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唐司月7点就醒了。

迎着东边刚刚亮起来的晨光，唐司月带着从未有过的复杂心情起床，甚至出去做了一套老人操，然后才回来洗澡。

一套起床流程做完，还不到八点。

唐司月想着要不要给叶辞发个消息，问问他起来没有，但他一打开微信，视线不自觉就停留在叶辞那句晚安上。

唐司月面无表情地把微信关了。

今天他的通告单上写的是九点上戏，尽职尽责的剧组助理王星早早就等在楼下。

见到唐司月的一瞬间眼睛中的欣喜藏都藏不住。

王星给他拉开车门，憨厚的脸上浮出阵阵红晕，他主动打招呼道：“叶老师早上好。”

“前两天听说您病了……”

唐司月堵住他的下一句话：“已经好了。”

什么病一天就能好，叶老师一定是不想耽误剧组进度提前返工的。

不过短短一天，叶老师都瘦了！

王星顿时一副“不愧是爱岗敬业的叶老师”，心中的崇拜又增一分。

唐司月已经没心情关系他这位戏多的助理又是怎么想的了，毕竟他地狱般的一天，才刚刚开始。

王星把唐司月送到房车处，然后道：“叶老师，您早饭想吃什么，我去给您拿。”

“不吃了。”

你见过哪有即将上刑场的人还有心情吃饭，唐司月摆摆手，拿出剧本，示意他走，让他一个人静一静。

王星怀着恭敬的心悄悄走了，不忍再打扰叶老师看剧本。

叶辞顶着唐司月这“出品人”的身份出现在食堂，一路上遇到了八百多个打招呼的人，上到制片导演剧组主创，下到各路演员经纪人。

大半数人他都不认识。

叶辞不禁对唐司月这位社交恐怖分子又有了新的认知。

唐司月是怎么和剧组里的这么多人也有社会交集的？

他不是个唱跳偶像吗？

直到第不知道多少个人上来热情打招呼，问他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喝酒，并在叶辞说了不知道第多少句“不喝”之后，叶辞才艰难获得了片刻安宁。

叶辞刚拿起两份早餐，便感受到旁边又传来一道若隐若现的视线。

“哎？唐……”

叶辞内心不由得一紧，火速又拿了四个包子然后头也不回逃似的走了。

叶辞步子越迈越大，速度越来越快，但挨不住那个人在后面追得也紧。

眼看着都快极速追击到房车区了，叶辞心道该来的还是会来，深吸一口气，停住脚步转过身。

叶辞冷不丁停住脚步，后面的人刹车不急，差点一头撞他身上。

“我靠，你跑什么！”

叶辞抬眼撞上一张十分眼熟的脸。

叶辞：？

谁来着？

陈年一早就听到消息，他真正的兄弟唐司月跟着叶辞一起进组了。

结果他昨天一整天没捞着机会跟唐司月说上一句话，这两人一整天像个连体婴一样贴在一起。

陈年一终于等到机会，正准备问问是怎么回事，便看到他的兄弟手里拿着两份早餐。

叶辞终于想起来这人是谁，正是双城签约那天，门口和唐司月勾勾搭搭的人。

普通同事。

叶辞迅速给陈年一在心里分好了组，然后一副没时间跟你寒暄的姿态，故作友好道：“有事？”

那一副“有事说事没事快爬”的气质，一下给陈年一整不会了。

你这冷漠的表情是认真的吗？

陈年一：“……没啥事。”

叶辞一点头，转身就走。

然后陈年一就一脸茫然地、眼睁睁地看到他的好兄弟，亲手拉开了叶辞房车的大门。

甚至连礼貌地敲一下门、知会一声的行为都没有。

陈年一破防了，感情你这第二份早饭是买给叶辞的？

不是，我说，唐司月，你背叛革命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唐司月不知道自己的好兄弟正独自在外舔舐伤口，他过完剧本、化好妆、正在房车中给自己灌鸡汤。

叶辞拿着早餐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

唐司月瞥了他一眼，看到他手里的早饭，不自在地转过头，含糊一句：“你起来了啊。”

“起早了。”叶辞把饭递过去。

唐司月心里藏着情绪，吃不下，用筷子戳着，也不说话。

唐司月一不说话，叶辞就更不知道说什么，只安静地坐在旁边等他吃饭。

气氛安静到逐渐趋于尴尬，唐司月憋不住了，故作随意地开口，想找点话题：“马上演唱会了，你那边准备的怎么样。”

叶辞脊背忽地一绷：“……挺顺利的。”

唐司月想着以叶辞的性格，就算有困难也不会主动跟他说，于是主动问道：“有什么难处吗？”

简直哪哪都是难处。

叶辞艰难地看了唐司月一眼，带着一闪而过的脆弱。

但唐司月此时此刻都在这里克服困难了，他也不该再给唐司月添堵。

于是叶辞说：“没有。”

唐司月意外地看他一眼，心道果然这就是强者从来不抱怨大环境吗，叶辞都能忍着不适为他跨界，他怎么就不能再努力一把。

唐司月忽然一下得到了鼓励，整个人都有食欲了，三两下吃完一顿饭，才发现叶辞没怎么吃。

叶辞看他吃完了，利落起身，说了句：“走吧。”

知道的是要去上戏，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去上刑。

唐司月把碗往桌子上一放，想着总不可能比上次25条更惨了。

虽然已经很努力的给自己信心了，但唐司月下房车的这几步，还是走出了“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感。

所有心里安慰齐上阵，通告单上第一个镜头就是和林殊妙的重要对手戏。

唐司月做好妆造后，坐在一旁等着副导演叫。

结果直接等到9:30，副导演才姗姗来迟，满脸的抱歉说：“叶老师，我们得改一下第一个镜头，先拍您单人，可能需要上威压。”

唐司月一脸生无可恋的来吧，横竖都是一个死，难道还分哪一个镜头先死后死吗。

唐司月最后看一眼叶辞，叶辞也是同样的紧张，第一次看唐司月实操，他的不安如鼓擂。

叶辞给了唐司月一个“加油”的眼神，然后站到监视器前无声地握紧拳。

唐司月随意地问了副导演一句：“怎么改戏了？”

副导演有点尴尬地小声说：“林老师还没来。”

唐司月瞬间了然，他联想到林殊偷着轧戏的事情，暗道一句估计上一个剧组是大夜。

随着导演的一声“Action！”

唐司月从未如此感恩过男主是一个杀手，所有的杀人戏都是一招定胜负。

唐司月反手握刀，干净利落地一个飞旋，炮灰应声倒下。

“卡！”王韩皱眉，“动作不错，表情不对！不够冷漠，再来一遍。”

唐司月想了一下，不知道怎么想到签约那天见到的叶辞。

他调整表情。

“卡！”王韩脸有点黑，“冷漠，不是冷酷，你斟酌一下这两个情绪，再来一遍。”

唐司月：……

他着实分不清这两者的区别！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怎么觉得王韩今天心情其差，简直就像个火药桶。

折磨，真的是非常纯粹的折磨！

“再来一遍！”

“再来一遍！”

“……”

叶辞站在监视器前，无声地扶住额头，不忍再看。

直到第六遍，王韩终于咬着牙骂了一句：“你会不会演戏？！”

然后他吼道：“谁给画的这么浓的妆，给我擦掉一半！”

唐司月被吼得一懵，直到一个化妆小姑娘匆匆跑过来带他走了，他还没反应过来。

唐司月想死的心都有了，坐在椅子上看着依旧没什么表情的叶辞，内心终于生出一丝破天荒的恐慌。

毁人星途如杀人父母，电光火石间，唐司月脑内连遗书都已经拟好了。

叶辞张了张嘴，正要说些什么，他俩便一齐听到远处有嘈杂的人流私语声。

唐司月顿时转移了注意力，精神一振：“剧组终于失火了？”

叶辞无奈地看他一眼，意思是你能不能盼着点好，这位出品人。

唐司月好奇的小眼神止不住，起身示意叶辞一起去看看。

叶辞慢半拍地跟上。

结果还没走两步，就能听到王韩在冲着制片人大喊：“去他妈的加戏，还没人敢在我的剧组干这种事！”

唐司月耳朵立刻支棱起来，眼神也跟着挪过去。

只见有早上戏的林殊妙此刻刚刚赶到剧组，妆还没画，站在旁边一脸麻木。

“真以为我瞎子，不知道她这个状态是什么原因吗。”

王韩指着林殊妙鼻子骂：“不影响拍摄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还想怎么着？给你改戏？还改成大女主？”

“告诉你们朱总让他想屁吃！”

制片夹在中间谁也不好得罪，试图缓和局面劝道：“就加那么几场戏，朱总也加钱了啊，咱们别影响进度……”

“你他妈脑子里除了钱钱钱还有没有戏，有没有底线。”

王韩也是脾气爆的人，越激他越起反效果：“进度是吧！差这几百万我难道拍不成了还？！”

制片与王韩多年的好友，即使知道这人说话就这样，此时也仍不禁被挑起火来。

“没钱拍什么电影！”制片怒道，“这么多人靠西北风吃饭吗？”

王韩把剧本一摔：“去他妈的老子不伺候这群爷！”

他眼神发冷，看着林殊妙：“你明天不用来了。我的剧组，不允许出现轧戏影响状态，还理直气壮改剧本的演员。”

制片人大吼一句：“王韩！”

“我想让谁演，谁就能演，我不想让谁演，天王老子来了都没用！”

王韩头也不回，吩咐导演组：“停工！女主戏重拍！”

而处在风口浪尖的林殊妙闻言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感谢这些天大家的照顾，确实是我违约再先，抱歉耽误大家时间，给大家道歉了。”

看不出喜悲。

唐司月却被这突发情况搞得一时间摸不清状况。

直到停工二字一出，唐司月才一个激灵回神。

怎么个意思？

唐司月的眼神里一点一点盈满喜悦，停工了？他又不用演戏了？

好日子来的这么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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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停工