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结束加班已经很晚,但许圣哲还是要照常在网上更新他那几乎无人问津,但日日更新一个月总能赚上几百块的**文。

突然,漆黑的天空划过一道足够把城市照得像白天的惊雷。电光火石之间,许圣哲听到屋内传来一声几乎要让人失聪的巨响。

砰!

许圣哲猛地被惊醒,转过身去,几乎要吓得摔在地上——自家的客厅什么时候多出一个穿古装的男的!?

“……大哥,你,你……”许圣哲对着躺地上的那男的语无伦次。

躺在地上的古装美男看样子是被摔晕了,过了好一阵才站起来——许圣哲181cm,其实已不算矮,但在这男的189cm的高大身姿前,硬生生被衬出了几分单薄。

男人快速看了看这间连皇宫婢女的住所都不如的“陋室”,再看了看站在不远处这个神色惶恐、看样子刚过弱冠的“半少年”,很快明白,自己大抵是来到了“异世”。

“大胆草民,见朕为何不跪?”

“……你这是在Cosplay?还是刚从横店回来?”

男人紧蹙着眉头,“此间的官府在何处?速来接驾。”

“好!好!我立刻让他们来接驾!”许圣哲一边哄着那个男人,一边溜到旁边拨打了派出所的电话,小声说,“警察叔叔,有人私闯民宅!还说自己是皇帝——”

不一会儿派出所就来了两个民警。但盘问了几句,男人说来说句也都是“朕,官府,草民,接驾”之类。

“算了算了,要不你跟我们走一趟吧,总能联系上你的家人。”

其中一个民警说完就想去碰男人的手臂。但他警惕性奇高,举手投足都透着深厚的武术功底,完全不让民警近身。然而他的动作却相当有边界感,仅是自卫,并不构成对对方的攻击。

“大胆,若不是佩剑不在身侧,又念尔等是此间的差役,朕定不轻饶。”男人冷冷地说。

警察叔叔无奈地扶了扶警帽,对许圣哲说,“他这身上没有凶器,也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咱也没权力强行把他带走,你就……尽量好好跟他沟通,有危险再报警,我们还得继续去巡逻呢。”

警察叔叔一走,许圣哲赶紧躲到房间里反锁房门,一整个晚上都睡不安稳。第二天走出房门的时候,此人还闭着眼睛,后背近乎苛刻地挺直着,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

听到细微的响动,那人倏地睁开了眼睛,目光锐利、反客为主地看着许圣哲。

“我……”许圣哲扶着门框后退一步。突然,他心生一计。“这位皇上,您不是想回宫吗?在这干坐着也不是办法,要不……我带您出去转转,说不定马上就能找到接驾的人啦。”

男人看着许圣哲,此子观其面相,稚气单纯,虽行动略显鲁莽,但属心性良善之人;

筋骨略显单薄,然身形颀长,是个做侍卫的好材料,只是阅历胆识还需磨砺,无人教导,始终不成大器。……

许圣哲被男人看得心里发毛,担心是不是自己肚子里盘算的那点东西被他那“帝王心术”给识破了。

但对方只是站起身来,说,“带路。”

“对了……斗胆问陛下,尊姓大名?不然……也不知道怎么向官府禀报啊。”

男人闻言,眼神骤然锐利起来。区区草民,竟敢直问圣上之名讳?

但此地规矩迥异,发作无益,赶快重返永朝才是第一要务。

“朕乃杜元敬。”

许圣哲愣住。

杜元敬?这不是自己正在写的那本**小说的攻的名字吗?

“……您,是我的书粉?给我打赏过吗?”

敢情这人是追自己写的**文学入戏太深,穿着古装跑这来当私生来了?但这身高相貌气质也太贴了!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面前,视觉冲击力远比文字描写震撼百倍。

“君无戏言,若你助朕重返永朝,莫说打赏,朕可赐你黄金万两,良田千顷,保你一世衣食无忧,荣华富贵。”

他可真是比诈骗短信里的秦始皇还会画饼。

许圣哲尴尬地笑着去开了门,“陛下,请。”

许圣哲带着一个迈着四方步走路的古装美男走在路上,不是一般的引人注目,让他一个社恐i人第一次领略到什么叫他人即地狱,社会性死亡。

走了十分钟左右,杜元敬的脚步忽然停了,问许圣哲,“此乃鼠洞乎?此地的子民为何纷纷钻入地底?”

“陛下,这并非鼠洞,乃……万民通行的要道!”

许圣哲一路连哄带骗地把杜元敬带到一只声势骇人的铁皮巨蟒前。

“陛下,这叫地铁,沿着轨道想去哪都去哪,您看它在隧道里穿来穿去的,说不定嗖一下的就把您送回去了!”

结果下了车,还是留在“此间异世”。

杜元敬面色一沉。“你方才言道,此‘地铁’可穿越时空,送朕归朝,但现在朕仍在此地……你作何解释?”

“你可知欺君罔上,乃十恶不赦之罪,当株连九族。”

许圣哲愣了愣,非常坦然地说,“反正我是孤儿,户口本就一页,你也株不到我的什么‘九族’了。”

杜元敬的表情微妙地收敛了一下,过了好一会,才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巧言令色。”

到了市中心,两人便被路边发传单的Tony迎进了一间理发店。

杜元敬看到理发师剪头发的场景,一脸警惕,用训诫的语气说,“朕之须发,关乎帝王威仪,岂能如草芥般任人修剪。”

许圣哲则绕到杜元敬旁边,小声说,“陛下,您这一头飘逸的长发,走在街上也太显眼了,万一真被刺客盯上了怎么办?咱们浅浅地剪个现代发型,也方便您微服私访,体察民情呀。”

杜元敬气场强大,价格档次不够贵的普通发型师都不敢贸然近身,最后还是见过大场面的“首席设计师”走了过来,“客人您好,想剪个什么发型?”

许圣哲抢先一步,拿出手机搜好的图片,“您看着来,剪个差不多的就行。”

首席设计师点点头,“您朋友的头发真长啊。”

“……他拍戏呢!在片场呆久了都没空剪头发。”

杜元敬则如临大敌,“朕仅准许你修剪少许,然需恪守古礼,断发需妥善保管。”

说罢,他便闭着眼睛,眉头紧锁,不看这些锐利的“铁器”。

“好,好,都按您说的办。”

剪刀咔嚓咔嚓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知过了多久,地上已堆积了厚厚的头发。

等杜元敬的头发剪好,店里忽然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包括许圣哲在内的众人看到杜元敬短发的样子都不约而同地目瞪口呆。

“……您现在不像皇帝,像……霸道总裁。”

杜元敬缓缓地睁开眼睛,深深凝视着镜子里的那个看上去有点陌生的人。过了好一会,他才微微点点头,“嗯。虽失了古朴之风,倒也算清爽利落,便于行事。”

许圣哲赶紧把杜元敬的话中译中,对首席设计师说,“他这是表达喜欢的意思,夸您剪头水平好呢!”

首席设计师如获大赦,“喜欢就行!喜欢就行!”

走出了理发店,许圣哲心想想让他一直这样穿着这套显眼的古装也不是办法,又带着他走进了旁边的优衣库。

杜元敬环顾四周,忽然指着不远处的展示区,目光如炬,“此间竟有大胆狂徒,敢铸此谋逆之语于衣上?”

他满心满眼都是不适与批判,只觉得此间的一切都不合礼法,充满怪异,桩桩件件都是“大不敬”。

许圣哲顺着杜元敬的眼神看过去,那衣服上赫然写着八个字——天上天下,唯吾独尊!

许圣哲头皮一麻,忙不迭解释道,“这是动漫联名,是佛陀语录,当不得真!不是您想的那个意思!”

杜元敬沉吟一下,“既如此,此八字甚得朕心,为朕取来。”

拿到了衣服,杜元敬跟许圣哲面面相觑,严肃中透着茫然。许圣哲这下是真没招了,赶紧把杜元敬推进试衣间,硬着头皮上手去解杜元敬那比千层蛋糕还复杂的古装。

杜元敬则是一脸坦然,已然把许圣哲当成自己的“内侍”。

然而哪怕许圣哲给杜元敬换衣服的动作再小心,也还是会有意无意的碰到杜元敬裸露着的手臂、胸膛和后背。他低下头,嗅到杜元敬身上若有似无的凛冽气息,仿佛是出厂自带的一股“性冷淡男香”,足以见得这人从里到外都是一座大冰山——但这股寒气扑到许圣哲的鼻子里,居然莫名其妙的让他脸红耳热。

试衣间的空间对两个男人来说实在是有些小,小得连许圣哲帮杜元敬整理衣服下摆的动作,都显得有些像是个似是而非的拥抱。许圣哲忽然感觉气氛有些微妙,抬起眼,却对上杜元敬那双深沉的眼睛。许圣哲一激灵,迅速弹开,说,“……穿好了。”

店员们一看到杜元敬跟许圣哲一前一后的从试衣间里走出来便开始姨母笑,这两个男的,身高相当却又有体型差,一个英俊非常,一个清秀元气,真是攻受分明,性张力爆表,任谁看都是在谈了在谈了。

其中一个店员忍不住暧昧地对许圣哲说,“真合适。”

许圣哲搞不清状况,问,“合适什么?”

“衣服合适呀。”店员把选好的衣服裤子一件件的扫码,又把杜元敬那套沉甸甸的古装装进纸袋里。她只在那衣服上摸了一下,便忍不住惊叹道,“我天,这衣服的做工也太讲究了!居然是手工缝制的?这是什么超级大制作啊!”

杜元敬严肃纠正,“此乃朕的朝服。”

店员转脸对许圣哲说,“您朋友入戏真深!拍的是历史正剧吗?是哪位大导演的戏?能不能剧透一下?”

“这个……不能剧透,还没官宣呢!”

付好了钱,店员对许圣哲笑吟吟地说,“小哥哥,消费满额了,可以再送一件。”

对方边说边拿起一件T恤展示到许圣哲眼前。他定睛一看,那上面写着四个字——世界和平!

许圣哲眼前一黑,说了句谢谢便赶紧拉着杜元敬跑了。

一直跑出去好一会,许圣哲才发现自己还拉着杜元敬的手,立刻松开了。

“为何松手?”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我拉着您的手,岂不是……亵渎龙体?”许圣哲感觉到一股莫名的羞耻。

“……”

“此间路途陌生,还需你带路。”杜元敬皱了皱眉头。

许圣哲看看杜元敬的脸,又看看四周来往的人群,酝酿许久,终于觉得时机已到。然后他忍不住扭头对杜元敬说, ……我有点事去办,很快就回来!”

杜元敬还是一张云淡风轻的脸,说,“快去快回。”

许圣哲一溜烟地跑了。先带这个陌生人理了头发,又带他买了衣服,早已仁至义尽……对,仁至义尽。许圣哲宽慰着自己。

然而他气喘吁吁回到家中,不知为何却有些无所事事。他打开了笔记本电脑,但手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又尽数删掉,反复几次之后,许圣哲一个字都写不出来了。

一扭头,他又看到桌子上还放着装着那个陌生人古装的纸袋。

这个奇怪的“古人”,人生地不熟,又身无分文,他能去哪呢?万一饿肚子了呢?万一被骗呢?万一又被警察叔叔盘问了呢?他如果胆敢动手,那便是袭警了,不会被拘留吧?……

突然,他听到电视的新闻直播里传来“砰”的一声响。记者大喊,不好!有一辆老头乐撞上人行道了!

许圣哲又是一激灵,仿佛被撞的那个是自己。

该死!

许圣哲终于拿起门边的长柄雨伞,骑着自己的电驴便朝市中心飞奔过去。

没出息!他一边在心里骂着自己,一边又扭着车把手加速。

时间已经过了四个小时。

眼下天色已经渐暗,路上的人大多撑着伞行色匆匆。许圣哲气喘吁吁地跑到那,赫然发现——杜元敬还在那里。他就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在车水马龙里正襟危坐,目光和神色都透着一股看穿了世事的平静,他在雨中变得朦胧的,变幻着的霓虹灯里,仿佛一座古老的雕像。

他在等他。

许圣哲从来都没有见识过这种等待,怎么能同时这么罕见的透着一股令人难以置信的深沉跟傻气。

他被这样的画面震动到呼吸几乎停滞,但脚步已经不受控制地朝着那座雕像跑了过去,把黑色长柄伞撑在他头上。杜元敬的肩膀和头发已经被细雨微微地打湿,看到许圣哲,也只是波澜不惊地问了一句,“回来了?”

“……嗯。”许圣哲点点头,心里同时有一个声音在大叫,许圣哲,平时你不是最讨厌不守时的人吗?你真不是人啊!

“抱歉……我回来晚了。”

“回来便好。”杜元敬并没有问许圣哲消失了几个小时去了哪里,只是站起来,自然地接过了许圣哲撑的那把伞。

两个人一块撑着伞,并肩走到许圣哲那辆二手电动车前面。

“……这是何物?”杜元敬看着眼前这辆造型怪异,成色斑驳的“铁马”。

“这是电驴……就是电动车。”

许圣哲骑上车,拍了拍后座,说,“陛下,上来吧。”

“总比您‘御驾亲征’,自己走着回去好啊。”

无奈,杜元敬只好谨慎地僵直着身体,上了这辆嗡嗡作响的铁马。他身高八尺,又坐惯了四平八稳的御辇,电驴狭窄的后座让他的两条长腿弯曲得有些委屈,坐得并不舒适。

夜风跟细雨一起扑在脸上,车子一启动,杜元敬晃了一下,顺着身体的惯性便把许圣哲的腰一下给抱住了。

许圣哲一愣,心脏莫名加快了半拍,杜元敬却在后面沉着声音,“铁马甚是颠簸,此乃为免坠驾,权宜之计。”

他边说还边收紧了抱着许圣哲腰的手臂。

许圣哲一动不敢动,只是轻咳一声说,“那您可要扶稳了,以免‘御前失仪’。”

就这样折腾了一天,许圣哲又带着杜元敬回了家。

很快,一名身着美团黄衣的“驿卒”便送来了猪脚饭。出于礼仪,杜元敬拿起筷子尝了一口,但马上便蹙着眉头放下了。

许圣哲咯噔一下,这九块九的拼好饭果然不合皇帝的口味。但他的肚子饿得咕咕叫,便问,“皇上,您不吃,小民能否代为消灭?”

“虽然是预制菜、拼好饭,但也是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呀。”

杜元敬不说话,就当是默许了。许圣哲会意,立刻把那份饭拿过来狼吞虎咽——但吃着吃着感觉不太对劲,抬眼一看,杜元敬正一动不动地端详着自己。

“你平日就以此果腹?”

“……对啊,便宜嘛。”许圣哲的筷子并没有停下来。

“身体发肤,岂容此等劣物践踏。”杜元敬目光灼灼,弄得许圣哲不敢再对那“劣物”动筷子,只得讪讪地放下了这碗“赌上了厨师生涯的猪脚饭”。

“从明日起,朕的一日三餐,食材由朕亲自挑选,你负责烹饪,陪同用膳。”杜元敬掷地有声地吩咐。

许圣哲一愣,疑心自己听错了。

结果下一秒,杜元敬就继续说,“罢了,朕要更衣沐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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