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蒙蒙亮。

小猫翘起尾巴地走在墙头，他不打算现在就回去。昨晚把男孩吓哭了是他不对，小猫决定给男孩带个礼物回去。

可他是一只猫，没有钱。

小白猫来到集市上，现在时间还早，只零稀几家店铺开张，街边也没什么小贩摆摊。倒是一旁的菜市场十分热闹，吆喝叫卖声此起彼伏。

菜市场的地面湿哒哒的，夏谷爱干净不想踩，只能站在菜市场口望着里面。

这时，一辆鱼车开了过来，停在小猫面前。

老板是个中年男人，他停下车后就走下来打算在菜市场口摆摊，一箱一箱的鱼被接连摆出来。

小白猫蹲坐在一边，眼睛都看直了。

他不想吃鱼，主要是为了男孩。顾大成每次都自己吃菜，给顾时竞吃米饭，他就没见过那孩子吃过肉。

老板也看到了鱼车边的小猫，他停下手里的活逗小猫，捞了一勺小黄鱼：“想不想吃啊？”

“喵～”

小白猫奶奶的叫了一声。

老板见它那么小一只，寻思着做点好事喂几条小黄鱼。

“想吃就过来自己拿。”

老板把装着小黄鱼的漏勺凑到小猫面前。

“自己选一条。”

小猫眼睛一亮，这可是你说的啊！

小猫警惕着一步一步往前走，趁着老板没注意，飞速跑到一边的水箱里叼了一条比自己还大的鲈鱼。

然后在老板震惊的目光中飞速逃走！

“那条不行，你给我回来！”

小猫早就跑得不见踪影。

鱼还没死，一路上都在挣扎，剧烈晃动的鱼尾拍的小猫脸疼。夏谷叼着鱼跳上墙头，然后松口，鲈鱼直接摔到了地上。

反复几次，一大条鲈鱼就这么摔死了。

小猫叼着大鱼期待地往回跑。

*

男孩醒来不见小猫，本想出去找的，又怕小猫回来看不到他。他给小猫煮好饭，一个人坐在木桌前练字，他反复写着夏谷的名字，像是要刻进心里。

“嗯呜呜呜呜——”

小猫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叫声。

男孩猛地站起身跑出门外，只见小白猫叼着一条比自己还大的鱼向他跑来。

“谷谷！”

“你去哪里了？”

男孩蹲下身接住小猫，将它嘴里的鱼轻轻取出来。他心疼地摸了摸小猫的脸，“嘴巴疼不疼？”

夏谷张了张嘴，缓和着嘴角的不适感。

“不疼。”

小猫伸爪按着已经死掉的鱼。

“我给你抓了一条鱼，今天中午你就吃这个。”

男孩眼角一弯，“好。”

“谢谢谷谷，我最喜欢吃鱼了。”

小猫听完很是高兴，守在男孩身边看他煮鱼。夏谷不会做饭给不了指导，男孩也不太会做饭，只能凭着感觉放一些佐料。

忙活了一个小时，一碗蒸鱼终于做好了。

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鱼肉本身的嫩滑和细软掩盖了调味上的不足。

男孩很喜欢，小猫看得也开心。

他挑出一碗鱼肉放在小猫面前，“猫猫吃。”

小猫用爪子将碗推回去，“你先吃。”

男孩摇头，“猫猫先吃。”

男孩不愿意先吃，小猫就一直推，一直推，他没办法。吃到一半男孩已经饱了，见小猫眼睛亮亮地注视着他，男孩心一软。

这是猫猫给的礼物，他要多吃一点才行。

小猫坐在男孩怀里，扒拉着桌子，男孩时不时喂它一口鱼肉和米饭。吃到后面，男孩已经开始专心给小猫喂吃的了。

直到男孩的动作越来越慢，筷子险些戳到小白猫的眼睛。

“喵～”

小猫的叫声提醒了男孩，他低下头轻轻抚摸。

“对不起，弄疼你了吗？”

夏谷这才发现男孩声音有些虚弱。

“猫猫，你自己吃好不好？我有点难受。”

夏谷跳上桌子，抬起脑袋去看男孩，只见他脖子和脸上都开始起红疹，男孩咳嗽了几声，突然跌坐在地上，呼吸变得急促。

小猫跳下桌来到男孩面前，用爪子碰了下他，只觉得他脸颊的温度烫的吓人。

“系统，这是怎么了？”

夏谷很是着急，爪子僵在空中都忘了收回来。

007：“这是过敏的症状，而且表现得很严重。原著里也没有提到这事啊……”

“宿主，必须马上送医院。”

小猫猛地冲出门，想要找人帮忙。

现在是白天，周围的人都出去上班了，留下的都是一些老人和上夜班补觉的。

夏谷跳进一户人家，用爪子挠醒一个正在睡觉的瘦弱男人。

“有人生病了，能帮忙——”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鬼啊！”

“谁在说话！”

男人捂着脑袋，“不听不听，别来找我，别来找我。”

男人拿起一旁的扫帚挥来挥去，听到脑子里的声音就开始叫喊。

夏谷没时间跟他周旋，只能放弃寻找下一个目标。

可谁会刚好不怕突然出现的声音，还能答应去屋里带着男孩去医院呢？

夏谷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猫听力敏锐，隔着很远也能听见屋里男孩艰难的喘气声。

夏谷突然很难受，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宿主……”

007也很急，主角不能出事，它考虑着要不要作弊在系统商城给主角换些丹药。

夏谷突然出声：“吃药。”

007没反应过来。

“吃药能缓解吧，需要哪些药你知道吗？我去医院偷。”

007：“哦哦，知道的！”

男孩过敏的症状太严重，007一时被吓到了，没有想到还能这样。

007检测了一番，“三公里外，最近的诊所，里面有抗过敏药。”

小猫跳上墙头，一瞬间，天地之力遍布全身，如同奔跑在空中，每次落在墙头都伴随着强烈的冲击力。

夏谷拼尽全力往诊所跑，拿到药后一点也不敢耽误，径直往回跑去。可等他赶回家，男孩已经不在了。

只剩下空荡的屋子。

007：“是不是顾大成回来了？”

如果是顾大成回来，看到男孩倒在地上，肯定会送他去医院的。毕竟下周就要入学考试了。

“对，肯定是顾大成回来了。”

夏谷喃喃道。

小猫赶回诊所时，男孩正躺在病床上输液，脸上大一块小一块的水肿。

诊所的病房很拥挤，男孩的病床正好靠墙，小猫靠在窗户外的水泥台上，委屈的耷拉着耳朵，听着房间里顾大成的抱怨声。

浅粉色的肉垫沾了好多灰尘，尖锐的石子陷入肉里，留下好几道擦伤。

毛茸茸的白爪子动了动，小猫一直叼在嘴里的药被轻轻放在一边。他扒拉在窗台上，悄悄伸出脑袋想看看男孩怎么样了。

里面的人突然走近，一把关上了窗户！

幸亏小猫反应很快，才没被夹到爪子。

夏谷很愧疚，男孩鱼肉过敏，他还让他吃了那么多。

过敏那么疼，他怕男孩讨厌他。

小猫一直坐在窗外，不敢见人。

等到晚上，病人们都睡了。小猫支起身子，艰难地用爪子将窗户推开一条缝挤了进去。他轻跳上男孩的病床，借着月光观察他的伤。小猫一脸认真，没注意男孩放在身侧的手紧了紧。

尽管输了液也吃了药，男孩脸上的水肿也没有消散多少，原本长相乖巧的小孩此时模样却有些可怕。

小猫很难过，坐在一边舔了舔隐隐作痛的爪子。

门外传来脚步声。

小猫转身想要离开。

“谷谷……”

夏谷想要逃离的动作一顿，他惊讶地转身，男孩此刻正睁开眼看着他，他的声音很微弱，喉咙上也有水肿，男孩呼吸和说话都很困难。

他动了动手指，适应了之后抬手放在小猫的一只爪子上。

男孩无力地躺在床上，一个眨眼，眼泪就流了出来。

小白猫赶忙走上前，以为是男孩疼哭了，想要安慰他。

“谷谷是不是……生气了？”

夏谷一愣，不懂男孩话里的意思。

“是不是，因为……我骗你了。”

“我不该说谎，我其实没有吃过鱼肉。”

“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男孩哽咽着，呼吸更加局促。

小猫呆呆坐在一边，难过地看着男孩。

“我没有生气。”

我是怕你生我的气。

你不该道歉的，明明是我的错……

有些话夏谷说不出口，他不敢看男孩，垂着脑袋离开。

男孩看着小猫离开，他不明白。

既然没有生气，又为什么要离开呢？

猫猫以前都会陪着他一起睡的。

其实今天来医院的时候，男孩透过玻璃看到了自己的模样。是不是……他现在的样子太可怕，吓到猫猫了？

他一定会很快就好起来的。

等他好了，猫猫就回来了。

“谷谷。”

“我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等我好了，你就会留下来陪我，对不对？”

已经走到窗台上小猫转头，静静盯了男孩一会儿。

下一秒，小猫急匆匆地跳下窗台，朝着男孩跑来。夏谷钻进男孩的被窝里，将脑袋埋进他的怀里。小白猫压低声音，难过地哇哇叫。

男孩忍着疼痛，弯着腰亲了亲小猫的额头。

夏谷哭了，在一个五岁的小孩怀里。

第二天小猫醒来，尴尬地早早离开。他没脸见男孩了，又担心他的症状严重，一直躲在窗外。

顾时竞像是有猫猫雷达似的，只要夏谷有动作，他就能感觉到。

“谷谷，是你吗？”

\"你在外面吗？\"

这个时候，不管有没有回应，男孩都会忍着伤痛下床到窗边来查看。

男孩住了几天院，小猫就在窗户外的水泥台上待了几天。因为总是被男孩察觉到动静，夏谷在这几天甚至学会了如何隐藏气息。

只要他不使用天地之力，就算是武者来了，也无法发现他。

007直夸他是修武奇才。

夏谷倒觉得，男孩才是真正的天才，哪怕武脉尽碎，他仍能感觉到小猫的存在。男孩对小猫动静的敏锐应该是对天地之力的感知力极强。

男孩病情好转没两天，入学考试的时间就到了。

原本他在诊所住院时顾大成就急得不行，生怕男孩把功课落下来了，还特地拿了题过来逼着他做。可小孩子没上过学，什么也不认识。顾大成气得大喊大叫，最后被医生赶了出去。后来顾大成不知道从哪得来的消息，入学考试不考笔试，只测武脉，稍微有点天赋的人就能通过。

顾大成没再逼着男孩做题，第二天就拿着题库和字典回到书摊要退钱。

不知为何，他好像对男孩的天赋很有信心，觉得他一定能通过。

*

周四一大早，顾大成拉着男孩来到学校。

前来测试的队伍排成长龙，估计轮到男孩时已经要中午了。

顾大成很是心急，让男孩排在后面，自己跑到前面去看怎么测试的。

顾大成一走，男孩就被人推了一把。

“扫把星，你也来考试？”

夏谷躲在一旁，认出是那天守在男孩家门口要打人的小辫子男生。

男孩没理小辫子，他一心在小猫身上，这几天小猫都没出现，今天他出门考试，也不知道小猫有没有像往常一样跟在他后面。

“跟你说话呢？你东张西望看什么？”

这时，后面又传来几个小孩的声音。

“扫把星肯定过不了。”

“就是，你最好祈祷自己不能进来读书，不然以后在学校天天揍你！”

“你们快看他的脸，都是红点。”

小辫子掀起男孩的衣角，嫌弃地叫了声，“好恶心，什么东西？”

男孩握紧拳头，心里难过得不行。

肯定是他身上的红斑还没有消失，小猫才不愿意来的。

“滚远点，别跟我们站一起。”

“不会是传染病吧？”

众人推搡着男孩时，顾大成突然回来，老远就叫骂着，“滚滚滚！哪来的小屁孩！”

“爸爸。”

顾大成耐着性子说道：“那个测试就是把手放在一个彩色圆球上，武脉越强球就越亮，颜色也越少。”

“你到时候用力按，那个圆球说不定感应的就能强烈些。”

“要是没通过你就死定了我给你讲。”

“记住没？”

男孩忐忑地点点头，“记住了。”

见人人都能欺负男孩，夏谷很是心疼，心中暗暗记下这笔账。

终于轮到男孩，他跟着工作人员走进房间。

纯白的房间里，只有一张白色的桌子，上面放着一颗水晶球，球体内有一团移动着的彩沙。

“把手放在上上面。”

工作人员站在一旁演示，“像这样。”

原本平平无奇的圆球瞬间发出一阵彩光，持续了好几秒都没有消散。

这个世界的人生来都有武脉，所有人都能让水晶球发光，只是天赋不同，发光持续的时间也不同。

“顾氏对你们要求不高，只要超过发光时间超过一秒，就能通过考试，明白了吗？”

“明白了。”

男孩深吸一口气，抬手缓缓放在水晶球上。

下一秒，无事发生。

负责记录的工作人员都愣住了，这是从没出现过的情况。

怎么会不亮？

另一个工作人员走过来，“是不是坏了？”

“不应该啊，我刚才示范的时候还亮了。”

另一人将自己的手放在水晶球是，圆球瞬间发亮，持续时间比刚才那人还要长。

“确实没坏。”

两人抬头看向男孩，那就是这孩子的问题了。

“稀奇，竟然有人连武脉都没有。”

贫民窟的人普遍没什么修武天赋，为了这次测试，顾氏特地提供了感知范围最广的测试球。如果连测试球都感知不到男孩体内的武脉，那这个孩子很可能体内就没有武脉。在这个高武世界，基本是不可能的事。

不过这也不是他们该关心的事，工作人员将名单上顾时尽的名字划掉。

“测试不通过，叫下一个。”

男孩慢吞吞地往外走，他想到顾大成之前说的话，心里十分害怕。

什么是武脉？

为什么他没有？

刚才的人说他没有通过测试，等他出去爸爸肯定要打他。

男孩不想身上再添伤口，他有预感，爸爸肯定会很生气，到时候他被打得满身是伤，小猫还会回来找他吗？

爸爸会不会打死他，那他就永远见不到小猫了。

男孩停在原地，突然不敢再往前走了。

该怎么办？

他好害怕。

男孩忍住喉咙里的酸涩，紧捏着拳头思考该怎么办。

要不他逃走吧。

逃走，爸爸也找不到他，等病好了他就回来找小猫。

可是他不知道跑去哪儿……

男孩有些绝望地环顾着四周，所有人都忙着手里的事，没人在意他一个小孩。

熟悉的声音在脑中响起。

“别怕。”

“我一直在你身边。”

“出去后先躲起来。”

“等我解决完一切就来找你，好吗？”

“谷谷……”男孩不可置信地呢喃着。

“我在。”

“谷谷。”男孩声音微弱，带着哽咽。

“别哭，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

“我会保护你的。”

猫猫给的礼物就是猫猫自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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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猫猫给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