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早读结束后,有短暂的五分钟激情宣誓时间,由鲜明红色环节“诵读二十四字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改编而来。

但老徐嫌吵耳朵,所以没有领导时,理一班不搞这一项,就继续读背,等任课老师来。

“Good morning,everyone!”铃声刚过,李慧娇踏着双毛绒绒的拖鞋,披着栗棕色头发,站讲台上打了个招呼。

许桑落笔,抬头看了眼人。

朴素的红绿睡衣,倒是有力打破了“英语老师时尚女人”的魔咒。

“Good morning,teacher.”

李慧娇喜欢露齿笑,为了凑齐八颗牙,嘴角勾出去的弧度总是很大,牵着鼻侧的法令纹愈发深厚,她看了眼科代表,就低头开始撕手上的倒刺,指皮掉了一小片,她忙低头对着手指头吹气,闲下来才说道:

“行吧,书收下去,桌子腾干净。课代表发单子,马上开始默写。”

“啊?这么快,我才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吗……”

“哦豁…同学,你坐直一点儿,不然挡不住我。”

“那个单词什么意思来着?我先看一眼,别急啊别急!”

默写单从第一排飞速往后传,到最后一排时,许桑刚伸手去接,纸张就凌空被取了过去。

而后,身旁空着的椅子上,轻松逃过老师视线的易承稳当当落座。

“早上好啊。”

应该是跑上楼的,他说话时气有些喘。

许桑默默收回手,看着他一把握住的默写纸,眼里溢出一丝不快,“不太好。”

“嗯?”易承随便摸了一张,把剩下的递给他,从头到尾快速浏览完“奇形怪状”的单词群,偏头看向他,触及到这双自带攻击性、偏还染了躁意的眼,微顿:“要我哄你吗?”

“……”许桑指尖捻住默写纸,收回视线。

易承轻笑了声,从桌肚里摸出只笔,笔法夸张地签上大名,结果一竖还没拉完,墨水就告罄了:“……”

他放下笔,低头看了眼。

桌肚里书塞得多,只留出一只手的空隙,用来放笔和橡皮。

半年不见,还真是“天翻地覆慨而慷”…此刻,除了一根烂尾没墨的笔芯,半根断头了的笔套,一只没了铅芯的2B,就只有一支墨水余量堪忧的红笔。

印象里,李?…英语老师脾气还行,应该不会主观认为:

用红笔默写,是在她头上造次…

“差不多了,第一排的下去收上来。”李慧娇撕完倒刺,两腿重心换了下,就开始到处扫视。

“李文彤,再看?眼睛都要长别人纸上去了!”

“倒数第二排的那两个,我都不想说,你们两个头再凑近点儿!”

“第一排的快点儿,交不出来的直接登名字算没过,等在那干嘛?小心我认你帮凶,都来重写算了!收张纸像毛毛虫一样,慢得要死,看得我心烦。”

她在上面喋喋不休,好不容易等到有第一排收齐了默写纸,两腿重心又是一换,她开始一张一张翻着看。

看了几张就开始冷笑,“有些单词,我天天讲,你们还天天错,也是能耐。吕丁,上讲台上来!”

吕丁突然被喊道,立刻挺直了四肢,往后怼开板凳站直。

许桑刚摊开一张新猎到的英语试卷,粗略看完文章,笔尖正欲勾出31题答案“D”,桌子就被猛地一磕,前桌的椅背死死卡上他桌,震得这一笔画直接划成了潇洒不羁的“C”。

他轻顿:“……”

点个名,至于吗?

吕丁还没缓过劲儿,在赵鸿途的提醒下,满眼错愣地,迈着机器步上了讲台,“李老师。”

“来,毁灭是哪个单词?我不要你说,写黑板上。下面的人别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等会要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有的你受。”

易承转了圈笔,转完才发现红笔漏墨,指尖连到虎口染了一片,他“啧”了一声,往旁边靠了些,“同桌,有纸吗?”

许桑眼睁睁看着吕丁写下“destory”,闻声从兜里捞出包卫生纸,“一张十元。”

“谢——”易承嘴比脑子先跑一步,听完,不禁笑了,“有点儿黑心了啊。”

许桑眼神凉薄:“爱要不要。”

“要,要。”易承双手接过那包纸,抽出一张,擦着指尖有些干了的红墨水。

“站讲台旁边儿去,我再找一个。”李慧娇回头看了眼就开始冷笑,翻到第一大组的最后一张,眉头紧紧一皱,“易…易承,你用红笔写,我用什么批,啊?我问你。”

易承起身,深思熟虑后回答:“黑笔。”

他话一落,教室里的人跟老鼠啃大米一样,闹起一片40%偷摸性质的呵笑声——“咯咯咯kiakiakia……”

许桑刚好做完D篇阅读,余光瞥见他惯常带笑的脸,忽地没了继续做的意思。

“……”李慧娇一时没挑出这话的毛病,但听着这话总不对味儿,便丝滑转移了怒火的靶子,“嘴挺溜啊。你也上来,和吕丁一样,写‘毁灭’的英文。”

“嗯?”

易承没从刚才单子上的单词里分出谁是“毁灭”,抬头看清吕丁写的歪七扭八的单词,明白了所谓“易错点”。

他周身痞气,腿又长,走起路来带风,上讲台就十几步路,却走出百米长廊的气势,引起过道两侧一阵“叽叽喳喳”。

“不愧是曾经靠‘妖颜惑众’风靡学校的人,易哥帅啊!”吕丁跟个迷妹一样,半个背躺在饮水机上,眼里冒星星。

易承瞥了他一眼,从讲台上四四方方的盒子里抽出白色粉笔,照着旁边的模板,潇洒写下:“destroy.”

李慧娇眉毛一皱,转过身来看着白色粉笔字:“易承,你是要上天吗?”

“嗯?暂时没这个想法。”易承特地晃下了讲台,乖顺地看着她。

“我…”李慧娇一口气差点儿没顺溜,“你是学生,不是艺术家,我更不是鉴定师。写几个英文字母都写成抽象派了!”

易承笑笑不说话,向一侧挪了半步,侧身时直朝教室后看去,正巧对上许桑望来的眼。

“……”许桑错开视线。

“行了,念在单词至少写对了,下去坐着好生听课,还有,下不为例,没笔找同学借,别再拿红笔做作业,不然我真拿黑笔批,到时候年级不认成绩,你哭都来不及!”

“好的,老师。”

吕丁看着他易哥洋洋洒洒下了讲台,还正大光明地顺走一根粉笔,歪了歪脑袋,“不都写的一样吗?偏见,一定是偏见。”

“偏个屁的见!”李慧娇抽出戒尺,走过来,“先打了再说。”

“老师~我……嗷!!嗷!!”

两板子落下,人叫苦不迭,嚎得死去活来。

李慧娇满眼恐惧地收回手:她拿的是戒尺,不是狼牙棒吧!

“看好了,destroy还是destory,我都讲几百遍了,还是没听进去,回去罚抄100遍,明天上课前交过来!”

“……是,老师。”吕丁憋着惨,垂头丧气地回到座位。

大叹气:“太累了,玩完‘找相同’玩‘找不同’,还都他妈自证是游戏黑洞!”

一早上尽在笑声里过去,下课铃打响,笑累了的人名正言顺地趴下,休息腮帮子。

半分钟没到,教室里倒了一大片。

许桑回顾完课堂笔记,没多少有效信息,就两个语法知识和几个地道的表达。

他起身,还没走就被呼住。

“许桑,你去厕所吗?”吕丁欲盖弥彰地往校裤兜里塞着东西,歪着嘴笑。

许桑顿住:“嗯。”

“等我,我也去!”吕丁像八爪鱼一样捣腾着两条腿,溜出座位,刚想行使哥们姿势——勾肩搭背,就对上他清淡如雪的眼,咽了口口水,默默收回手,看向一旁,“易哥,去不去?”

易承看了眼许桑,眉眼带笑,“去。”

三人刚走出门,赵鸿途抽本书把刚做出答案的试卷盖上,两手托紧眼镜底,迈出飞毛腿,旋了出去,“等等我!我也去!”

四楼男厕。

解决完,许桑立在洗手台边,抬手拧开水龙头。

这一刻,学校修建年纪暴露得很分明,设施老旧得像上世纪的。

水零星漏出,“突突”了半天才喷出两滴,他无奈地撑着台子,等它至少出现个水流形态。

水顺利流出个细小的“柱状”时,他伸手。

只是,还没碰到水流,身侧突然站过来一人,丝毫没有分寸地把双手伸到水龙头下,指缝夹指根,翻来覆去细致入微地清洗着。

洗的过程,水渍横飞,毫不意外地,溅了他一身,许桑眼眸轻凝,退后半步。

“不好意思啊,同学。”邓茂光拧关水龙头,往校服上抹了两把手,擦干,往后一屁股坐台子上,伸脚踹关了门,“我这人比较爱干净,洗手等不得,你不会介意吧?”

许桑没太大的神情变化,淡淡地看着他,道:“介意。”

这一眼,看得他头皮发紧,邓茂光咽下喉头深处被激起的战栗,继续:“哎哟,介意?许同学,怕是初来乍到,还不懂南城附中的规矩。按照规矩,你该说‘不介意’,明白吗?”

“规矩…”许桑轻念了声,挑眉,神色冷了些,“谁定的?”

邓茂光愣了两秒,局促地搬开了视线。

怪了,怪了,他蹲理一班教室后门蹲一天了,这人除了写两笔题,什么社交活动没有。

皮肤白得像是大病初愈,还有写字时那露出的手腕,细细瘦瘦的,像个小姑娘。性格上,不爱说话,很安静,应该弱叽叽很好欺负啊。

怎么这个眼神比当初他横行时遇到易承那狗屁一样……又凶又狠,像是淬了毒。

预备铃响过,正式上课铃刚好结束…邓茂光来了些莫名其妙的底气,挺直腰板,哼道:“规矩就是规矩,谁定的,你管得着吗?依你这段位,遵守就得了,懂不懂!”

“有范儿啊。”远远传来两道拍巴掌声,脆响。

而后,易承迈着轻快的步子,晃着站到许桑旁边,想也没想一手搭在他肩上,道:“哪门子段位,咱学校没开什么排位赛吧?”

不知为何,听到熟悉声音时,心头浮动的些许烦躁,顿时烟消云散。

许桑偏头,看了眼自己肩头上的手,没挣开。

“易承?!你怎么在这儿…”邓茂光顿时慌了神,“你要敢打我,我就去找老师,告你校园霸凌!”

“……”易承顿了下,“改行演员了?”

还没等邓茂光落下狠话,厕所里,抱着手机大杀四方的吕丁单脚蹦了出来,赵鸿途缀在他身后,两张脸恶狠狠的,像是动画片里发威的上古神兽。

“蹲坑都蹲不安宁,小小邓,你居然敢欺负我们许桑同学,活得不耐烦了!”吕丁藏好手机,双手叉腰。

“小小邓什么鬼?”赵鸿途自诩“好学生”,放不出什么狠话,想跟一句,结果没听懂同伙的话。

吕丁翻了个白眼,“爱称懂不懂?一般都这样关爱智障高中生。”

“哦哦,小小邓,小小邓,小小邓…哈哈,小小邓,笑死我了,小小邓。”赵鸿途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笑得前仰后合,像是下一秒就要以头抢地了。

“………”邓茂光听得头大,关键面前又立了两个比他高的,搞得他根本动弹不得。

耳里不断灌进羞辱,不敢还口,憋得他面红耳赤,无奈只得屈服:“老子现在没心情跟你们玩,有本事放学来后门,老子等着你们,谁不来谁孙子!!”

说完,屁股滑下洗手台,他拉开厚重的门,小碎步溜出去,又“砰”地一声锁上了。

一墙之隔,外面传出“哈哈哈”的猖狂笑声。

“神经啊。”易承按了下门把手,把门拉开。

学校厕所门,谁真设把锁啊?

校领导又不是傻,到时候追查逃课,一查全在厕所,逮到了还泪眼婆娑地说:“不知道谁锁了门,我也没办法啊。”

回教室的路上,许桑问道:“你们——”

易承笑着靠近他,“故意的,英雄救美,信吗?”

“……”许桑拨开他的脑袋,“有毛病?”

易承笑容依旧挂着,只是,从吊儿郎当里恢复一丝正经,“先知彼,不然动手没立场。”

吕丁在一旁应和:“嗯嗯,而且这样有气势。邓茂光这人很烦,但又很蠢,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有迹可循的。怎么形容,就像上厕所,他脱了裤子,你就能猜到,下一步他要尿了。”

“……”同行三人一起沉默着。

“什么嘛。”吕丁感觉三人看自己的眼神跟傻子无异,连忙解释道:“这是易哥说的啊,我只是引用,转述,懂不懂,quote!”

许桑别开眼,没压着笑。

都一群什么跟什么啊,像马戏团似的。

晚了一点点…but,更了(撒花转圈,nice!)

今晚泡了碗咸得要死的泡面,忍着嗓子被咸烂的“苦”,还是吃完了。

仅以亲身经历,给大家一点儿小建议:

泡泡面,水加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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