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婉和段奈早在两年前就相识了,那时她女扮男装化作江公子,段奈亦是扮作寻常人家的少爷,两人互不相识,一同游船吟诗,跑马赏月,直到段奈要去边关,两人这才互相坦诚身份。
此时剧情已经发展到两人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已经对彼此有了好感,只差捅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
今晚本来应该会有重大突破,可惜被泠然搅没了。
江玉婉本来觉得段奈对自己有几分情意,只是没说出口,可刚刚却亲眼看到他亲密的抱着另一个女人互诉衷肠。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被割成了好几瓣,酸涩难受。
她距离得有些远,并没有听清刚刚两人说的话,想猜测那个女人是谁,偏偏因为视角问题,段奈挡的严实,她半点没看清脸,只记住了曳地的衣裙花纹。
华贵雅致,可她却并不记得是哪家贵女穿了这样的衣裳。
江玉婉心中沉了一块石头,胡思乱想的厉害,回到殿中时也心不在焉。江夫人注意到了,轻声问她可是身子不舒服。
“娘,我没事。”江玉婉勉强笑笑,一腔苦涩的少女心事怎么也说不出口。
江玉婉是才女,也是美人,在京城中素来有盛名,仰慕者众多,嫉妒她,同她交恶的人也不少。
南阳郡主樊晶莹素来厌恶她装腔作势,发现她似乎心情不佳,突然想作弄她。
宫宴上舞女身姿秀美,樊晶莹突然上前:“皇祖母,我前些日子听说有种舞叫做祈福舞,在寿宴上跳兆头极好,不知今天舞姬是否献舞?”
内务府平日里掌管礼乐的小官满头大汗:“臣愚钝,不曾听说过这等舞,今日未曾编排。”
话虽然是实话,可听起来总令人不大舒服,太后觉得自己没被重视,脸色不好看起来。
她觉得今天过得一点也不痛快。
“皇舅舅,今日宴上来了不少千金,我听闻江家三小姐善舞,她博文多识,定然会跳这舞。”樊晶莹把膈应人的话说完,就利利索索往旁边站。
太后招手宣江玉婉上前:“既然你善舞,不若为哀家跳场祈福舞。”
江玉婉跪在下面,思索着怎么拒绝。
在宫宴上如同地位卑微的舞姬一般献舞,对于世家千金来说简直是侮辱,传出去会坏了名声的。江玉婉就算再会跳,也绝不能丢这个脸。
她告罪:“臣女能为太后跳舞,自然是臣女的福气,只是臣女刚刚身体不适,现在跳舞,恐怕会扫太后的兴致。”
段奈也回宴会上好一会儿了,刚刚樊晶莹说话时,他就有些薄薄的怒气,此时也跟着劝太后:“母后,祈福舞闻所未闻,南阳郡主随口一说,真假说不准。您若真想看,儿子过几日为您寻来便是。”
樊晶莹火上浇油:“我真的听说的,皇表哥不信就算了。”
太后还是不高兴,扭过头问皇帝:“陛下怎么看?”
从刚刚江玉婉上前的时候,段祁的眼珠子已经黏在了她身上。实在是······没想到江丞相的女儿竟有如此好颜色。
江玉婉穿衣打扮很会突出自己的特点。她五官没什么攻击力,平日里特意往温柔雅致里靠,偶尔调皮一些,正和她的气质。
不过珠玉在前,这些日子皇帝日日看着云贵妃的鲜艳明媚的脸,再看到江玉婉,就没那么大的冲击力了。不过男人怎么会嫌美人少呢,海鲜大餐吃多了,清粥小菜也是美味的。
他本也不愿意让江丞相之女失了面子,只是看着台下江玉婉还有段奈站在一起,联系到这场寿宴的另一个目的,若是要把江家的女儿嫁给段奈,不仅是美人没了,对皇位也没什么好处,
皇帝脸色沉了沉,没说话,气氛就僵在这儿了。
这个时侯,外面呼呼啦啦进来一群人,云贵妃换完衣裳终于回来了。
泠然脸上带着笑,悠悠然入座,避开段奈的目光,假装没看到,明知故问道:“这是在干嘛?”
樊晶莹快言快语:“不过是看江三小姐献舞罢了。”
樊晶莹在原世界中是标准恶毒女二的做派,她地位高,还处处给女主找不痛快。但泠然得到了这个小世界的数据,清楚知道,当樊晶莹的一家人被段奈囚禁威胁的时候,这个素日里骄横的郡主毫不犹豫地喝下了毒酒。
也算有情有义,泠然乐意看热闹,顺手帮一把。
“那就跳呀。”泠然舒舒服服品了一口果子酒,“陛下不想看吗?臣妾可是想看的紧。”
皇帝颔首。
段奈皱眉,想再说什么,却被摇曳生姿的贵妃娘娘堵了回来:“陛下都开口了,你们这是要抗旨?”
江玉婉盯着泠然,目中带火,从泠然出来的那一刻,她就从衣服上的花纹辨认出,这就是刚刚同段奈耳鬓厮磨的女人。
□□,不要脸,明明已经入宫,却还勾着王爷不放。她入宫前就听母亲说过,云贵妃出身不好,性子又骄狂,可这样的女人,却可以高高在上,随心所以。
“臣女遵旨。”江玉婉低头掩住了不甘,她是相府千金,却瞧不起那等趋炎附势的小人,而今天屈辱的跪在这里的时候,她第一次真真切切意识到地位的重要性。
江玉婉来不及换衣服,与乐师交谈两句匆匆上场。祈福舞是樊晶莹随口瞎编出来的,按照她原本的设想,做几个祭祀的庄严舞蹈动作就行了。
可她看到了云泠然,不肯让她看笑话,憋着一口气要艳惊四座。
配乐是一首及其柔和的曲子,江玉婉长得就是温柔解语花这一挂,跳起舞来也极尽肢体的柔软,舞态生风,柔而不俗。
皇帝的眼珠子都要粘在了江玉婉的身上,但是转头望了一眼明媚艳丽的贵妃,正似笑非笑,宛如爬墙遇到本命,立刻回过神来,挺了挺背,恢复了刚刚的样子。
江三小姐跳起舞来这般吸引人,他的云贵妃容貌更盛,若是能舞一曲定然是倾国倾城。
段奈一边惊艳,一边则有些醋意。他早把江玉婉看作是他的女人,如今这么多人都看到了江玉婉跳舞,男人的独占欲,让他有种自己的宝物被窥探的不爽。
江丞相摸了一把胡须,不动声色观察着皇帝和王爷的失态。
江玉婉卖力跳了许久,等停下来,已经是香汗淋漓,宫宴上未婚男青年皆张大嘴巴,为之着迷,她也顺利拉了一波女眷们的仇恨值。
江玉婉跪下行礼:“臣女略尽心意,祝太后娘娘福如东海。”
太后的脸色早就黑了,什么祈福舞,跳的妖妖娆娆,想来出头就是为了勾引男人。
她给不出什么好脸色,敷衍的回道:“起来吧。”
江玉婉本来就要退下,泠然横插一句,指指自己案边的荔枝,吩咐宫女端下去,笑吟吟对下面说:“本宫觉得江三小姐跳的不错,这盘荔枝赏你了。”
妥妥的妖妃模样,可整个大堂中,皇帝不出声制止,没人替她说话,就连段奈都沉默了。
江玉婉脸又白了几分,嘴唇嗫嚅了几下,没发出声音。
泠然嗤笑,原小世界中,女主进宫做了妃子,偏偏还要摆出一副识大体的假模假样,满嘴的仁义礼智信,却干着背信弃义的勾当,靠着皇帝和王爷的宠爱逼死了许多人,偏她还自诩正义。
然然固然是被段奈下令逼死的,女主在其中也出了不少力。男主死而复生,她不说劝着男主报答恩人,反而为此闷闷不乐,生怕段奈对然然负责任。
段奈人在边关,不忍心上人日渐消瘦,干脆下了杀心,女主嘴上不忍,可两人又重归于好。到头来,坏的都是别人逼她的,自己清清白白是白莲花一朵。
现在泠然是妖妃,皇帝看在她那张脸的份上也不会拦她,她偏偏不给江玉婉面子。
仗势欺人谁不会啊。
宫宴结束后,泠然凭着心情不好的理由,又把自己宫里的人大换血。
段奈在宫里还是有些手段的,很快就有人打入内部,几天之后,泠然的桌子上放着些京城里的小玩意儿。
竹蚂蚱,孔明锁,难人木,都是当初在山上的时候,张山讲给然然的。他曾许诺要带然然去见识山下的繁华,可那个善良勇敢的小姑娘早就不在世上了,芯子都换了一个人,段奈才又想起来。
泠然让大宫女花浓统统烧了。
那边安分了几天,又接二连三开始传书信,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都是些肉麻的诗句,却特别能唬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
泠然遣人收拾起来,寻思着要不要给段奈找点事做,他这么闲的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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