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青年垂手捏住灰色毛球,拎起来晃了晃,发觉这家伙依然处于昏迷状态。
他一时间玩心大起,指尖戳戳仓鼠头顶,再从耳尖一路捋到后背。
谢寒杉心情不错,双手合十,来回搓了搓摊平的鼠饼。
绒毛细软干净,手感尚佳。
“我不想知道你大名,还是原形最好,安安静静的,也不会乱喊老婆。”
无需面对身形高大的少年,谢寒杉的话都变多了,一锤定音道,“就叫你灰灰。”
今日尚有工作,青年换下皮质紧身裙,开始收拾背包,瓶瓶罐罐一股脑装进去。
他个人没有化妆的习惯,但有时候拍摄需要,浓妆淡妆也不是由他来决定的。
临出门前,谢寒杉又折返回来,抓过那只圆滚滚的灰色仓鼠塞入包里。
“我虽然不清楚你这巴掌大的‘保镖’有何用处,但还是以防万一吧。”
青年从未正儿八经地饲养过毛茸茸萌宠,头一回接触到的就是妖怪。
正常的仓鼠不应该碰化妆品,至于灰灰就无所谓,反正用充电线缠脖子也死不了。
“咔嚓——”
“随便走几步。”
模特身量高挑,脚踏一双样式简单的白板鞋,朝斜前方迈开脚步。
他并没有刻意凹姿态,两手随意勾在身后,齐膝裙摆晃动起微小的波浪,悠扬又青春。
哒。
鼓风机开启。
“咔嚓——”
“稍微侧身,直视镜头。”
画面定格,容貌昳丽的美人轻抚被风吹动的秀发,不经意地抬眼望过来。
妆容浅淡,并未遮盖左眼尾下的泪痣,琥珀色的琉璃珠氤氲着水光。
晶莹的长条耳链坠至肩颈,恍如晨间雨露逐一落下,亲吻他精致的锁骨线条。
纯白色吊带长裙是修身款,自细腰连接至胯部,延伸出两道窈窕诱人的弧。
“需要扎起来吗?”
谢寒杉坐到椅子上,略微低头,任由造型师拨弄着及腰长发。
“绑一下,弄成盘发就行。”
浅蓝色发带缠绕几圈,尾端松散下垂,拂过他纤薄的肩背。
“搞定。”
“咔嚓——”
“头再低一点。”
谢寒杉依言垂首,额角碎发随风而动,却掩不住他漂亮绝艳的五官。
浓密而纤长的眼睫垂落,再往下是挺翘的鼻梁、颜色姣好的唇。
裙子的吊带极细,勒得有些紧了,柔嫩肌肤泛出好看的粉色。
光滑紧致的天鹅颈,远比挂在颈间的珠宝装饰更加吸睛。
……
灰色仓鼠醒来以后,才发现自己身处于陌生环境,空气里弥漫着香水味。
他抬爪扒住背包的边缘,探出脑袋,入目即是青年白皙修长的颈项。
“嗯?”
已收工的谢寒杉听见窸窸窣窣的动静,回眸一瞥,睫羽轻颤。
“原来你还活着呀?”
冷艳神女。
舒砚归呆愣仰望着白裙美人,心中不由自主地冒出这个想法。
谢寒杉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态度,那些水光盈盈的眼神只会出现在拍摄的海报里。
纵然老婆此时在注视自己,现实却是无人能被他真正地纳入眼底,温和又无情。
四周还有别人,舒砚归不敢影响谢寒杉工作,憋着满肚子的话也没法开口说。
青年也不在意他的回答,微微仰起头,对着镜子卸妆。
棉巾一抹,纯粹是拭去灰尘,重现一张不减半分艳色的脸。
谢寒杉不太适应地眨眨眼,眼尾擦出两道薄红,像是被欺负得狠了,亦或是刚刚哭过。
舒砚归的理智在呐喊着,眼下正是观察谢寒杉身边工作人员的最佳时机。
究竟哪一个才是心怀歹意的黄鼬?对方打算做什么?为何在老婆身上留下标记?……
可他浓烈的情感轻而易举地占据上风,全部心神皆系于那道倩影之上。
有谢寒杉在的地方,舒砚归根本看不见其他人。
谢寒杉忙完一阵准备拎包离开,一扭头就对上一双乌溜溜的眼睛。
仓鼠球微张着嘴,神情呆滞,两只爪子僵硬地置于身前,仿佛是在举手投降。
实在是傻得很。
青年没忍住笑出了声,莹润眼眸如弯月般,唇边显露出小小的梨涡来。
“喂,我说你啊——哪有‘保镖’在上班时间发呆的?”
舒砚归精神恍惚地跟着谢寒杉回家,满脑子都是“老婆笑起来好漂亮,全世界最美”之类的念头。
凭借高超的做饭技巧,好悬没在下厨的时候出差错,也极其稳当地出锅了。
等到谢寒杉吃完饭,少年闷不吭声地收拾干净厨房,才变回原形冲到青年身边。
“老婆,我帮你梳头发吧!”
谢寒杉偏头一看,灰色仓鼠举着一把木梳,跟自身高度差不多。
他回想起半夜从发尾传来的拉扯感,当即捏起仓鼠,轻声质疑道:
“灰灰,你确定会梳?”
舒砚归举起另一只爪子,与脑袋齐平,比出一个敬礼的手势。
“当然!老婆,我是专业的!”
“唔……行吧。”
谢寒杉捞过巨型白猫抱枕,慢吞吞地趴到床边,熟练点开萌宠视频。
睡衣下摆滑落,露出一截细窄腰肢,嫩白肌肤近在咫尺。
舒砚归定在原地,无声打量半晌才恋恋不舍地挪开视线。
他听见小猫小狗的叫唤声,心底涌起一股酸意,却也明白自己没有吃醋的资格。
青年发质极佳,柔顺丝滑。
披散下来的长度堪堪及腰。
仓鼠两爪紧握梳子,“哒哒哒——”
他从前向后跑,再驱动妖力,像烘干头发那样轻抚一遍发梢。
谢寒杉只感受到融融暖意。
吃饱了确实容易犯困,他惬意而放松地闭上眼睛。
做饭还挺好吃,梳发技术也尚可,加……十分吧?
直到快要失去意识的那一刻,青年漫不经心地想。
老婆睡熟之后,舒砚归没敢吵他,抽空回了一趟妖怪治安协会。
虽说地下角斗场的赌金收入占大头,但是执行任务所得到的补贴费也不能放过。
山羊部长捏着一本泛黄书册,犹在登记近来逮捕归案的重刑犯。
伤害人类的妖怪基本要抓回来羁押,按照流程审判,小部分拒捕的妖怪可以当场猎杀。
“哎哟喂,你来干什么?一声不吭的,把我这个老头子吓一大跳……”
老山羊提笔蘸墨的时候才注意到舒砚归,险些吓得跌坐在地。
少年居高临下地瞥一眼山羊部长,模样睥睨,“明知故问,我要接单。”
老山羊翻了翻名册,“最近夏城挺安定,只剩两三个偷窃后伤人的逃犯,已经有妖怪接了。”
“没关系,我可以抢。”
舒砚归话不多说,转身就走。
裁决部门的成员大多数是好战分子,强者为尊是亘古不变的定理。
舒砚归缉拿逃犯的成功率是百分百,每回都排在月度评比榜单首位。
他的原形还是仓鼠,老早就有妖怪看他不顺眼,觉得名不副实。
接的任务估计是难度最低那一档,纯粹是靠数量取胜。
妖怪治安协会内部有专门用来比拼的场地,少年迈步登上最中间的擂台。
他身量超过一米九,着实显眼,挑衅的功夫也极强,“我叫舒砚归,妖龄十八,谁来战?”
话音刚落,正在互殴的妖怪们不打了,顷刻间包围中心擂台。
一头虎妖最先跳上去,重拳出击,“你小子嚣张得很!仓鼠而已,不够老子一掌捏的!”
舒砚归连躲都不躲,硬生生抗下这一拳,屈指如钩,朝对方胸腔攻去。
他压根就不会规范的拳法,一招一式仅有一个目的——击碎胸骨,剥离妖丹。
等山羊部长意识到不对、匆匆赶来时,比武场周围躺了一群妖怪。
同为妖怪治安协会的成员,旁者皆是点到即止的切磋,舒砚归出手即是杀招!
“小舒啊,你、你……没下死手吧?他们还健在吗?”
老山羊磕磕巴巴地开口。
“虎妖说光打架不够,动用妖力跟我比,场下那几个全被我一招打飞了。”
舒砚归完全不防守,血水自大臂蜿蜒而下,颇有些遗憾地补充道:
“我还没来得及掏妖丹呢,可惜了,全部卖出去能攒不少钱。”
以舒砚归目前的战斗力来说,不需要依靠吞噬妖丹的方式来提升妖力。
相当于多了一个赚钱的渠道,他自然不会放过,再说同僚死了,任务也归他。
山羊部长知晓少年嗜钱如命,担心他失控,赶紧取出登记册,将剩下的任务划给他。
“小舒啊,别冲动,好歹同事一场!有他们在,夏城的安全更有保障——”
识别到关键字“夏城的安全”,舒砚归周身的气场顿时收敛。
他转变话题,面上神情由凌厉变得柔软,“噢对,我要宣布一件事。”
他展示出手机,破碎的屏幕修复完毕,壁纸是长发青年趴在床上安睡的照片。
“我的妻子很美。”
跟不上时代的老山羊沉默了一会儿,没忍住嘀咕道:
“我还是不能理解,现在的小年轻怎么回事,‘妻子’‘老婆’之类的称呼,尚未婚配就能乱喊了吗?”
被打趴的众妖:“???”
不是,哥们你……
到底谁问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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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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