的对手,“快走!入麟观阵。”

离珠和七宗弟子,看见赤火大妖破阵,早就摩拳擦掌准备逃命,就等鹿致发话了。

悬天光剑接连冲向北方麟观阵。

“就是你们阴了老子……”银彧手下一指,赤火于断崖之间熊熊燃烧,漫过林海,急追光剑而上。

一道强大的仙力,从天而降,将赤火断开。

只是赤火灭而复生,附着仙气,燃烧更旺。

银彧身前,一把方形伞,横在赤火中央。

“赤火妖是吗?”伞下的鹿致,踏着悬天光剑,去而折返。她是琼玉宗首徒,未来的一宗之主,怎么能在一个妖族面前临阵脱逃,清冷的眸子扫过红发大妖,“琼玉宗,鹿致。记住我的名字,今日我要杀了你。”

银彧打量着女子的美貌。

放在人堆里,这样的美人,绝对一眼倾城再见倾国的那种。

漂亮的物件,总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疼,虽然是来势汹汹的敌人,银彧也不忍用赤火烧伤,“老子不跟女人打,让开。”

“住口,”鹿致方伞上凝结霜花,“是我要杀你,由不得你来挑拣。”

“美人脾气这么差,将来谁敢娶,”银彧将手指心的赤火熄灭,“老子说了,不和女人打架。”

鹿致不再废话,念诀驱动黄泉伞,寒气直逼赤火妖而来。

银彧只想给这些仙门弟子一个教训,以后别闲的没事招惹他,乱石如雨,山体崩裂,似乎快要塌了,和眼前女修纠缠下去,他也讨不到任何好处,“琼玉宗的鹿致大美人,老子记住你了。下次遇上,老子一定领教你的本命仙宝。”

“休想逃走!”鹿致伞面上霜花散开,冰天雪地笼罩在熊熊烈火燃烧的山体之上。

银彧笑了,“赤火灼烧仙气,你仙气散开,丰盈持久,却只能让火烧的更旺。”

“是吗?”鹿致念出仙诀,黄泉伞面金光闪烁,仙气源源不绝的由旋转的伞面,向山中溢散,“那这么多,你全烧的完吗?”

浩荡的仙气,冲开了赤火燎原。半山披上了一层晶亮的霜花,如寒冬腊月瑟瑟凉意。

银彧暗叹,这些仙门弟子还真拼命。赤火能灼烧仙气,却也有限度,女修看破这层,才聚集了心丹所有仙气,一齐使出来,本命法宝将之扩散至整座山体,一时间,压住了他的赤火。

可凝聚所有仙力,就只能换得片刻。

很快,赤火将死灰复燃,可女修心丹中的仙气已耗尽,通用的术法,不可能再来一次。

鹿致心神,都在剑上,她只要这片刻,就足够了。

正在当刻,悬天光剑劈天而落,破云开雾,于滚落山石中,直朝银彧命门。

银彧暗道不好,这女修,竟然不要命的和他近身,像那些未开神识海修炼的凡人一般,以武器搏杀。

仙门弟子擅远攻,又有悬天光剑可御空飞行,仙术也多为施法念诀。他们修妖也是一样,没有法宝,他们不能随心所欲的利用法宝腾空,至少也是以妖术术法作为战斗的基础。

近身战仙门弟子不擅长,他作为妖族也一窍不通。他毫无准备,也根本来不及躲闪,没了赤火,前后又都是滚落的山石,树都被他的赤火给烧秃了,他又能往哪里躲?

剑光就要刺入他的妖丹凝结之处。

银彧没有武器,又躲不开,只能下意识的伸手去挡。想女修如今没有了仙力,只以人力刺杀。而以他的妖气,多半能挡下些许那光剑仙宝本身带着的仙力,重伤难免,但小命不至于交代在这里。

鹿致也是奋力一击,若有怀岁挽与她默契配合,她用不着拼着这种鱼死网破同归于尽的招数,可怀岁挽不知去处,多半是受了很重的伤,若不然,他绝不会袖手旁观自己一人拦下这危险的赤火妖。

只要重伤了赤火大妖,大妖便不会再接近麟观阵,麟观阵中的那些凡人,就不会有危险。

师尊很快会来援,大妖重伤难逃,也省下七宗掌门合力对付他。以她区区一命,换一赤火妖的命,她就是死了也无憾了。

妖力挡住她的剑锋,金光刺眼,鹿致浑身被妖力反复切割,剧痛袭来,但她能感觉的到,自己的剑,刺进了血肉。

模糊之间,她见满地血水,不知是她的血,还是赤火妖的。

山崩地裂的巨响,赤火融化冰雪,滋啦滋啦的燃烧,她仿佛听见铃铛叮铃叮铃的响声。

周身的伤口,好像不太疼了,鹿致以为是痛的麻木了,她尝试着召唤黄泉伞,想知道自己的心丹是不是已经被赤火妖的妖力震碎。

黄泉伞飘然而落,收成一只伞状的腰坠,掉在她手心。

她猛的从山石之间爬了起来。

她的心丹不仅没有破碎,方才耗尽的灵力竟恢复如初,她低头看向自己左右手臂,她感觉不到痛,不是疼的麻木,而是她的伤口,竟然在自己愈合。

为什么……

“咳咳咳……”银彧剥开碎石,露出被埋住的脑袋。

方才他吃下一剑,妖丹就如碎了一般,神识海突然生出无数奇奇怪怪的画面,来回闪烁,模模糊糊,他一头雾水,想看清楚一些,可一往前凑,后脑就疼。

他以为自己重伤不治,就要死了,可躺平等死不久之后,奇怪的画面却自行消失,他又奇迹般的痊愈了。

金铃还挂在他的腰间,只是有不少血沾在金铃上,金色变成了血红色。

他一动,金铃就叮铃叮铃的跟着响。

鹿致顺着铃声看去,银彧好像也没受伤,正悠悠爬出山石堆。

银彧直觉脖颈处,斜眼一看,那女修的剑指着他,冰山美人和他一般狼狈不堪,大概也是从命悬一线刚缓过乏来,却还不忘了杀他。

银彧是妖,妖族的命门在天生妖丹,而非人族的脖颈。就算砍下他的脑袋,只要妖丹不碎,过会儿还能再长出来,这女修在仙宗修炼很多年了,基本常识难道会不知道?

山崩地裂平息下来,山石将那条裂开的悬崖,填埋了起来,只有赤火还在燃烧。银彧顺着剑望向鹿致,“我说……大美人……咱们打个商量,老子熄了赤火,你放过老子这次。本来就是个误会,老子是来找宝贝的,那凡人偷了老子的宝贝,老子找回来难道有错吗?”

鹿致剑不动,也未答应。

“老子长这么大,就没伤过凡人。你们七宗修仙的,为何就总觉得,赤火妖一定就跟那一百年前的妖王段笙一样,为人间作恶呢?”银彧见鹿致还是不为所动,一点也不惊讶。

人族和妖族,非我族类,沟通交流存在巨大的障碍,永远都是对立的。

银彧惊讶的是,他和鹿致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话说地上的血是哪来的?老子不是被你刺了一剑吗?连伤口都没有……你怎么也一点伤没有?”

“为何?”

“什么为何?”银彧没想,鹿致竟然回应他。

“为何,我不能伤你?”

鹿致想杀了这赤火妖,可她手中的剑,只能到脖颈一侧,半寸也进不得了。

“你不能伤老子?”银彧好笑,这位好像正拿剑指着他呢。

“你的头发……还有眼睛……”鹿致面色突变,“你以为用妖术改变了颜色,我就能放过你吗?”

“老子根本没用妖术,”银彧一头雾水,这女修是神识不清出现幻象了?什么改变颜色?他头发和眼睛怎么了?

等等……

鹿致的光剑映射出他半边侧脸,银彧猛地抓上自己的头发,“怎么回事?”

他天生红发,竟变成了黑色,和人族一模一样的颜色。

他的灰色眸瞳,也变成了和人族一模一样的黑色。

银彧伸出手掌,想召唤赤火,可他手心空空,半点火星子也没有。他又指向远处,远处燃烧的赤火火焰,也不再随他心意熄灭。

妖丹尚在,可赤火族的一切特征都不见了。

银彧鹿致还要震惊,“你问老子怎么回事……老子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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