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白亓面具下的表情有些裂开，他知道盛危很强，但没想到盛危这么强，竟然只是一击，就把玄冥剑打碎了！

他再次吐出一口鲜血，身形不稳，单膝跪地。

对面的盛危好像不是对手，而是成了不可逾越的大山，横亘在他追求极致武学的道路上，无法跨过。

这种庞然威压，他只在贤兰教教首左丘阳身上见到过，甚至比左丘阳更厉害！

最起码左丘阳还做不到直接把他的玄冥剑打成齑粉。

难道……盛危真的是临仙境？

凡界自有一套划分境界的标准：敛息境，后天境，化真境，问台境，藏神境，真我境，临仙境。

其中，真我境对应修真界的炼气期到筑基期之间，临仙境对应筑基期。

凡界登峰造极的天才，也不过才真我境，至于临仙境，那几乎是传说中的境界了。当然，这仅对凡人来说。对于盛危而言，他受到了压制，虽然在凡界属于临仙境，但真正临仙境对上他，只会饮恨败北。

盛危强的不仅仅是修为，还有极致的剑道，以及一往无前的心性。

单从心性来说，他就足以登临山巅，傲视群雄。

慕白亓早已心生退意，但他不是盛危的对手，绝不可能在盛危手下全身而退。因为他们之间差的不是毫厘，而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不过即使这样，他仍是不甘心，不甘心就此落败，不甘心就此丧命。

他还想活。

既然走不掉，不如拼死一战，战出个结果，方能有生路。若能求得一线生机，即使付出无比惨痛的代价，他也愿意。

准确说，慕白亓被接连打击，临到生死关头，反倒是看开了。

想要活下去，唯有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方能达成所愿。

他周身气机平静下来，真气流转，被逼到极致，忽然出现一丝玄妙气息，境界提升了一个层次，大有置之死地而后生之意。

盛危见状，挑起一边的眉，没想到慕白亓竟临阵突破了。

没错，临阵突破，此刻慕白亓到达了真我境巅峰，濒临临仙境，只差一次契机，便能真正踏入临仙境。

而这个契机，就在今天，与盛危的对战上。

说实话，这样的心性倒有几分可塑性，在逆境中坚韧不拔，生死一线间，顿悟“道”的入门，突破上线。这种对自我和修炼的悟性，以及对自身之道的把控，慕白亓确实称得上天才中的天才。于修炼一途上，他确实十分契合，若无瓶颈，他日必能成大器。

可惜，遇到了盛危这个顶级Bug，只能含恨中道崩殂。

下一瞬，慕白亓动了，他身影如电，飞速急掠，向盛危一掌轰出。这一掌携天地之势，向盛危压去。

不是说他境界高到可以引发天地异象了，而是这一掌气势强大，威压笼罩之下，众人只能看到他全力一掌了。

赌上性命的一掌。

成则打败盛危，突破至临仙境，败则就此身陨。

盛危冷笑一声，收起本命灵剑，选择同样以掌法迎敌。他手掌如玉，指节分明，身上分明没带什么强大的威压，却令人不敢忽视。只见他简简单单抬手，简简单单迎了上去，后发先至，正面对上了慕白亓的真气。

无形的气劲化作罡风，撕裂白玉台。周围人均被这一掌震退数步，琉璃碎裂，水面波涛汹涌。

此情此景，震撼一大批围观群众，众人懵了，不敢相信盛危竟放弃自己擅长的剑，用掌法对敌。

并且，还赢了！

只见慕白亓身形剧颤，手臂上迸发出道道血痕，紧接着倒飞出去，狠狠砸在了白玉台上。

而盛危依旧稳稳站在原地，右肩黑羽随风轻颤，花貌雪肤，高高在上，好似负手观花，翩然若仙。

这一刹，全场万籁俱寂。

不止贤兰教弟子，就连云境的人，看到这一幕，也都被强控在了原地，不敢说话。

他们万万没想到，传说中如神明一般的慕白亓，即使临阵突破，也还是打不过眼前这个黑衣少年。

败了，不仅败了，还败得如此干脆利落，令人胆寒。

盛危拎着剑走到慕白亓面前，此刻慕白亓单膝跪在地上，一脸不可思议，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惨败。他天资出众，凭实力上位，自然有自己的傲骨。此时此刻，他脸上却浮现出茫然之色，即使戴着面具，也能看出他对世界的认知产生了疑惑。

一般这种情况，理论上来讲，是道心破碎的前兆。因为从未输过，所以输了一次后，开始对自己产生怀疑，进而产生动摇，纠结事物的本质，以至于心境、修为都停滞不前。

可以说，现在慕白亓道心破碎，整个人都裂成了盛危负手而立、背对苍生的样子。

若不摒除，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盛危则不管那么多，只觉得修为压制真是麻烦，杀个人还要用一招、两招、三招……若是修为没有被压制，恐怕解决在场所有人，只需一招就可以了，根本不用这么麻烦。

啧。

他手起剑落，准备结果慕白亓的性命。

然而就在这时，师依突然出声打断了，“少、少侠请住手！”

盛危阴森森地看了过去。

师依额上冒出冷汗，急速道：“慕白亓是云境教首，庸国国师，若少侠贸然杀了他，只怕引起庸国的报复。”

虽然他也很想杀了慕白亓，但能不能偷偷摸摸杀啊？这么大张旗鼓地杀人，生怕别人都看不到是吗？

师依有些崩溃。

他们贤兰教与云境水火不容势不两立，按理说，此时此刻应该大力支持盛危的。可是，在论道大会前就这么杀了慕白亓，恐怕这一届论道大会取消。不仅如此，庸国还极有可能趁此机会向祁国出兵。涉及两国交战之事，这么轻易草率的动手不好啊。

就算要打仗，最起码也要先将此事传回国都，让祁国有个准备啊。

师依不敢阻拦盛危，但更不敢不拦。如果放任盛危杀了慕白亓，事情可就闹大了。

如果咱非要杀人的话，能不能私底下偷偷摸摸……

很显然，盛危根本不理会他的话，冷笑一声，就要动手。

突然，一连串系统提示音响彻脑海，任务栏瞬间刷新了几条新任务——

【特殊任务：与慕白亓论无情道。奖励：100无情值。】

【特殊任务：引导慕白亓修无情道。奖励：200无情值。】

【特殊任务：助慕白亓重塑道心。奖励：200无情值。】

【特殊任务：带慕白亓重踏仙途。奖励：500无情值。】

……

盛危翻着刷新的特殊任务，瞳孔地震。

凡界有工具人就算了，居然还有刷无情值的工具人……不仅如此，系统为了不让他杀人，甚至默认了他强推无情道的行径，让慕白亓被迫……哦不，在他的引导下，“主动”改修无情道。

以前在修真界，那些工具人跟他都有交集，可慕白亓与他萍水相逢，为什么系统让他与慕白亓论无情道？

盛危不明白，并大受震撼。

这慕白亓不会真的是什么重要工具人……天道之子吧？

还有，系统作为一个无情道系统，老是让他搞这些无用的社交，真的好吗？

“系统，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难道这也是凡尘炼心的‘特殊任务’吗？”

系统：“检测到慕白亓是庸国重要人物，如果宿主杀了他，极有可能改变四国格局，将加倍受到人道压制，请宿主慎重行动。”

盛危：“……”

又是人道压制。

看来人道压制也与四国格局有关。

他对人道压制的好奇更上一层楼。传闻当初天山门的修士将修真界与凡界隔离，好像就是因为人道压制。人道压制令修真界的修士进入凡界，不能大规模使用法术，并且修真界外，无形的禁制压制了修士，使修士不能飞升。怎么看，都像是人道在保护凡人……

可如果是保护凡人，为什么迫使修士隔开修真界和凡界，断了凡人追求大道的路？

系统说：“慕白亓曾被凡界第一人空无涯批命，说他红鸾临头，为祸人间。请宿主阻止慕白亓恋爱脑行为。”

翻译成大白话就是，恋爱脑为了自己爱人发动兵祸，到处打杀劫掠，祸害平民百姓。

盛危看着慕白亓，又双叒叕震惊了。

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有点资质的凡人，竟然还是个恋爱脑？而且，不仅不能噶了他，还得给他治恋爱脑？

这什么逆天气运之子。

自古以来，有恋爱脑能成大事的吗？

看来系统真的“掌握剧本”，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仅让盛危插手凡人之事，还要“维护”四国格局，留慕白亓一命，给他治恋爱脑。如此“讨好”人道，顺应人道……系统究竟想干什么？

不会真的是想让他避免受到人道压制吧？

还是说顺应人道只是表面现象，实际系统有自己的打算？

没想到，这一切真应了系统那句“太上忘情，兼爱众生”，合着凡尘炼心，是让他管凡间这一团乱糟糟的破事。

这令盛危感到一丝荒谬。

他虽一心追求大道，向往无情道，推广无情道，但也只是为了让大家都专注自己，专注大道，少酿**……咳，少制造因果，少干扰他人因果，乱道祸心。

根本不是为了拯救天下苍生。

而听系统这意思，竟然让他“拯救”凡人吗？

……真有意思。

盛危从不在意他人命格如何，更不想参与到别人的因果中，他只在乎所谓的人道压制。如果修士的修为突破不了大乘期与人道压制有关，那么他也会试探所谓的人道，看人道究竟如何运行。

毕竟他又不是救世主，需要光辉泽被苍生，受万人敬仰，功德无量，借此飞升……

至于四国格局、祸乱人间，更与他无关。

可倘若他成神的道路中，必须与人道打交道，那么，他暂时应下系统的任务，也无不可。

盛危饶有兴趣地盯着慕白亓，刚还觉得慕白亓是个可塑之才，现在嘛……果然人不可貌相，盛危只恨不能一剑解决麻烦。怪不得系统要他与慕白亓论无情道，敢情真是来拯救世界的。

呵呵。

好吧。

治恋爱脑，虽然盛危没有实际操作过，但理论上来讲，应该是可以的吧。大不了抹除记忆、重塑道心直接来过。实在不行让慕白亓转世重生也行啊。

这一世不行就下一世嘛，总有一世……咳。

系统：“……”

“请宿主用正常手段带慕白亓改邪归正……啊呸，带慕白亓改修无情道。”

它都被盛危带坏了。

这不好，这非常不好。

系统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盛危：“……”

行叭。

反正对于送上门的无情值，不要白不要。

他此次下界，就是为了薅系统羊毛，探究系统的秘密，顺便明心证道，解密近些年修士无法飞升、甚至无法突破大乘期的秘密。

既然有了工具人2号……哦不，慕白亓可以薅，那么他对江澜月被纪疏光偷走一事也没那么耿耿于怀了。毕竟都是工具人嘛，只要产生无情值，谁都一样。

他自始至终惋惜的，不过是那些无法及时兑换的无情值罢了。

等追回雾照花，他会让洛筠笙和纪疏光付出血的代价。

嗯，真实血的代价，没有误会的那种。

雾照花可是玄天剑宗至宝，万一影响了剑宗弟子修炼，当不了爪牙……哦不，没办法用物理方式推广无情道，那可怎么办啊。

唔。

不过话虽这么说，但盛危还是忍不住吐槽，想要世界和平，天下人人都修无情道不就好了？人人无情，纷争不就没有了吗？还用得着在这里叽叽歪歪？

审时度势趋利避害权衡利弊计较得失……来维持的和平，终究一片散沙，经不起风浪。

唯有人人心中有大道，太上无情，方能实现天下大同嘛。

盛危看向慕白亓，笑容令人毛骨悚然。

下一刻，盛危剑尖一闪，瞬间刺向慕白亓。

全场一片死寂，都不忍直视接下来一代枭雄落幕……然而预想中血腥的画面没有出现，只见盛危一剑挑开了慕白亓的面具。

面具下，露出一张清隽俊逸的脸。慕白亓长得十分好看，英眉凤眸，目光冷定如冰，他直直盯着盛危，眼中情绪几乎翻涌如海。若目光能有实质，估计盛危已经被刺成筛子了。

传闻中一向神秘的庸国国师慕白亓，真容就这样暴露在众人视线中。

师依看到这一幕，下意识松了一口气。幸好，盛危没有动手。

其余云境的人也都默默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只要不是一剑捅了慕白亓，一切都好说。

盛危面无表情地打量慕白亓，确实有当小白脸的资质。不过嘛，遇到了他，这资质就算完了。反正都要推广无情道，不如先在慕白亓身上练练手，看如何操作，才能令人主动改修无情道……嗯，不过不管具体操作如何，但可以知道的是，敢在他眼皮底下谈恋爱，他会让慕白亓死得极其难看，并且死得到处都是。

呵呵，拆cp，他是专业的。

至于实验用的慕白亓小白鼠，他顶多只能保证让人活着。

至于怎样活着，那就不重要了。

这货虽然关乎四国格局，受人道庇佑……可那又如何？生死全在他一念之间。

若是妨碍了他，他也依旧会毫不忌讳地杀了他！

然而就是这样的目光，落在慕白亓眼中，却引起了不必要的误会。

慕白亓警惕地看着盛危，他自然知道自己的容貌容易引人垂涎，因此，才经常戴着面具。

即使被盛危一掌打成重伤濒死的状态，慕白亓也依旧不愿意臣服在盛危脚下，他还抱着侥幸心理，祈祷盛危因为忌惮云境，会放他离开。他冷冷道：“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我云境不会放过你的。”

可显然盛危没有这个打算。

他露出一个核善的微笑，“是吗？”

话音未落，他忽然一拳打在了慕白亓脸上，砰一声，慕白亓向后倒去，成功再次震惊全场。

啊，发生了什么？盛危就这样把慕白亓打了？

还是一拳打在了脸上？

慕白亓倒在地上，变质的化学方程式……哦不，物理方式是这样的——

慕白亓（重伤）====（暴揍）慕白亓（鼻青脸肿，道心破碎，伤势恶化）

大概是第一次被人打脸，慕白亓头晕目眩，但不等他回过神来，他又被人拽了起来。

盛危揪着他的领子，淡淡道：“本座观你有修无情道之姿，以后，你就跟随本座修习无情道好了。”

慕白亓：“……？”

他脸上青一块肿一块，已经完全没了美感，只能用猪头来形容。他怀疑自己耳朵出毛病了，可看盛危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

修无情道……什么鬼，无情道是什么，他为什么要修？

慕白亓虚弱地咳了两声，唇边溢出一缕血迹，但他依旧保持着莫名的“风度”，怒道：“你凭什么让我修无情道？”

盛危嗤笑一声，“本座不过是看你有缘，才引你修无情道，根本不需要你同意。”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第 1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