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年盼星星盼月亮地数着日子,终于到了要拆石膏的日子。
这天贺年起得很早,洗漱好开门出来准备进餐厅,被章惠兰喊住,“年年,来章奶奶这。”
“嗳。”贺年转身拄着拐往她那屋去,一头雾水地跟着她进了她的房间。
只见章惠兰把梳妆台上的匣子全拉开了在找东西,期间还转头上下扫了一眼贺年,又回身继续找东西。
“年年你过来,坐这凳子上。”章惠兰示意贺年坐过去。
贺年依言过去坐下,挺直了腰,和镜中的自己对视了一下,又挪开了视线,看她翻找东西,带着疑惑地问道:“章奶奶,您这是要做什么?”
“我给你梳个发型。”章惠兰一边说话一边拿起梳子,把贺年刚才自己随意扎起来的低马尾给解开。
贺年闻言回头看自己散开的头发,被她两手按住脑袋给回正,贺年被迫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
“别动,很快就梳好了。”就几个呼吸的时间,章惠兰拿着梳子从她的头顶发根处往下梳了起来,麻利的梳顺了头发,开始编发。
“我的头发长到腰那里,显得我个子矮,之前没弄伤脚的时候我就想剪短发的了。”贺年说道。
“剪短发?你想剪到哪个位置?”章惠兰抽空问了一句。
“到下巴这里,我想剪个**头。”贺年伸出两只手放在下巴处比划,“其实以前我也剪过**头,每天起床随意梳几下就好,不用花心思打理。让头发慢慢长,三年后又长到腰那里。然后又剪**头,又留三年。三年又三年,一直这么循环。”
贺年凝视着镜中的自己,“我好懒,除了洗头时用点护发素,基本不打理头发,不烫不染。”
就这几句话的时间,贺年从镜子里看着章惠兰拿了个小橡皮筋绑了几撮的头发,看着她编辫子,又用橡皮筋绑好,看着她不知道怎么搞的,把辫子往上团起来,最后看她拿起一个小发夹往自己后脑勺上一别,头发就盘好了。
章惠兰手动扯松一些头发,让发型看起来更加自然,手轻轻的按在贺年的两只耳朵上面一点,左右摇摆两下,满意的收回手。
贺年侧过身看发型,比她自己扎的低马尾好看太多了。
“盘好了,你穿裙子还是盘发更加好看,温婉知性。”章惠兰站在她身后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年年你的发质又黑又亮,我没有看过你短发的样子,但是我个人感觉你更适合留长发。像这样把头发盘起来显得你又婉约又优雅,是个名副其实的江南姑娘。”
“头发太长不是困扰,我找个好日子给你修一修发尾就好。”
章惠兰拿起一支小花簪簪到贺年的发间,这只小花簪给贺年增加了一抹年轻女孩的娇俏。
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女为悦己者容。
哪个女孩不希望自己永远漂漂亮亮?
贺年侧着头看那朵小花,有了小花点缀确实添加了几分颜色。
她嘴角微勾,镜中人儿也跟着嘴角微微往上勾起,眉目含笑,眼神清澈,流光溢彩。
贺年欣赏够了,回过头用郑重的语气道谢:“谢谢章奶奶。您帮我做的头发真好看,跟我之前随意扎的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让我不由自主的产生一种要收敛脾气的感觉,告诉自己要保持形象要温柔。”
“顺手的事,不费工夫。”章惠兰面带微笑地收下贺年的感谢。
贺年站起身,和她一同出了房间去餐厅吃早餐。
进了餐厅,李婵娟和谭华荣正在摆早餐。
“李阿姨早安,谭叔早安。”
“年年您也早。”
李婵娟摆好早餐,拿着托盘,笑盈盈地看向贺年,“年年今天真漂亮。”
贺年害羞得脸有点微红,不甚自在地抬手往后脑处摸了摸那朵小花,解释道:“章奶奶帮我盘的头发。”
谭华荣在一旁搭话道:“年年太容易害羞了,我亲眼看着,一瞬间,真的是一秒钟的时间你的脸就变红了。”
贺年更加羞赧了,脸红彤彤的,手足无措,都不知道怎么摆才好。
章惠兰出声解围:“年年脸薄,别再打趣她了,大家都坐下吃饭吧。”
谭华荣放下托盘出了门往外喊:“鹏哥,快来吃早饭了。”
“哎。来了。”大门口门房那边传来刘鹏的回话,随即他的脚步声传来。
饭桌上几个人又提起贺年的发型,一致夸赞章惠兰的手艺好,并建议贺年多尝试不同的发型。
贺年带着笑意向他们表示谢意,知道他们是好意。可能是因为今天是她去拆石膏的日子,觉得也算是一件喜事,所以都在不遗余力地夸奖和赞美她。
看着这群人,贺年眼睛变得很温柔。
他们都是一群很好的人。
饭后休息了半小时。刘鹏开车送贺年去医院拆石膏,换戴脚踝护具,于问梅陪同。
不管什么时候,医院总是人满为患。
贺年在服务台签到拿了叫号纸,先进诊室找医生给开了拍片的单子去拍。拍完回来和于问梅找了个角落坐着等候,过了半个多小时就叫号叫到贺年。
于问梅用轮椅推着贺年进了诊室,医生问过贺年的名字,让贺年把受伤的左脚搭在旁边的脚凳上,然后从系统里调出贺年刚才的检查报告。看了报告,医生给贺年把石膏给拆了下来,包了一个多月的脚踝终于重见天日,伤到的地方还带着淤青和肿胀。
医生拿起消毒酒精喷在她的脚踝处,戴着一次性手套的手按上去,疼得贺年“嘶”了几声。医生按了几个地方确认恢复的状况,给她涂上膏药缠上厚厚的纱布,最后脱掉手套扔进垃圾桶里。
他坐回座位,一边对着电脑写病历单,一边说:“回家后这只脚先别急着脱拐走路,让它再恢复半个月,再尝试半脱拐,适应了再完全脱拐。”
“好的。”贺年乖巧的听从医生的建议。
于问梅站在贺年身后询问:“医生,需要开些药给孩子贴脚踝吗?”
医生一边打字一边说:“开一些促进骨质愈合、活血化瘀通络的给你贴敷。要多休息、多补钙。”
于问梅又问:“那医生,下次大概什么时候来复诊?”
“一个月后。”医生把病历单和缴费单、药单打印出来递给贺年。
“好的,谢谢医生。”贺年和于问梅同时点了点头,贺年接过医生递过来的几张单子。
随后两人出了诊室去缴费窗排队缴费。
于问梅先把贺年推到人少一些的地方,然后去排队缴费,贺年想用自己的微信支付,于问梅阻止了她,说言哥儿报销。
有老板报销,贺年不再坚持要自己支付了。
等一切搞定回到家正好赶上饭点,去医院的三人经过一番消毒清洁后入座用餐。
席间李婵娟给大家讲八卦,她经常出去采购,时常遇到各种或奇葩或欢乐的事,回来就会在吃饭的餐桌上讲给大家听,引得大家积极的八卦或者讨论。
这个院子一如既往地温馨和热闹。
......
周末,贺年午睡没睡好,醒来后脑勺那里一抽一抽地疼。她用冷水洗干净脸,在太阳穴、后脑勺枕部、耳后都涂上清凉油,也不能缓解疼痛。
贺年心想下午别想看得进书了,头疼得根本不能集中注意力看书。
贺年歪倒在软垫上,两只手指使劲按-摩太阳穴,无果。她踢掉脚上的鞋子,腿一缩,侧身躺下,把靠枕当枕头枕在脑袋下面,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又昏昏沉沉地醒来,眯着眼坐起来。
贺年伸手按着后脑枕部,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头疼死了,不会又要吃布洛芬止痛吧?”
“你醒了。”她的书桌那边传来了一声低沉而磁性的声音,带着北京人特有的腔调。
搁以前贺年听到北京人的口音会马上东张西望看是哪个人。
以前她只能从口音中辨别出北京人,但辨别不出北京男人声音的区别。很多年里,她一直觉得北京男人的声音都是一样的。
自从来了北京,在这个小小的社交圈里,经过一个多月的相处时间,让贺年可以分辨出是这个声音属于哪个人了。
是她家周老板的声音。
现在正坐在她平时看书的椅子上,修长的手指看似很随意的翻着她摊开在书桌上的书本。
“老板,我......”贺年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像上班摸鱼打游戏看视频被领导当场抓包一样,绞尽脑汁的在想狡辩的理由。
“慌什么?今天周日。我又不是杨白劳,没要求你整月无休。”他轻笑一声,语气带着一点点调侃的意味。
贺年飞快地瞥了他一眼,他果然在笑。
这人怎么回事?没有一点当老板的自觉的吗?不知道这样做很吓人吗?
贺年敢怒不敢言。
“老板您怎么来了?”贺年顾左右而言。
周敬衍垂眼看了一眼腕表,嘴角勾起微微的弧度,如黑曜石般深邃的眼眸扫向贺年,“不偷偷地来怎么抓得到你下午快3点了还在睡觉?”
“今天是个意外。我2点前就醒了,只不过午睡没睡好有点头疼,就坐在这边涂清凉油,不知不觉地又睡过去了。”贺年底气不足,在他面前说话低声下气。
本来就是逗逗她,周敬衍轻轻地放下这事,“今天头疼看不进书算了,我带了点水果过来,出去吃点水果吧。”
记吃不记打的贺年眼睛一亮:“谢谢老板。”
整个人是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
周敬衍起身先出去了。
姑娘的房间不能久待,就算是用作书房的区域也不能。一个大男人待着,姑娘家干啥都不方便。
贺年见他出去后,立刻进了洗手间。要是老板再待久一点,她就要当老板的面进洗手间了。
贺年快速解决好个人卫生,拄着拐出去。
医生医嘱不让那么快让下地,贺年如今还是要拐杖助力。
她的拐杖从腋下拐换成轻便些的肘拐。前不久她们给她买了一个可以屈腿,托着膝盖走的骨折助行器,她进进出出更加方便了。
贺年尝试过半脱拐练习走路,但一使力就疼痛让她心生胆怯,最后乖乖拄着拐杖走。
贺年一出现,厨房门口择菜的李婵娟就叫她了,“年年,言哥儿带了些水果过来,你就在廊下那儿坐着,阿姨洗干净拿过去给你。”
“好的。谢谢李阿姨。”贺年把助行器解开放到一边靠着柱子放好,自己随意地坐在廊下坐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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